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屈承戟约好的地方在醉仙楼。
这里是京都西市,路两边被小摊贩们占满了,卖糕点的挨着卖灯笼的,二人正为谁多占一点身位吵得面红耳赤。
醉仙楼位于两条街交错的拐角处,按理说是个不错的位置,可店小二大喇喇地靠在门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肩巾,嘴上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姑娘,到了。”
马车外詹圆的声音传来,阿筝放下侧窗的车帘,在小秋的搀扶下下了车。
乍一见到这么多人,店小二眼睛亮了许多,一溜烟小跑过来接过了缰绳:“客官里面请。”
拔高了调儿,一口大白牙随之咧开。
酒楼内零星坐着几位吃茶的客人,掌柜嘟嘟囔囔从柜台后面探出个脑袋抱怨道:“叫你迎客,迎到哪儿去了?”
见到阿筝一行人后,掌柜的这才反应过来,喜笑颜开地从柜台后窜出来,笑眯眯询问:“客人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阿筝环视一圈,没见到屈承戟的身影便随意道:“备两间安静的厢房。”
“客人来得巧,楼上恰巧有刚刚打扫过的,我给您带路。”
到了雅来居门口,阿筝对着詹圆和齐年道:“你二人在此处等我,掌柜的,上些酒菜。”
掌柜一口应下,扭头就去准备了。齐年微微一怔,想说自己可以在外守着,旁边的詹圆却不动声色地拉住了他,待二人进入厢房后,詹圆才道:“主子吩咐,你我照做就是。”
齐年闻言也明白过来,安静地坐在房门边的凳椅上。
另一边的阿筝自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选这四人也是做过考量的。齐年性子耿直有股子热血少年气,薄采南稳重不贸然出头,袁飞机灵却不世故,詹圆思虑全面观察入微。
最重要的是,这四人家庭背景都和朝中两派无关。且,他们目前并不是皇帝的眼线。
“几时了?”
小秋回道:“未时二刻。还有一刻钟便到了。”
与屈承戟约定的时间是未时三刻,她向来习惯早到。不过,屈承戟为何会远在这个地方?
阿筝进来时观察过,楼上的客房里都没有住人。德吉他们难道不在这儿?
正想着此事,余光瞥见小秋出神地盯着房门。阿筝正欲开口安慰几句时,外面传来掌柜的敲门声。
“客官,酒菜已备好了。”
小秋闻言将门打开,掌柜和店小二双手举着承盘同时露出笑脸,二人先后进门将饭菜布好,不多时,整张桌子便被热菜占满。
荤素齐全,汤也冒着腾腾热气,令人食欲顿开。临走前,掌柜又道:“客官若还需要其他吩咐,就着人来唤麻二,他就在二楼候着。”
说完这些,掌柜才躬身退出去带上了门。
阿筝的目光落到了这些饭菜上,总觉有些奇怪,这二人好似格外殷勤。若不是屈承戟定的这地方,她就要怀疑这是家黑店了。
阿筝看了眼小秋,对方熟练地从饭菜中抽出银针:“没有异常,是寻常的饭菜。”
如此才算放了心。
时辰慢慢过去,到了未时三刻,屈承戟仍是不见踪影,阿筝不免有些起疑。
这厮莫不是忘了和她的约定?
正腹诽时,内室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从梨木衣柜深处发出的。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站起了身,小秋压低了声音,面上有些紧张:“奴婢去隔壁唤他们过来?”
阿筝抬手制止,轻手轻脚地朝衣柜走去。
衣柜是厚实的梨木,门板上并未镂空雕刻花纹,看不清内里模样,那道声响却消失了。
正要拉开门时,一道漆黑人影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阿筝下意识闪身避开扬起了手中的药粉。这是小秋做的散筋粉,能麻痹人身一个时辰,她一直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没成想今日用上了。
乍然见到房里有人,人影也不由得呆愣一瞬,等他回过神后,散筋粉早已生效,人影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瞪大了双眼,面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胳膊肘仍是举着指着阿筝。阿筝这才看清他的脸,是那日开口唤“德吉”的人。
他这模样显然是在出逃,那德吉呢?屈承戟又去哪儿了?她不是给了信物?
见地上的人艰难咕涌着,似是想要起身,小秋立刻从袖子里掏出药包,又补了些散筋粉。阿筝阻止不及,欲言又止地看着散筋粉洋洋洒洒地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的身体彻底不动了,唯有一双眼珠激动地转来转去,片刻后落下滚滚泪水。
小秋皱了皱眉,在屋内环视一圈准备寻个趁手的武器:“公主,可要将他打晕?”
