自从那日后,宋止便再也没回过姜以婳寄来的信,病情也大多是吴太医转述给姜以婳。
在宋止的默认下,姜以婳则仿佛像是没了缰绳的野马,写信越发胆大起来。
动不动就用陛下今天吃饭了吗?陛下今天睡的怎么样?这种话来滥竽充数。
冬日阳光被窗外的树叶切割成不同的光斑,投射在书桌上的每日计划表。
此时已是进王爷府的第七天,姜以婳低头准备听写着昨日学习的字。
教书先生拿着戒尺在桌上敲着:“错一个,打手心十下,罚抄一百遍。”
这位教书先生名许肃,是宋止送来的,听说是上书房里的老师,以前的状元郎,但由于宋止这一辈皇族都不生小孩,他已经没教书好几年了。
因此姜以婳是他近几年唯一的学生,待遇自然非常严苛。
据八王爷所说,宋止是他教过的学生中唯一没被打的。
姜以婳托腮,对宋止“暴君”这一名头逐渐产生疑惑。
平日里宋止醒着的时候不是在批奏折就是在和大臣商讨国事,吃穿用度又简朴,现在暴君都是这么要求的吗?
“啪”一个戒尺出现在她眼前,吓得姜以婳后背直发凉。
许肃道:“现在开始听写。”
“書,體,聽,飛……”许肃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念道。
姜以婳皱眉,如临大敌。
她埋头苦写,绞尽脑汁回忆着自己脑海里的字形。
好在她是医学生,背书的能力还算强,大抵全写出来了。
许肃低头改着她的作业,脸色铁青:“谁教你这么写字的?”
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字写太丑了,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一直被夸的好字,在这个时代却不如稚儿写出的字。
而且许肃不给她用自制的笔,她的字便是丑上加丑。
姜以婳讪讪道:“自学成才。”
许肃吹胡子瞪眼,指着纸上快成一团的字:“写这么丑,我都快认不出这是什么字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一口气喝下去,又道:“你以后可千万别说你的字是我教的。”
写错的字被朱笔划出,在纸上格外鲜明。
姜以婳低头站着,像极了被罚站的小学生。
“伸手。”许肃道。
戒尺在软嫩的掌心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云舒听着屋里不断的戒尺声五官都拧起来了,与门外的下人蹲在墙角心疼道:“娘娘,这字得学到什么时候啊。这听着也太疼了吧”
下人摇摇头:“不懂,还是送点糕点进去吧,免得气狠了。”
云舒叹气,“娘娘这又得疼上好几个时辰了。”随后端起糕点就往里走。
糕点味道甚好,许肃的脸色稍有缓和,他苦口婆心:“娘娘,您这基础差。不可能在这几日内便一下子学成的,不如慢慢学。”
红肿的掌心发出火辣而尖锐的疼痛,姜以婳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犟着不说话。
姜以婳每日的习字时间只留了一个时辰,许肃见状,只好认命地继续布置学习任务。
等许肃离开后,云舒和一位识字的下人便进屋,轮流念着医书,一直念到了深夜。
“小姐,要不歇歇?”云舒担忧道。
姜以婳摇头,见屋内另外一位下人哈气连天,道:“你们要是累了便下去吧。我这也不用念了,我待会再看一眼就睡。”
下人和云舒对视,都有些扛不住地退下了。
最近几日姜以婳的作息实在非人类,每日只留了不到三个时辰的睡眠时间,其余时间不是在看书,和吴太医交流医术,就是在识字。
走前云舒道:“小姐,今日的信还没写,你要写的时候朝门外喊我一声就行。”
姜以婳翻动着今日做的笔记,对着不熟悉的地方再一点一点地对照着千字书,翻医书。
现在八王爷属于中期猫瘟,已经让吴太医照着消炎和抑呕吐的思路开了点药,暂时压制了一下八王爷的病情。
可这猫瘟死亡的主要原因是低白蛋白啊,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姜以婳揉着干涩的眼睛。
心中的小人咬着手绢哭唧唧,明明自己是个咸鱼,可自从学医之后,便再也闲不下来了。
以前上高中的她对学医的累嗤之以鼻,现在的她只想跪求放过自己。
看完笔记,就睡,看完就睡,小人擦着眼泪哄道。
“紫河车,味甘,咸,性温……”姜以婳的视线一点一点地模糊。
最终一头栽下去,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睡梦中,她仿佛回到了大学时在图书馆里对着书做思维导图。
白日里学的知识被连贯起来,如同蛛丝一般。
曾经出差遇到的中兽医,指着思维导图道:“中医讲究脏腑论治,不谈增加白蛋白,而是……”
姜以婳猛地惊醒,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拿起旁边的纸就开始唰唰地写,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般。
又因怕打扰云舒睡觉,连带着给宋止的信也给写了。
与此同时,许肃看着眼前的千字书,回想起姜以婳那副模样,叹气道:“真不愧是夫妻,犟着要学的样子简直一摸一样。”
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提笔写了一封信给宋止。
-
第二日清晨,空气还带着凉意。
连续几日的加班加点,奏折的数量明显降低,宋止照例从姜以婳的信看起。
字迹笨拙,兴高采烈地说道自己找到如何治八王爷了。
又因会写的字还不算多,动不动就用同音字来代替不会写的。
但好歹也算是会写点字了。
宋止心中萦绕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他努力压制住,继续往下翻。
可翻到了最后也没翻到任何关于姜以婳自己的消息,通篇都是八王爷。
他皱着眉,从专门放姜以婳信的盒子里拿出通信以来的信,经过细细对比后,果不其然地发现姜以婳不仅写自己少了,就连关心他的地方也少了!
