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从小打大,你都只对姐姐好,无论她干什么你都会夸奖她,可无论我干什么得到的都只有你的训斥。”
张审岩一步步走进,不可置信,连连后退的人成了张学弈。
“就连一个辟邪的红绳你都只给姐姐,不给我,你能不能好好想想,这十几年里,你有没有夸过我一次,就一次!”
张审岩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疤痕,“我三岁的时候,你参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把我一个人留在屋里,我不小心碰到了暖壶,开水落在我脖子上,我那么小都能记得那是什么滋味,这个疤一辈子都去不掉了,就是因为你要出去陪我姐踢毽子。”
“我的感受,你有在意过、有考虑过吗?你永远是一副看不上我、瞧不起我的样子!”
314眉头微蹙,“恐怕是之前与张苹的谈话让张审岩的情绪有了波动。”
岑白思忖片刻,“要不然我们还是进去吧。”
314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可是我们上次贸然进去就已经遭受过攻击。”
“我知道你不愿意冒险,我也知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这些也不过就是鬼域中的幻象,但既然这里的事态是可以改变的,我们不如就去试试看能不能阻止火灾发生,也许这就是域主的心结所在呢。”
屋里的争吵仍然没有结束,张审岩仿佛要把积压了十几年的怨气一并泻出。
“爸,其实焦焦不是我捡来的狗,你记得我们对面赵大爷家有一次要杀狗吃狗肉吗,还邀请你过去呢,后来那狗突然不见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就是我把那只狗偷回家的,我说是我捡的,我要养它,就是因为我和它一样。你高兴了就会摸摸我的头,不高兴了,就会把我一脚踢开!”
张审岩歇斯底里的声音逐渐弱下去,再强烈的感情也被厚厚的墙壁遮挡,岑白和314从后院翻墙进入,发现焦焦和张福生已经不见踪迹。
他们原本应该呆在后院,张福生的魂魄已然消逝,但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焦焦也不见了。
黑白世界里分不清时间,他们也不知道那四个人什么时候会来。
整个小院堆满杂物,大到门板玻璃窗,废锅自行车,小到狗盆呼啦圈,苞谷螺丝钉,醋瓶子倒着洒了半瓶,还有不知道沉淀了多久的狗尿。
岑白耸了耸鼻子,“汽油恐怕已经被洒在这了。”
314环顾四周,“看来他们早有准备,说不定汽油桶也已经藏在这了。”
届时屋里的争吵似乎偃旗息鼓一阵。
两人在小院里翻找汽油桶,潮湿且复杂的味道将汽油的气息掩盖,岑白搬开自行车,蹭了一手灰,忽而感到手上一阵酥麻。
是张审岩的黑气漫了过来!
岑白的食指就要被腐蚀,她急中生智用另一只手捞起醋瓶子泼了上去。
本就稀薄的鬼气顷刻间散去一些。
314很快看过来,“你怎么样?”
岑白立即回复,“没事,只是张审岩怎么突然……”
314与她对视一眼,”进去看看。”
在张审雨的卧室里,张审岩正蹲在柜子前,嘴里呢喃着什么,玻璃柜里都是被藏起的奖状和证书,可没有一个是他的。
张学弈想接近他,却畏惧那黑雾,始终迈不开步子,“小岩,你听我说……”
张审岩周身的鬼气霎时浓郁,“我不想听!”
岑白和314没敢进去,只透过门缝看,只见张审岩被黑气笼罩着,黑气还不断地向外扩散蔓延,他的身形已然瞧不清楚。
突然有一只手冲破黑雾抓住了张审岩的手腕。
“你怎么了?”
黑雾刹那被冲散片刻,岑白看清那只手的主人。
竟是张苹!
“这小鬼胆子也太大了,不是让他回车上吗?”
314面色凝重,却见张审岩神色稍霁,眸中映着那根挂满瓷泥的红绳。
“姐姐……”
张苹握住他的手,“你别生气,不要跟你爸吵架。”
话音刚落,张苹就觉得颈间一紧,低头一看,张审岩竟然掐住了他的脖子!
岑白瞪大了眼睛,险些喊出声。
呼吸困难使得张苹更加惊恐,他仍旧握着张审岩的手腕,语声艰涩,“你…干什么!”
“我们…都姓张,五百年前是一家呢…你先放、放开我!”
张审岩不为所动,直到张学弈声嘶力竭地喊:“小岩!你放手!”
他这才如梦初醒,周遭黑雾散去,他松开手,张苹跪倒在地,不停干呕。
“对不起,对不起……”,张审岩神情惶恐,冲过去想跟张苹道歉。
可张苹却下意识后退,不小心撞到了柜子,柜子晃悠着要倒下来,他自知躲不过去,在闭眼的刹那却看见张审岩挡在他身上。
木柜“轰”地一声砸下来,扬起漫天灰尘,里面的东西也悉数抖落。
张苹惊讶地看着张审岩,“你…你没事吧?”
