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六城主殿的莫南屿一刻不停地回了办公室，宗陆正在那里等着他。
开门的声音一响，宗陆立即就转过了身子，神色悲痛地看向了进门的莫南屿。
见状，莫南屿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什么事，只赶紧关好门朝着宗陆走了两步。
“路宣死了，”宗陆就这么看着莫南屿，一字一顿地说道。
闻言，莫南屿脚步一顿，宗陆继续开了口说道，“乌容晖现在人事不省，人还在抢救室。”
明天就是莫南屿的第一天主事，现在宗陆却直接上门带来了这样的消息，还摆出这样一副神情。
兴师问罪吗？还是借题发挥？
莫南屿抬眼看向了对方，神色凝重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有人潜入休养院动的手，今早查房的医师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宗陆越说就越是生气，“你们那么大一个休养院，连个刺杀的人也防不住吗？”
“你怎么知道是有人潜入刺杀的？”莫南屿抬眼看向宗陆，神色担忧，语气关心，整个人无一不透露着对此事的关切之情。
“乌容晖亲眼看见的，”宗陆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语气沉重，“他撑着一口气，直到见了我才说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宗陆的眼睛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于是他赶紧咬着牙偏过脑袋猛地眨了几下，这才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莫南屿垂下眼皮，一边走近宗陆一边轻声拍着对方的肩膀说了几句节哀，接着便走到办公桌旁，抬手按开了桌上的信号器。
事发突然，本来这个消息应该是在莫南屿见宗陆之前就递给他的，但因为他今天一早就去了弯月殿，这个安排是莫南屿的私人行程，所以就耽误了一些时间。
所以在弯月殿的时候，莫南屿第一眼看到这样的消息，心里也是很惊讶的。
不过这份惊讶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调整地差不多了，莫南屿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吩咐手下人封严了休养院周遭的区域，并下令全城排查，有新情况第一时间通知他。
刚才他问宗陆情况，既是询问细节，也是核对下对方说的和自己得到消息有没有什么出入。
但因为这事情而全城戒严是不可能的，别说现在就死了一个路宣，哪怕他们这两个人都死了，莫南屿也不可能因为这个事情去耽误他即将到来的主事仪式和联姻仪式。
不过现在当着宗陆的面，莫南屿还是赶紧打通了治安部门的通讯下令让其进行专案侦查，充分表明了对此事的关切态度。
见状，宗陆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在莫南屿挂掉通讯之后，宗陆便扶额说了几句不好意思的话，“真的抱歉，我刚才的态度太激烈了，失态了。”
“没事，毕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莫南屿嘴上轻叹了几口气，同时轻拍了拍宗陆的肩以示安慰。
他还在等待宗陆后接下来的话。
宗陆嗯了一声，随后抬眼看向了莫南屿，“南屿啊，你觉得对他们两个人下手的会是谁？”
“嗯？”莫南屿有些讶异，既惊讶于他的称呼，又惊讶于他主动向莫南屿问动手的人是谁。
虽然宗陆之前是他父亲的学生，不过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这个称呼也只存在于那一小段还算熟识的时间里。
这个人现在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不对，应该说，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莫南屿心中暗笑，这个人以前清瘦的时候这么装柔弱确实还能激起一些人的怜惜感，但现在他这副微微发福了的样子，除了让莫南屿觉得好笑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不过莫南屿只惊讶了一秒就收回了表情，对着宗陆摇了摇头，接着便问道，“你心里有怀疑的对象吗？”
闻言，宗陆先是顿了一下，接着才犹豫地看向了莫南屿，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于是莫南屿递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你也知道，乌容晖和兰梓的关系不错，”宗陆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路宣当时也是接了兰梓的邀请才来的六城。”
“所以呢？”莫南屿语气温和，心里实际已经烦的要命，要不是这人还有用得着的地方，他实在是懒得跟他啰嗦。
“嗯…你还记不记得在审判投票的时候，”宗陆咽了咽口水，特意压低了声音，“给兰梓投重判的是…”
听到这里，莫南屿猛地抬眼看向了对方，有些惊讶，“你是说班恪？”
宗陆赶紧讪笑着摆了摆手，“我没说一定是他，只不过从利害关系上讲，既想置人于死地的，同时又有这个能力的，”说到这里，宗陆意味深长地顿了下，接着才道“毕竟还是少数嘛。”
闻言，莫南屿嗯了一声，“我会派人去侦查情况的，有消息了我会及时通知你们，”说着，他便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对了，乐朝辛那边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说起这个，宗陆便有些惭愧地摇了摇头，“还真没查出什么异常，他的死，好像真的是意外。”