他想起当初姜以婳看见他猫身时如同星光的眼睛,与人身相处时截然不同的态度。现在八王爷病重,难不成她也看见八王爷的猫身了?
记忆中八王爷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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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并不如他,病弱的身体使得八王爷的毛发常年干枯。虽然父皇并不喜欢自己,但宋止可以确定,父皇是说过所有孩子中,属他的猫身最威武。
房间内的香炉放着带有安定作用的香,烟从中袅袅升起,逐渐遮掩住他发青的眉眼。
他将姜以婳的信放在一旁,转而看许肃送来的信。
“娘娘向学勤勉,焚膏继晷,其志可嘉。然身心劳瘁,亦非长久之道。劳请陛下劝告娘娘,宜适时休憩,养精蓄锐,方得学路顺遂,稳步前行。”许肃写道。
宋止的手摩挲着姜以婳的信,沉思片刻后,对苏忠敏说:“从国库里找些滋养身体的东西给皇后送去。”
“是。”苏忠敏恭敬答道,心里却有些兴奋。
在他眼里,宋止和姜以婳俨然已成为互相暗地“爱慕”的有情人。不然在俩人这么忙的情况下,为何要天天通信!
这时暗卫从屋外翻进来,俯首汇报:“陛下,懂苗疆语之人已经到京城了。”
宋止闻言颔首,“把人安排到冷宫,我今晚去看。”
暗卫:“臣依照陛下的安排,又亲自去查了一遍,暗卫内确实是有奸细。”
宋止轻笑一声,淡淡道:“先凌迟。”
那日姜以婳话里话外都在说,他找到的蛊人是草台班子。
可那些人都是经过他暗卫筛选过来的,如果姜以婳说的是真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暗卫里出奸细了。
没想到是真的,看来姜以婳还是有点用的,可以再继续拉拢。
宋止唇角带着笑意,手指不慢不快地敲打着桌面,思考着谁会是幕后黑手。
暗卫身体轻轻颤抖,又道:“还有一件事,臣不知该不该说。”
“说。”
“皇后娘娘今早病倒了。”
宋止手指一顿,舌尖抬起顶在右腮,“为何。”
“吴太医说是劳累过度和风寒。”暗卫低头回道,只听见一声冷笑。
宋止拿起刚刚放在一旁姜以婳的信,原本笨拙可爱的字越发不顺眼起来。
他怎么不知道八王爷是属狐狸的。
居然为了治八王爷的病居然累倒了,要知道连他都没这个待遇。
他神色冷冽,面无表情地提笔写道:“朕答应你,是让你来治朕的病,而不是为了八王爷卖命。”
气得看到这封信的姜以婳当场爬起来,骂道:“狗皇帝,你用本事当面对我说啊。”
自己天天哼哧哼哧在那写三千字超大作文,结果他屁也不回,一回还回个嘲讽。
她这么费心为八王爷治病,不就是为了能帮宋止治好病吗?
姜以婳翻过身,将自己的头蒙在被子里,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枕头。
心里酸酸的,像是小心翼翼捧出来的心随手便被宋止打翻。
她恨恨地想,就算你给再多的钱,也不能这么污蔑我!咬死你!
下一秒脑海里又冒出金灿灿的金元宝。
如果……如果给她十箱的话也不是不能忍……
“我在这,你怎么不说了?”冰冷的声音从被窝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