张审岩嘴唇煞白,“该是我问你,刚才真的对不起。”
岑白和314见人清醒过来,顺势推门进来,带着训斥的目光将张苹拉起来,又跟父子俩解释道:“孩子不懂事,自己偷跑进来。”
“我们这就把他带走。”
“等等!”,张审岩拽住张苹布满污泥的衣摆,“谢谢、谢谢你今天跟我说话,还有,谢谢你送我手绳……”
除了姐姐以外,他从来都没有朋友,与张苹的交谈于他而言才弥足珍贵。
张苹虽然心有余悸,但还是脚步一顿,转身朝张审岩扯出个微笑。
“你,其实很好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张审岩怔了怔,眸中闪烁几下,肩膀忽地被人攥住,后背宽大而有力量的手掌摩挲着,疼痛瞬间减轻。
“疼不疼?”
张审岩看向神情焦急的父亲,眼中似有泪花闪过。
岑白和314故意放慢脚步,借着张苹拍一拍身上的灰尘,观察父子俩。
张苹却没看出来,脸上笑呵呵,“谢谢哥哥姐姐,没事的,我自己拍就行。”
岑白把食指比在自己嘴唇上,“嘘,别说话。”
张学弈从倾倒的木柜旁捡起一个黑盒子抱在怀里。
“你姐的那些同事,就是那些穿警服的人送来这个的时候,就告诉我,无论谁问起,我们都要一口咬定,家里没有一个叫张审雨的人。那群人都是不要命的,你姐死了不够,他们要拉我们一起陪葬…”
张审岩刚要辩驳,就听见岑白开口道:“有人!”
其余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透过窗户刚好看见那四个人端着汽油桶。
张学弈冲过去,“你们要干什么?”
四个人没必要再装,将剩下的汽油直接朝张学弈泼过去。
“老东西!去死吧你!”
“爸!”
张审岩扑过来,扶住张学弈,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四个人。
大火顷刻间蔓延开来,顺着泼过汽油的地方移动迅速,声势浩大。
“爸,是我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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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弈想拂去儿子脸上的泪珠,却又担心把汽油沾到他身上。
“小岩,你快走,现在跑还来得及!”
“不!爸,我们一起出去!”
张审岩从哭喊变成了嘶吼,身上的鬼气再次显现出来。
314用蜮章划破手指,再用渗出的蓝血围成一个屏障,将岑白和张苹都笼罩在内。
一根燃着火的横梁倏地落下来,横在蓝色屏障与父子俩之间,火焰愈演愈烈的声音与萦绕在房子周围微弱的狗吠声交相呼应,除此之外,一阵钢琴声蓦然响起。
岑白还以为自己幻听了,钢琴就在这间屋子里,被火舌舔舐着,怎么会有人将它弹响?
鬼气再次弱下去,张审岩看向张学弈,“是《命运交响曲》,是姐最喜欢的。”
“我还以为……是在梦里了。”
张学弈不再挣扎,任由火焰攀附他的身体,“我这辈子没有当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张审岩眼眶中的泪水再也装不下,一串串地落下来,“爸……”
“我对不起你姐,是我非要逼她考警校,放弃她喜欢的钢琴。”
张学弈爬起来,在木柜旁的一片狼藉里摸索着什么,任皮肤被灼烧着,也没知觉一般。
“我也对不起你,因为想让你成材,就总是横眉冷对,直到今天才知道你对我生出这么多的怨怼。”
张审岩不停地扑灭张学弈身上的火苗,可根本无济于事。
“爸,你在找什么?你别动了…”
他的话音在他看清张学弈手里拿着的东西时止住了。
“是张…奖状?”
岑白道:“还是被裱起来的。”
314补充:“全国中小学生作文大赛,只是个三等奖。”
张苹踮起脚尖也看不到,只有叹气,好不容易才瞄见个虚影。
“上面是…张审岩同学。”
岑白有些诧异,“张审岩?你没看错,不是张审雨吗?”
张苹摇头,“岩字被人用马克笔画出来了,很明显。”
张审岩的眼泪落在塑封的塑料上,落在那被圈起来的岩字上。
柜子里那么多奖状,只有这一张,不会被雨淋湿,不会受潮,也暂时不会被烧坏。
“爸…”,张审岩只叫了这一声,便哽咽地再也说不出。
“你以为爸早扔了是不是?这是我小儿子的第一个奖状,我哪舍得啊。”
张学弈摩挲着奖状的边边角角,就像往常他总翻看的那样。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我喜欢小雨,也喜欢小岩啊,你们两个孩子都是我的骄傲。”
“他…他脖子上的疤!“,张苹忽而兴奋道。
314低声道:“消散了。”
张苹觉得脸上落下一滴水,他抬头望向岑白的脸,关切道:“姐姐,你哭了?”
314装作不经意地瞥过来。
岑白摇摇头,“烟呛的而已。”
“所以,他的夙念茧消散,他的鬼形也会像张福生一样消逝,对吧?”
“整个鬼域也应不复存在了。”
张苹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向张审岩,“可是他没有消失啊?”
闻言,岑白和314也看过去,张审岩和张学弈还在火海里挣扎,没有半点消逝的意思。
“夙念茧已经消散的鬼,或许会因为域主的强烈意愿而留下来。”
岑白消化着314刚刚的话,心头大震。
“难道,张审岩也不是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