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回了厂子里。
老钱挺吃惊地看着他:“你今天不是请假了吗?”
但他转念一想,这是小郝,小郝做什么都正常。老钱收回了自己的惊讶,平静地点点头:“来就来了吧。”
一号走到了机器旁边,他低下头,思索着一些事情。
这个机器是旧的,是附近的印刷厂淘汰下来的。只能印刷笔记本和信纸上的横线,甚至一些简单的花纹都印不出来。
模具倒是好买,但这台机器太旧了,并不适配。
所以,老钱只能接一些很小的单子,印学生的作业本,或者很基础的信纸。
这些单子量比较小,印刷厂不太愿意接。
但印刷厂是国营的,机器不断升级,现在的图案越来越精巧了,老钱很明白,等以后国营印刷厂出来的货物品质远远超过他的时候,他便不会再有生意了。
所以,老钱一直挺焦虑的,他很想去买更先进的机器,但他没有钱。
一号转头看向了他的老祖宗。
他很明白以后电脑会被用于印刷设计图案,他现在就可以做到。
但这件事太过超前,一号并不打算这么做。
他想到了其他的更为合理一些的办法。
“老钱,”一号说:“快要过年了。”
老钱点点头:“是快要过年了。”
最近没什么生意,老钱一下子被一号转移了注意力,认真地盘算起来过年需要的东西:“得提前买年货,到了年关不好买,价格还贵。”
“我儿子一直在老家上学,我爸妈和玉兰爸妈看着,”老钱说:“我想等孩子寒假了,把孩子老人一起接过来,那是不是得买半头猪?”
这种过于生活化的问题,无法得到一号的回答,他没有这方面的常识。
老钱自己点了点头:“可以考虑下这事。”
“还有对联得买,福字也得提前买了。”老钱想起来了最大的国营印刷厂:“他们的对联很不错,福字就一般,不然我自己写吧。”
一号幽幽地盯着老钱。
老钱认真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扭头看到了一号的眼神,被吓了一大跳:“小郝啊!”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大声地叹气:“我真是欠了你的!”
一号不知道老钱欠了自己什么,但他不执着这个话题:“我们为什么不印福字?”
“印不出来,我们的切割机做不到这么复杂的模型。”老钱随口说。
一号点点头:“我能改机器。”
老钱不信:“改不了,当时我找人看过了。”
一号已经走向了那台机器,老钱跟在他身后:“你别搞坏了啊,搞坏了咱们今天就倒闭。”
一号走到了切割工位,将手伸向了切割刀片。
那刀片厚得很,不是什么先进材料,只能通过增加刀片厚度来增加强度。
老钱闲闲地看着一号,继续畅想过年的计划:“还得买鞭炮,放了炮才红火,我妈会蒸花饼,大年初一往桌子上一摆,特别喜庆。”
老钱说着话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他好奇地看过去,那个厚厚的刀片,好像裂了一条缝。
老钱不敢信,肥肥胖胖的身子趴过去,仔仔细细地看,真的有条缝。
老钱目瞪口呆:“郝一!你怎么搞的!”
一号没有回答。
老钱悲从心来,他从机器上跳下来,狂奔着向屋里跑去:“媳妇!媳妇!”
他一边跑一边嚎叫:“咱家倒闭了啊!明年打工去吧!”
玉兰在算这个月的账,挣得少,花销大,她算得心烦气躁,听到老钱鬼哭狼嚎的声音,心里就更烦了:“钱胜伟!你好好说话,好好的家都被你嚎散了!”
