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号又去上班了。
老钱和玉兰的厂子这两天接到了大单子,比较忙,一号坐在电脑边无所事事。
偶尔,在工人们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也去帮忙操作了机器。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停下来,零零散散坐在院子里吃玉兰昨天蒸的包子,还有刚刚炖出来的菜。
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从门口路过,和老钱打了声招呼。
“钱哥好。”
老钱笑眯眯地回应:“小赵也好。”
打完招呼后,年轻人看了看老钱手里的包子,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片刻后,他还是离开了。
一号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听到那个年轻人走一段距离,停在了路边。
“奇怪。”一号听到那个年轻人喃喃。
“之前玉兰姐每次见了我都要夸我电脑用得好,还给我塞大包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冷冷淡淡的。”
一号心虚地低下头。
下午下班的时候,一号专门绕去了旁边的街道。
他看到了小赵在一家书店里坐着,眼睛无神地望着外面。
一号走过去,将两个包子送给了小赵。
“为什么给我包子?”小赵问。
一号想了想:“因为你电脑用得很好。”
今天的八个包子给了小赵两个,还剩下六个。
昨天的八个包子,他们三个,每人吃了两个,剩下的两个留给了二号和彩凤当早饭。
至于今天的六个包子怎么分配,一号立刻便想出来方案。
其实他和二号是不用吃饭的,吃饭只是为了看起来像人类。
所以一定要保证彩凤的营养。
待会,他和二号每人吃一个包子,彩凤两个,这样还剩下两个,可以当早饭。
到家之后,一号便将包子的分配方案告诉了二号和彩凤。
彩凤抱着胖花,瞪大了眼睛:“一大哥,你还得干活,吃这么少可不成。”
一号不擅长说话,简单下了指令:“听我的。”
一号和二号先吃了,然后他们看着孩子们,彩凤再去吃。
胖花现在长大了很多,原来是个瘦弱的小婴儿,现在手脚也圆润起来。
土崽已经会简单的爬行了,他没有工作,也不用学习,全部的时间都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
现在土崽正在练习翻越胖花,小胖脚有力地蹬在床上,小细脖子从层层肉里延申出来。
“像个乌龟。”二号点评。
土崽吭呲吭呲地爬到了胖花的身上,但他的能力不足以支撑他爬下来。
于是,胖胖的小婴儿就横在了另一个小婴儿的身上。
胖花尖声笑着,但片刻后,便成了哭声。
然后,土崽也大声地哭了起来。
一号只能将土崽抱了起来,二号也将胖花抱了起来。
胖花抽抽嗒嗒的,在二号怀里停止了哭声,而土崽仍然嚎啕着。彩凤跑了进来,娴熟地接过土崽,轻柔地哄着。
没一会儿,土崽也停止了哭声。
一号看着彩凤和二号,看到他们抱孩子的动作一致,孩子舒适地小声哼哼着。
他心里生出一点奇异的感觉来。
“这个小人类好像认了你当她的妈妈,就像彩凤和土崽一样。”一号悄悄地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二号。
二号并不理解:“我没有喂奶。”
但胖花确实躺在他怀里,小手紧紧地抓住二号的手指,小脸上和土崽一样的满足。
二号忽然想起了他捡到胖花的那一天,以及他抱着胖花,跟着一号走了很远的路途。
那时候,他将胖花抱在怀里,胖花很虚弱,但她紧紧贴在他的胸前,应该也听到了他身体内能量流动的声音。
他用自己的能量供养着胖花,直到给她找到了食物。
那么他那一途,能不能算是一场短暂的孕育?