莫南屿哦了一声，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伸手拍了拍宗陆的肩膀，“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人要往前看，宗先生你也不要太过介怀才好。”
这一声宗先生一下子就把两人的距离给拉远了，但莫南屿面上温和，看起来还是很友好的模样，并且他转而就又问起了乌容晖现在的情况，甚至还提起了要不要去找傅云冰。
“什么？”宗路一脸讶异。
“傅云冰，傅司铎，”莫南屿笑笑，“教会的治疗手段一直很好，正好现在傅司铎就在城里，不如联系他去给乌容晖看看，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说这话的时候，莫南屿的目光紧盯着宗陆，于是也就自然而然地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眼底的慌乱。
“说的也是，”宗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连着说了好几个说的也是。
莫南屿翘着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那正好，我联系下傅云冰，待会儿我也跟着他去看看。”
这还能说什么呢，宗陆只能应了几声好，接着就说自己要先去看一看乌容晖，先一步便离开了这里。
而莫南屿也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在把宗陆送走之后，便直接了当地联系了傅云冰。
傅云冰最近这两天好像很有时间，莫南屿一联系他，他就应了下来，甚至是一副急切地要马上去看望乌容晖的样子。
要不是莫南屿对这个人有所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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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还真以为他是什么悬壶济世的圣人了呢。
是在向主教靠拢吗？莫南屿挂掉通讯之后突然脑子里冒出一个这样的想法，不过他很快就甩了甩头，把这个念头撇开了。
莫南屿现在的办公室也是原本城主的办公室，是完全的木制结构建筑，窗子也是窄窄的长长的那一类，比起大窗子的透光性是要差一些的。
今天的天气似乎也不是很好，乌云一层层地压在天际，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似的。
办公室内没开灯，屋内不免就有些黑沉沉的，不过莫南屿倒是适应良好，挂掉通讯后他有好一会儿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这暗沉沉的屋子里没动弹，整个人就这么坐在木制的大圆办公桌上环视着这间屋子。
直到十一点的钟声敲响，莫南屿这才如梦初醒般地从桌子上下来，抬腿走到了一个窄窗边，对着外面灰白的天空伸进怀里的内兜里掏出了那张照片。
这是那张他从那个黑皮夹里抽出来的照片。
照片上面的人是他熟悉的，也是他不熟悉的。
照片上的明川和现在有些不一样，看她的头发长度应该是之前在别的地方拍的，有点像制式照。
莫南屿用手指捏着这张照片，外面的天光照着这照片上面的人，而他的神情却隐匿在了昏暗的室内。
等到信号器再次响起时，莫南屿已经收起照片，整个人又恢复了那派温和模样，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信号器前。
傅云冰来的倒是快，莫南屿下楼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在楼下车子里等了有一阵了。
两个人在车外简单打了个招呼，之后便车跟着车地去往了乌容晖现在所在的六城医院。
天色阴沉沉的，好像真的快下雨了。
坐在车内的傅云冰探头朝外看了看，前面开车的戚夏从后视镜里看了几眼，开口提起了他们今天要去的地方，“司铎，听说咱们今天要去见的那位先生是被刺杀的，现在还在抢救室呢。”
“是啊，”傅云冰兴致缺缺，不过还是接了下去，“昨晚的事情，现在休养院那边都已经戒严了。”
“闯进休养院的刺杀？”戚夏有些惊讶，“那就是奔着这人去的了？”
傅云冰嗯了一声，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转而看向了前面，纠正了一下戚夏的说法，“是两个人，另一个当场就被杀死了，这个是没死的。”
闻言，戚夏挑了挑眉，傅云冰见他这样，便意有所指地耸了耸肩，回了他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两个都是一城的人，死的那个还是基地联合会的外联组组长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傅云冰把身子朝后一靠，抱起双臂歪了歪脑袋，一脸戏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救人吗？”
“嗯？”戚夏看向后视镜，和傅云冰对上了视线。
“当然是去看热闹啊！”傅云冰突然一拍手，整个人灿然一笑，“想在这里借刀杀人，我偏不让！”
说完，傅云冰对着前面的戚夏抬了抬下巴，“待会儿你注意看其他人的表情，会很有意思的。”
“司铎的意思是？”戚夏蹙眉，“去的人里面就有凶手？”
闻言，傅云冰一脸孺子可教点头嗯了几声，很是满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