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川？”躺在床上的司冬半醒不醒地叫了一声明川的名字。
走到床边的明川脚步一顿，迟疑地点了下头，而后慢慢地转身朝着他这里走了过来。
见状，司冬轻扯着嘴角一笑，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解释道，“我听…他们说的…你叫…明川。”
“他们？”明川伸手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嗯…就是那几个给我检查的人…”司冬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唇色很苍白，现在这样子还不如昨天刚出来的时候呢。
明川的目光在他身上看了一遍，尤其是在他露出来的那只手臂上停留了好几秒。
那只手臂绑着一圈的绷带，上面隐隐约约还渗出了些血渍。
“这是怎么弄的？”明川看了几秒后就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问完后又直直地看向了司冬。
“他们说…这是必要的身体检查…”司冬强扯着嘴角笑了笑，但看着明川，还是一脸委屈地瘪了下嘴，“可是…真的好疼…”
这人根本就不是司冬。
这是明川在听到他这么说之后的第一个想法，而后她便抬手轻轻地碰了碰那绑着绷带的地方，垂着眼仔细地看了看。
再抬起眼的时候，明川对着司冬安抚性地笑了下，“这回不会再有什么检查了，放心吧，没事了。”
司冬虚弱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竟然透出些乖巧的意思。
而明川就这么看着对方，默默地想，把这个人就这么带回去，真的是个正确的决定吗？
还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褚百千他们发生了什么？真正的司冬到底哪里去了？
“你昨天说，你对之前的事情都没印象了？”明川一边问一边留意着司冬的神情，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嗯…我只记得我的名字，其他的，我都想不起来了。”司冬说的时候有些怯怯地看了看明川的脸色，弱弱地说了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明川看着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见有人敲门。
咚咚，咚咚，很有节奏的敲门声。
“我去看一下，”明川这么对着司冬说完，便起身朝着门边走了过去。
来人是戚夏。
“你怎么来了？”明川有点意外。
“我也来看看伤患，”戚夏笑得一脸温柔，说着话还顺便探头朝里面看了看。
明川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了一眼里面，随即就给他让开了位置，“进来吧。”
这地方是明川让人给安排的地方，是营地搭建的医护棚里面的一间。
她今早过来找司冬的时候，司冬还在医护车上昏迷着，那时候他身上的麻药还没失去作用。
当时明川心情不好，脸色更冷，在场的人见状直接就给她腾开了位置，那几个正给司冬做“检查”的人更是吓得接连退开了好几步。
之后明川就让人把司冬从医护车上移了下来，重新安置到了这个地方。
刚才明川是一直守在这里的，直到司冬醒来。
“看着精神还行，”戚夏打量了一下司冬的样子，简单下了个结论，而后就看向了明川，对着他朝外撇了撇头，是个示意她出外面说话的意思。
明川挑了下眉，然后回头看了下床上的司冬，对他说道，“我先出去一下，待会儿就回来。”
司冬嗯了一声。
戚夏闻言，略带疑惑地在这两个人身上打量了一下，不禁纳闷明川这态度怎么跟带孩子似的？
明川先一步走了出去，戚夏回头对着司冬客气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明川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司冬的脸色顷刻间就掉了下来，立即就从刚才的一副乖巧样子变得面无表情了。
而出了门的两人却并不知道这变化。
明川这一出去才发现雨已经停了，她仰头看了下天，之后便走到了一边，随手从摞着的那些折叠椅上面取了两个下来。
“坐吧，”明川把其中一个递给戚夏，然后自己打开一个坐在了戚夏对面。
戚夏哦了一声，坐下的时候还饶有兴致地朝四周看了看。
这一片算是营地的修整区，周围走动着的基本都是来往搬东西或者从医护车上下来的队员。
“找我什么事？”
明川的一句话就把戚夏的注意力从周围给拉了回来。
戚夏转过头来，哦了一声，然后微倾身子，低声对着明川开了口，一脸的八卦，“刚才你走了之后，俞黎跟陆问吵架了。”
“吵架？”
“对啊，”戚夏说着就脸上带上了笑，一脸警觉地朝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听着之后，便立马凑近了明川低声道，“陆问打算回去，俞黎直接把她骂了一顿，话还挺难听的。”
“哦，所以呢？”
“你不惊讶吗？”戚夏眨了眨眼，面露好奇，补充道，“俞黎好像是因为你才跟陆问吵的。”
“什么？”明川这次是真的愣了一下。