阿筝沉默了。
“不必,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小秋呆住,下意识转头去看那人,那人触及她的目光,泪珠子落得更快了,顷刻间便将整张脸糊住,喉咙里发出些嗬嗬的气声。
就在此时,衣柜内又出来一人,这人正是德吉。他从衣柜后面那条黑暗的通道里急匆匆出来,见到屋内的景象,神色陡然转为防备。
地上的人显然更激动了,眼珠不停地转着,德吉扶起那人,沉声道:“二位让开,我不会伤及你们,否则……”
说着,他鼻子微微抽动,像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下一瞬脸色变得异常阴沉,厉声问道:“这药粉从哪儿来的!”
“你们来京都可是为了寻怕诺?”
提及这个名字,二人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悲痛,德吉更是警惕起来,左手扶着多达,右手悄悄背了过去。
“她是帕诺的孩子。”
闻言,德吉怔住,顺着阿筝指的方向看向屋内的另一位姑娘。她眼底泛红,神色无措地站在那里,安静且柔弱。
帕诺却不是这样的。
他们族人天性自由,帕诺从小就像个皮猴子,眼里通常都是捉弄人后的笑意。可她们二人太像了,如出一辙的五官作不得假。
德吉喉咙艰难滚动半晌,哑声开了口:“你是……晚秋?”
……
阴暗的通道里,阿筝一人摸着墙壁往里走。德吉和多达定有很多话要与小秋说,她在场总是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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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何况,为免突然多出来的二人打乱原本的翻案计划,说服他们由小秋出面更合适。
这里很黑,也不知屈承戟怎么不弄些油灯照明。好几次,她险些被脚下的石头绊倒。
待到她终于看见些光亮,加快脚步走出通道时,身侧却突然传来一阵疾风向她袭来,阿筝心下一惊,立刻出手反击,招式却落了空。
下一瞬,她的命脉被牢牢按住,人也动弹不得,杀意倾身而至,冰冷森然激得她按紧了腰间的散筋粉。
阿筝试探性问了声:“屈世子?”
话毕,对方按住她命脉的那只手却骤然发力,手腕处顿时传来刺痛,仿若骨头被折断般。阿筝忍着疼痛骂他:“屈承戟,你发什么疯!”
低低的一声笑在耳边响起,在这幽暗的环境里显得有些瘆人。阿筝从未听过他这样笑,平静中又带着一丝隐匿的疯,仿佛剥去了白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画皮,内里的芯子难再伪装人形。
“霍引筝,你敢算计我?”
二人离得很近,他说这话时语速放得极为缓慢,呼吸落在阿筝耳边,带着冰冷森然。阿筝本能地听出来,他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世子这是何意?”
阿筝略一思索,软下声音委屈道:“我在厢房等了许久都不见你来,突然遇到从衣柜中冲出来的德吉他们,这才知晓缘由过来寻你。”
俨然一副苦主的模样。
“这么说,还是我冤枉了你?”
黑暗中,他的声音有些哑,阿筝看不到他的脸,却能听出来他语气之中隐含的嘲讽。她试探着动了动,对方却再次收紧力道。
突然间,包着散筋粉的纸包掉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阿筝心道不好。
屈承戟的声音响起:“毒药没了,公主的希望似乎要落空了。”
毒?
阿筝迅速捕捉道他言语之中的怪异之处。他为何会将散筋粉错认成毒?而且,他中了德吉下的散筋粉这么久,为何还不倒地?
“世子莫不是误会了?这只是能麻痹身体的药粉,方才从德吉那儿找到的。凭我二人的交情,我怎会对世子下毒?”
屈承戟充耳不闻,反而冷笑一声。阿筝见他不信只好道:“我来此处正是要解世子身上散筋粉的药性,世子将我放开便知。”
然而,屈承戟仍是不动,阿筝赌气道:“不然世子自己用药,也好还我清白。”
“药呢?”
“在我胸前的布兜儿中。”
她故意这样说,就是等着屈承戟遵从那点子君子习性放开她让她自己拿,这样她才有把握将藏于发丝里的银针刺过去。
黑暗中安静下来,唯有二人缓慢的呼吸声。屈承戟没有说话,挟制着她的力道也仍是未变。
这厮连解药也不要,是不在乎还是根本不信她?正思索下一个对策时,习惯于黑暗的目光落在横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上。
阿筝睁圆了眼睛,定定地看着那手逐渐逼近,几乎就要触到衣襟的边缘。
屈承戟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