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种种各有寿命,人族寿数不过须臾,寿命终尽之时,才会幡然醒悟,觉得虚度了时光年华,不想死,但又不得不死,你又觉得如何?”睢羲抱紧了姜芜,“所有人,你都想救吗?你救得过来吗?你还要同从前一般吗?”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生老病死,自然法则而已。”姜芜语气无奈地说,“你也说了寿命终尽之时,才会幡然醒悟。寿命未尽之际,意图自戕,为何不能再多一个选择呢?活着赎罪也好,死了可真就一了百了呢。有时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又不会多耗费心力。有时则是需要多多上心,百般思虑,到处行走才可。”
睢羲问道:“你是在说我吗?还是在说段怀野?”
姜芜轻笑了一声,“你猜猜?”
睢羲伸手摸到姜芜后背伤口的边缘,轻轻地按了按,“我不知晓。”
姜芜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推开睢羲,抬头看着他,面上带着淡淡的愠色,声音冷淡地问道:“你为何不知晓?”
睢羲不语,只是托起姜芜的脸,轻轻贴上了她的双唇,渡着戾气给她,修复着她受损的经脉。
“濯濯,我希望是我,是我好吗?一定是我好吗?”
睢羲把姜芜抱出汤池,让她坐在水台处,俯身亲吻着她的膝盖和大腿。
“真有闲情逸致。”姜芜双眼朦胧,像是布了一层山间雾,她伸手摸了摸睢羲的头发,气息不稳地说,“今日不是你登上城主之位的日子吗?还跟我在这里胡闹?”
睢羲见姜芜缓过神,便将她松开,在汤池里清洗着双手,“那都不重要。”
姜芜伸手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揶揄道:“漱漱口?”
睢羲接过茶杯,将里面的茶汤一饮而尽,“别洗太久,着凉会生病。”
姜芜将汤池中的水撩到自己身上,头也不抬地说:“知晓了。”
睢羲看了姜芜一眼,随即用戾气烘干身上的衣服走了出去,片刻后他换上萧舒延的皮囊,穿戴整齐后又折了回来。
姜芜抬头看向萧舒延,差异地问道:“怎么又回来了?汤池里应该没有会遗忘的东西吧。”
萧舒延俯身捏住姜芜的脸,用力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他私自做了这些事情,姜芜本应该生气的,但是现下她却像没事人一样,与平常无异的姿态,反而让他心慌。
萧舒延本以为若是昨夜姜芜大开杀戒,她便会被人族所排挤,被五行道宗的人所嫌弃,这样他便有理由和机会带姜芜离开,她也就不必再受冷落与不待见。
姜芜是他日日夜夜捧在掌心之人,看她受委屈,即便她不这般觉得,睢羲也会觉得心痛、难过以及愤怒。
可是姜芜宁愿自毁,也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姜芜忍着变形的脸,面露不解,“干嘛啊?”
萧舒延垂眸看着姜芜,“我很快回来,哪里也不去,等我好吗?”
姜芜笑着说:“知晓了,知晓了,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准备何时回无幻之境?”
萧舒延说:“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以后便回去,一定。”
姜芜应了一声,特意朝着萧舒延摆了摆手,示意等会见。
萧舒延看向姜芜的神情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忍不住对着她的脸颊吻了又吻。
“好了。”姜芜往后缩了几分,伸手推了推萧舒延,“你这是干嘛呀。”
萧舒延摸了摸姜芜的头发,“等我回来。”
“晓得了,晓得了。”
姜芜无奈地叹了一息,随后起身用帕子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她对着汤池室内的铜镜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伤口,尝试着用戾气修复着愈合了几分,虽然能调动的戾气不多,但也聊胜于无,至少能够减缓疼痛,让伤口不再流血,以至于沾花了衣裳。
姜芜整理好衣襟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却被萧云拦了下来。
“女郎,这是要去哪里?”
姜芜心中知晓萧云的意图,并为此恼怒,面上依旧带着笑意,“原来你在这里啊,能否帮我把头发弄干?我身上仅有的戾气用来疗伤了。”
萧云颔首,她托着姜芜的发尾轻轻一抖,瞬间蒸发了上面的水汽,“女郎可否满意,还需要我做些何事?”
姜芜脸上笑意更深,她拿出一支玉簪将长发挽了起来,扫了一眼萧云的发髻,“之前送你的发簪首饰怎么不戴?是不喜欢吗?我这里还有其他的,你可以挑一挑。”
萧云急忙摆手,“不是不是,女郎误会了,我很喜欢你送的东西,只是我不知晓该怎么用,总是挽不得好处。”说完,她便有些懊恼地垂下了头。
姜芜无奈地抿唇一笑,“这也怪我,忘记同你细说了,你的房间在哪里?我来教你。”
萧云红着脸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灵堂】
今日为萧魁下葬之日,偌大的灵堂只有荆州府的萧氏族人。
管事秦铭看着分别立在两侧的萧舒延和萧高瞻,出声问道:“无祸呢?为何没来?”