戚夏见她这样，顿了顿，然后偏了下脑袋，突然换了个问题，“你觉得陆问这个人怎么样？”
“哈？”明川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双手干脆一抱臂，对着戚夏道，“我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吗？”
戚夏疑惑地微微瞪了下眼睛。
“我还以为你是个话少的人呢，”明川语气平平，“没想到原来你这么思维跳跃啊。”
闻言，愣怔的戚夏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然后顶着明川的目光摆了摆手，“你认错人了，那个其实不是我。”
说着，戚夏看了看明川的表情，赶紧又补充解释道，“准确地说，那是我的复制品，平时用来跟着我们司铎外出行动的。”
这么说着，他还特地伸出根手指摇了摇，“也可以说是，专事专用。”
“怎么？傅司铎没有跟你说过这个吗？”戚夏观察了一下明川的表情，然后嘶了一声，恍然了，“不过这个确实好像有点难以让人相信？”
“是异种吗？”明川定定地看着他，脑子某一处好像突然被点通了似的，她想起一开始傅云冰说的话了，当时他找到明川，目的就是为了去找药种。
包括后来明川跟着他去圣山，还有在圣山里面见到的那些东西。
药种这个东西确实可以放进人的身体里，从而达到改变人体的效果。
就像是一开始死而复活的俞明，还有发生异变的于青。
以及现在的她自己。
在圣山里没有找到药种的傅云冰会放弃人体改造吗？
不会的。
他只会换另一种方式。
想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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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明川忽然想到了屋子里的“司冬”，整个人一下子就像是被冰水从头浇到脚似的直接就浇了个透心凉。
而面对明川的疑问，戚夏有一瞬的惊讶，之后便笑得咧开了嘴，一脸的感慨，“明川你还真是名副其实啊，怪不得我们傅司铎那么在意你呢。”
“是圣山里的异种吗？”明川轻声问了一句，甚至还笑了下。
戚夏点了点头，接着就伸出一根手指按在自己嘴唇上做了个闭嘴的姿势，“这可不是我跟你说的哦。”
“你们早就在做这些了？”明川第一次见到戚夏还是她在五城的时候，紧接着她就又问道，“所有基地都有参与吗？”
被问到这个，戚夏立刻就摆了摆手，“这可不是随便哪个基地就能做的，现在也就只有教会里能做。”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明川蹙眉。
听她这么问，戚夏啧了一声，有些无奈地皱了皱鼻子，“反正你早晚都会发现的，而且傅司铎也没有瞒着你的意思啊。”
“复制品…可以做到什么程度？能完全的代替本人吗？”明川抬眼，十分认真地问戚夏。
戚夏欸了一声，想了想，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要是能完全代替，这次也不用我本人过来了。”
说到这里，戚夏特地打量了一下明川，“你好像对这个还挺有兴趣的？”
明川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我没想到异种还有这种用处。”
“这是我们傅司铎发现的，”说起这个，戚夏好像还挺骄傲的，“本来没了药种还挺可惜的，没想到傅司铎后来发现异种还能通过吞食同类来补足自身，就类比着拿着几种异种做了几次实验，最后…”
明川听着戚夏给她科普傅云冰实验的成就，脑子里回想起了圣山里那让她干呕的一幕，感觉一切都好像快联系起来了。
“意思是说，特定实验条件下的异种具有模仿性？”明川听完戚夏的话之后就这么问了一句。
“嗯…”戚夏沉吟片刻，然后点了头，“差不多是这样，不过必须要特定的实验环境，这个纯靠天然的话，估计不大行。”
“是吗？”明川哦了一声，看着戚夏，心想，你们恐怕已经造出了一个“天然”的实验环境了。
“现在的复制品数量多吗？”
“不多，”戚夏摇了摇头，否认得很快，“做这个挺费事的，现在做的比较好的也就我那个，傅司带出去的时候基本没人发现异常。”
说到这里的时候，戚夏停顿了一下，看着明川笑了笑，“除了你之外。”
“你对我说的倒是挺多的，”明川淡淡地回了一句。
“欸？”戚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嘶了一声，“咱们刚才说的不是这个事情吧？咱们不是在说陆问的事情吗？”
“是吗？”明川神色淡定，“那你说吧。”
“你是真不关心这个啊？”戚夏咂摸了一下，“你不知道昨天陆问他们都默认你们出不来了吗？”
“这也正常吧，了解过八城情况的人大多都会这样想。”明川对此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戚夏却是嗐了一声，“那你不在意的话，你今天摔那个报告干嘛？”
说起这个，明川略做沉吟，接着便抬眼看着戚夏，慢慢地开了口，“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把我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