老钱跑进了屋子里,他情绪激动,话都说不清。
玉兰烦得很,板着脸骂他,老钱越来越急,越急越说不清。
老钱刚刚太吵了,一号也烦他。这会儿老钱挨骂去了,一号倒是能安心调整这台机器了。
切割工位是最容易整改的地方,改几个工序,然后增加几个刀片,便可以完成。
一号调用了最近搜集到的一些图片信息,找到了他认为最好看的福字。但说实话,他觉得自己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他手里忙碌着,指尖和刀片碰撞在一起,隐隐有了尖锐的火光。
一号手下不停,脑中却闪过了很多思绪。
信息还是太少,关于地球最前沿的技术这件事,目前还没有思路,但他可以找些其他的相关信息。
那应该去图书馆。
一号想着,应该去趟海事的图书馆,将所有的书籍信息全部收录进去。
之后,他还可以去其他城市,将地球图书馆的信息全部收录。
书籍是由人类写成的,其实并不完全真实。但从中,他们能够分析出更多的和人类相关的事情。
在一号捕捉并记录好图书馆位置信息后,他手下的动作也停了。
这时候,玉兰终于听老钱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夫妻两个从屋子里跑了过来。
玉兰一边跑,一边还算冷静地想事。
“先修。”她干脆地说:“应该能修好。”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去打工。”
她没提让一号赔的事情,她知道一号没什么钱,并且人小郝动机器的时候,老钱就在身边,这事也怪老钱。
玉兰是个很体面的人,她脸上甚至还挂着微笑:“没事,小郝。”
“要是真得打工去了,我俩问问,要是行的话,把你也介绍过去。”
老钱一脸懵,他慌得头脑空空,只是习惯性地听媳妇的话:“是啊是啊。”
但玉兰其实仍然是不信的,直到她伸头探向了机器里。
“这是怎么回事!”她尖叫。
刀片并不像是老钱说的裂开了,而是被重新布局,看上去比之前要高端一些。
玉兰忽然想到了之前看电视上说的一个高端的词“产业升级”。
她家这点小生意,自然扯不到什么产业上去,但现在真的很像是发生了什么升级。
“现在这个模具能切割福字。”一号介绍:“试试吧。”
老钱昏头转向,拿来了几张纸。
玉兰开动了机器,在他们畏惧的目光中,那几张纸变成了很好看的福字,和国营印刷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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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老钱战战兢兢的,很怕是一场梦。
一号将自己的工作简单描述了一下:“我看到了一些资料,发现机器可以改进,就尝试了一下。”
他伪装出来一个自以为很真实的吃惊表情:“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一号死板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玉兰的目光锁在一号脸上,片刻后,她笑起来:“小郝不愧是人才啊。”
玉兰立刻计划起下一步的事情来:“老钱,你去买红纸,到货了就开机器。”
“对了,还得买金粉,”玉兰说:“我看去年带金粉的福字卖得最贵,但卖得最好。你跟我进来,我给你算一下买多少。”
老钱胡乱地点头,跟着玉兰进屋,走到一半,他忽然叫起来:“这事这么简单吗?”
他指了指一号,又指了指机器,声音高亢:“这事这么简单啊!啊!”
玉兰使劲地拧了老钱肚子上的肉,疼得他一哆嗦:“闭嘴!”
“人才的事你少问!”玉兰郑重告诫老钱,然后转头她对一号和善地笑:“小郝啊,你累了就歇会,厨房有大包子,你随便吃。困了就在休息室睡会,你钱哥的被子随便用啊,要是嫌脏,我待会就给你洗。”
老钱的软肉被玉兰拎着,喊着痛进了屋。
尽管门关上了,但一号听到了屋里的声音。
“你这么大动静干什么?”玉兰训斥老钱:“家里有这么个宝贝,你想把他吓跑是不是?”
一号点点头,“宝贝”,他在心里想了一圈,觉得也是个好词汇。
他在机器周围走了一圈,将一些微不可察的小问题都修复了。然后,他便按照玉兰的指示,去了厨房,吃了两个大包子。
再然后,他便去了休息室,躺在了老钱经常躺的那张躺椅上。
躺椅是可以晃动的,一号便摇摇晃晃地,看着头上的天花板。
玉兰和老钱商量好了买的红纸的数量,老钱小跑着从办公室跑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张采购单,飞快地出了门。
附近就有一家做纸的,老钱花了个把小时就完成了采购任务。
“红纸下午先送来三千五百张。”老钱和玉兰说:“剩下的得后天了。”
玉兰点点头:“先吃口饭去,待会你还得去看金粉啥价。”
老钱拿了两个包子,他咬了口包子,想去休息室自己的躺椅上躺一会,但一号还躺在里面摇摇晃晃。
老钱看了看惬意的一号,又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的自己。
他屈辱地又咬了口包子,不知道到底谁是老板。
他盯着一号,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小郝。”
一号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他:“怎么了,老钱?”
老钱脸上堆起笑:“冷不冷啊,小郝?怎么不盖被子啊。”
“是不是嫌我盖的被子脏啊?”
老钱脸色一变,对着办公室里大声喊:“玉兰啊!你也别闲着,给我们小郝洗洗被子,有空了去买床新的去!”
老钱和玉兰都忙碌了起来。
只有一号,继续在老钱的躺椅上晃啊晃啊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