萧高瞻抬眸有些担忧地看了萧舒延一眼。
萧舒延面色不变,“昨夜有鬼族人来袭,三弟不慎负伤,现下还处于昏迷之中,不过第一时间便送去了无咎那里,现下已经无碍了。”
秦铭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时也命也,既然如此,舒延便由你来捧你父亲的牌位吧,高瞻你来扶棺。”
萧舒延唇角浮现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随即上前接过了萧魁的灵位。
秦铭拍了拍萧舒延的双肩,展平了他衣裳的褶皱,扫了扫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布满眼角的皱纹似有湿意,“好孩子,去吧。你父亲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感到欣慰的。”
萧舒延垂眸看着秦铭,眼底一片冰冷,随即转身向外走去。
【萧云房间】
姜芜通顺了萧云的长发,取了几缕变成发辫,尽可能地让动作放慢放缓,好让萧云能够看清楚每一缕头发的走向。
“我这样做,你可以看明白吗?”姜芜手上用几根发簪别如萧沅的发髻中,“这只是一种,我还会好多种发髻的梳法,等慢慢教给你。”
萧云点了点头,面色绯红,她自镜中看着姜芜,“我看明白了,谢谢女郎。”
“那便好。”
姜芜面不改色地将一枚银针刺入萧云的大椎穴中,低声呢喃似海妖歌声,带着蛊惑人心之势,“柏雨,帮我去找一些藕粉来,我在房间等你。”
萧云的双眸中失去了光彩,她神情木讷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姜芜看着萧云出门,转而从袖袋里取出来几只镯子和耳饰放在了她的梳妆台上,随后快步走了出去。
姜芜这是第一次以自己的双眸看到整个萧府的全貌,小路弯弯绕绕,大路四通八达,各处亭台楼阁,红砖绿瓦,她只能凭借着曾经打在商扶庭等人身上的戾气来辨认方向。
“沈确有消息了吗?”
商扶庭倏地站了起来,他看着跨门而入的姜芜,“你的伤势如何了?”
姜芜说:“不打紧,都是一些小伤。”
雾沅摇了摇头,“沈确还没有消息,那两个修罗也没有回来,你那边怎么说?”
姜芜静言感受了片刻,接着她面上露出一丝不解,“沈确似乎并没有离开萧府,至少我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戾气并不远,应该就在府内,也不能全部倚仗季易和沛然,你们在府中找找看。”
商扶庭惊诧,“阿确就在荆州府内?她会在哪里?”
寂满吐出瓜子皮,信誓旦旦地说:“一定是那两个打手把她带回来了,没有同我们说而已。”
商扶庭倏地看向姜芜,他想起睢羲手中的那卷天书,怕后者借着从应抓走沈确时留下的话将计就计,来换取他手中的天书。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否不能轻易离开荆州府了?姜芜,你作何打算?”
姜芜取了一只空茶杯,用银簪割破左手手腕整整放了一茶杯的血,“你们用我的血凝炼成一颗珠子,这样靠近我本源时便会发亮,你们现在府内找找看。先找到沈确,保证她的安全,其余的后续再谈。”
寂满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大荒如何了,我究竟何时才能飞跃天门化龙。”
姜芜敛眸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面上却带着笑意,“很快,别着急,就当作是为你的化龙之路多添加一份保障。”
商扶庭看着姜芜,走上前问道:“事已至此,你还要与我们同行吗?你同他旧情未了?他会放你走吗?”
姜芜挑眉,“你为何要这么问?我不是答应过你师门,而且也签订了血契吗?这血契搞不好是要命的。”
商扶庭明白了姜芜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提议道:“睢羲是大修罗,若你觉得离开困难,我们可以一起想个法子,暂时控制住他,为我们争得离开的时间如何?姜芜,或许你真的要做出抉择,不要忘记你当初上长衡山的本心,他确实同你的道义相违背……”
商扶庭话音一落,握紧了手中的太初剑,他看着姜芜,姜芜也同他的道义相违背,但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因为姜芜,让自己的道义让步。
姜芜面上莞尔,心脏却剧烈地跳动着,“你多虑了,他与我的道义无关,与旧情无关,我决定的事情,我都会去做,无论前方是谁阻我。我留在他身边是为了解开戾气的封印,别无他想。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沈确,你加紧利用天书修炼。至于睢羲我来解决,他现下在软禁我,我不能出来太久,所以我会尽量同你们传递消息,保持消息同步。”
姜芜说完便快步转身离开,心中带着一丝侥幸,落荒而逃,她甚至有些厌烦商扶庭不断地提起血契,将她从镜花水月中拖出,强迫她面对现实。
商扶庭看着姜芜离开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但愿如此。”
寂满若有所思地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旧情与道义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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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可兼得吗?她本身做的这件事就不符合常理,她是个修罗哎,居然要帮助人族封印她的族人,她有说过理由吗?你们就没有怀疑过她吗?况且那是睢羲,我们不了解,雾沅你还不了解吗?”