二号的思维很慢,尤其这是一个新的研究领域,他无法再思考下去,只感觉到体内能量的流动有些加速。
“我发热了。”二号如实表达了自己的感受。
两个孩子再次被放在了床上,他们忘记了刚刚的摩擦,再次玩了起来。
三个大人看着床上的孩子们,心里各自生出了不同的感叹。
二号仍然在发热,他产生了一些从未有过的想法,这让他很难消化。
一号心里仍然盘算着自己的新工作。
彩凤眉目凝重,片刻后,她开了口:“我不能总这么没用。”
一号和二号看向了她。
彩凤继续了自己的发言:“现在的日子真好,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什么都不用做就有饭吃,饭里还有很多肉。”
“这么好的日子,”她长叹一声:“我做梦都没想到过。”
“但我不可能被你们养一辈子。”彩凤严肃地说:“一大哥已经有工作了,我也要工作。”
一号对于此事没有什么意见:“可以。”
彩凤是个人,人类并不比他们机器低级。彩凤愿意在家待着,很好;彩凤愿意出去工作,也很好。
“那我们需要讨论一下孩子们怎么办。”
“带孩子们一起出去吧。”彩凤说:“我还没想好能干什么工作。”
她诚实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我又不像一大哥,是个人才。”
一号的能量微妙地波动了一下,他身体里产生了一种轻盈的感觉,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听到夸奖就骄傲的人,于是转移了这个关于“人才”的话题。
“那你们两个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找找工作机会。”一号安排:“孩子们正好需要外出。”
第二天一早,一号先出门,紧接着,二号和彩凤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也出了门。
对门的老太太正在吃饭,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立刻从屋里窜出来。
但她毕竟年纪大了,速度不快,只能看着彩凤和二号的背影。
老太太遗憾地叹着气,但记下了他们的信息,一对小夫妻,还有两个孩子。她准备下午把这个发现讲给自己的老姐妹听。
一号给了二号一些钱,二号带着彩凤在公交站等待着。
彩凤已经缓慢地意识到这个地方和农村并不一样,她开始紧张了起来。
“二哥,”她小声说:“这里的人穿得衣服都好看。”
她穿的是自己缝的布鞋,上面的花样被村里的老人夸奖过,但在海市水泥地面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穿牛仔喇叭裤的女孩走过来,头上是张扬的卷发,手里挽着她同样时髦的男朋友,他们大笑着,嘴里说着彩凤听不懂的话。
二号心无旁骛,认真地计算着时间,等待着公交车的到来。
胖花和土崽兴高采烈,张望着外面的世界。
彩凤低下头,隔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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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偷偷看那个女孩。
看她的牛仔裤,看她的卷发,看她的黑色小皮鞋,越看,彩凤的头低得越厉害。
她是个无所畏惧的人,因为一无所有,所以什么都不怕。
忽然这一刻,她明白了之前的自己勇敢来自何处——她见识太少了。
无知让人无畏。
她懂得太少,不知道海市离老家的距离,不懂得什么气候,看不懂树木的种类,但她能看懂皮鞋。
巨大的鸿沟,以那双锃亮的小皮鞋为原点,蔓延开来。
彩凤终于看到了,她看到了干净整洁的水泥路面,看到了隔一段路就有一根的漂亮路灯,看到了周围高大漂亮的建筑。
巨大的惶恐从她的布鞋升起,慢慢将她包围。
二号扭头看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他能感受到彩凤的心跳变得很快,二号悄悄探测了彩凤的身体状态,很健康。二号找不到这个异常的来源,他将这个情况记录下来,准备报告给一号。
公交车终于到了。
那个卷发的女孩挽着男朋友的手先上车了。
二号抱着胖花也上车了,彩凤却迟疑了,她不确定这样漂亮昂贵的汽车,自己配不配得上。
二号已经付了两个人的钱,但彩凤没有跟上,二号扭头,疑惑地看着她。
彩凤一咬牙,终于跟上了。
车里已经满了,刚刚上车的女孩和男朋友坐在了最后两个位置上,爱心专座上也坐了两个老年人。
二号和彩凤站在了车厢里。
大家都坐着,而他们两个站着,这种不一样的状态加深了彩凤的紧张和自卑。
她低着头,几乎不敢抬头看周围的人,衣着光鲜和她是两个世界。
忽然间,有人的声音响起来。
“大姐。”刚刚那个上车的卷发女孩站起来,开口招呼彩凤:“坐这儿吧。”
女孩没再说刚刚那种让彩凤听不懂的话。
女孩那个更时髦的男朋友也站了起来:“我这儿也行。”
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车厢里热闹起来。
一个中年女人声音更大:“我这个位置更好,抱孩子方便。”
那些人似乎争执了起来,彩凤和二号懵懵地看着他们。片刻后,那些人商议出了一个结果。
彩凤和二号被推到了前面的位置坐下。
彩凤身侧的老人转头问:“孩子胖胖哦,多大了?”
这个开头和彩凤村里的老人没有什么区别。
彩凤紧绷的心忽然就松弛了下来:“快七个月了。”
下车后,二号意识到彩凤身上那种心跳极快的状态消失了,他放了心。两个人沿街走着,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这一天,他们并没有找到工作,甚至没有任何有用的发现。
但两个大人、两个孩子都非常开心。
回家后,彩凤和二号仍然讨论着在江边看到了白色漂亮建筑。
一号已经接受了二号今日的行程报告,看到了彩凤的异常状态。
于是,在吃包子的时候,一号不经意地插入了她和二号的聊天。
“上公交车前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彩凤愣了愣神,记起了当时的心态。
“是有点不舒服。”
“为什么?”一号接着问。
“因为一双很新、很漂亮的小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