雾沅面上划过一丝怔愣,随后摇了摇头,开口道:“但是她与段怀野一同封印无幻之境时,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况且她与睢羲几百万年的相伴,若是余情能够一下子断得一干二净,说明她并非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甚至有危险时会将我们随意弃置,但是一路走来,姜芜并不是这样的人,不是吗?更何况,她是怎样的人,估计大家心里都有个定数,我们既然还信任她,说明她这个人还不错。只是,睢羲变数太大,我们无法知晓他们二人对待彼此的态度与想法。”
商扶庭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他看着姜芜留下了那些血液,“不管了,既然姜芜的本意还是同我们一起,那么她去想解开封印的办法,我们来想想牵制睢羲的办法,时间至少足够能让我们离开荆州地界。”
寂满问道:“五行道宗没有封印或者牵制修罗的术法吗?”
商扶庭思索了片刻,紧接着双眸一亮,“有,但是我修为不够,还需要强物压阵。”
雾沅问道:“何物?”
商扶庭垂眸,从纳戒中取出来避火瓶,“或许可以用顒鸟精火试试,不熄不灭,应该可以牵制住他。”
寂满皱着脸说:“话又说回来了,我们之间就没有人问过姜芜她封印无幻之境的原因吗?或者是她这次帮忙寻找圣物、修复无幻之境的原因吗?她真的这么好心无偿帮助人族?”
商扶庭面色严峻地看向寂满,“正事要紧,不要再纠结此事了。”
姜芜从小院走出,沿着石子小路避着人快步急走,突然她脚下一顿,垂眸便看到了一颗灰扑扑、质地不明的碎块。
姜芜俯身捡起,捏在指尖仔细端详片刻,碎块这不像是如同的石子,上面残存的灵气,像是内丹一类。接着,她便想起到捏碎妖丹救了萧无祸的萧蔚。
姜芜把碎块收进了袖袋中,继续向萧舒延的院中赶去。
辰时末,萧舒延处理完一切从外赶了回来,他踏入房门,顺手接过萧云递来的帕子,扫了扫身上的纸灰。
姜芜抬眸扫了萧舒延一眼,随即低头迅速用勺子搅拌着不成型的藕粉。
“在做何事?”
萧舒延将手中的帕子搭到一旁,走到姜芜身侧,垂眸看着她碗中的东西,只见一碗混浊似米汤一般的水,随着姜芜的搅动又漂浮起一些干果类的东西。
“真是麻烦啊。”姜芜放下勺子,笑着看向萧舒延,“借我点戾气用用?”
萧舒延问道:“需要我如何做?”
姜芜起身将碗放在萧舒延的掌中,拿着勺子跃跃欲试,“加热一下。”
萧舒延照做,原本淅淅沥沥的汤体逐渐清晰凝固成胶状,不等他开口,姜芜便盛了一点凑到了他的唇边。
“好吃吗?”
萧舒延看着姜芜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好吃。”
其实藕粉本身并没有特别的味道,甚至是无味,而且也没有特别多丰富的口感,但是姜芜盛来的那一勺里有一颗酸甜可口的青葡萄干。
姜芜从萧舒延手中端出那碗藕粉,放在桌面上,随即又拿出另一碗让萧舒延加热,足足加热了三碗藕粉才作罢。
姜芜端着最后一碗递给了萧云,“一起吃吧,感觉还不错。”
萧云讶然,她先是看了萧舒延一眼,随后才从姜芜的手中接过了那碗藕粉,笑着说:“谢谢女郎。”
姜芜笑着折回了萧舒延身侧,低头吃着属于她的那碗藕粉,随口问道:“沛然和季易回来了吗?那个小女修有下落了吗?”
萧舒延吃着藕粉,抬头看着姜芜摇了摇头,“并无。”
姜芜抿了抿双唇,不知萧舒延是故意拖延时间,还是那鬼族人太狡猾,以至于沈确现下都没有线索,既然如此她便只能叮嘱道:“她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跟一个陌生人待太久会害怕的。”
“放心。”萧舒延伸手去握姜芜的左手,却触及到了一片温热的滑腻,他垂眸却见后者腕子上潦草着缠着一方手帕,鲜血正源源不断地从其中渗出,而姜芜仿佛不知疼痛一般。
萧舒延眉心一拢,温声细语地道:“方才去哪了?疼不疼?”
姜芜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不疼,小伤而已。”
萧舒延伸手解开姜芜的随意缠绕的帕子,手指轻轻一抹,那道伤口瞬间愈合,腕间的肌肤完好如初。
姜芜漫不经心地说:“还是有戾气傍身便捷。”
萧舒延垂眸吻了吻姜芜的手腕,“后日,只需要三日我便能解决这里的事情,到时正是除夕夜,我同你一起守岁,取出你体内的噬魂骨钉后便回无幻之境等你。”
姜芜开口问道:“你来得这样急切,荆州府内是有天书残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