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
夕阳收拢余晖,彻底没入地平线,星夜被霓虹渲染,街头人流攒动,各式各样的店铺鳞次栉比,热闹非凡。
一名上班族打扮的女性站在斑马线前,一边敲打肩膀一边神色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嘴里嘟囔道:“怎么回事,之前都不会痛的……”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肩上凝聚着一团翔实的黑色,一条膨胀了数倍的菜青虫状的怪物盘踞在那里,时不时发出尖锐的嗡鸣声。
“……嘻……嘻嘻……”
就在它本能地收紧抓住女人皮肉的多足时,一道微风拂过,两名身着黑色衣装的男人一左一右侧身借位路过。
无意识的音节从怪物口中发出,金色的发丝只来得及在它的眼中倒映半秒,肥厚的身躯随即爆散开去。
“咦?”拿着手机已经准备预约医生的上班族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四周,如梦初醒般活动了下肩,方才的痛感如错觉一样,眨眼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即便已经走出一截路,黑色蘑菇头对刚才的祓除还是念念不忘,“我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那边吧,结果七海还是比我快。”
“是你太慢了,灰原。另外,这是无偿的加班。”被点到名的七海建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快步走向本次的目的地,便利店。
这条街人流可观,每次来都有新的诅咒产生,但大多不成气候,他们路过的时候就会顺手祓除,基于男人奇妙的胜负欲,最后总会变成莫名其妙的比赛。
任务之外的打点就是加班,加班就是摧残,社畜大敌不过如此。
两人一前一后进店,跟在后面的灰原雄第一时间熟门熟路地冲收银台打招呼,“哟,晚上好啊,藤丸。”
黑发的青年正在忙着确认交接的清单,闻言抬起头,干净利落的短发下是一双清澈的蓝瞳,看人时像一条溪水在缓缓流动。
他看起来远没有之前闲聊时提到的年龄大,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就是童颜。便利店员的制服袖子挽起到肘关节,露出线条流畅而又有力的小臂,左手手腕处套了一只银白色的手环。
青年一如既往地友好,“晚上好,灰原先生,还有七海先生。”
藤丸立香。
七海建人在心中念出这个名字。
光临这家便利店起初只是一个偶然。最近整个东京都不平静,咒术师们的工作强度呈指数级增长,而闹人的前辈非要在出任务的时候吃什么夹心面包,说要和后辈一起感受糖分的洗礼,秉承着赶紧喂孩子让孩子别闹了老老实实干活的心理,他和灰原雄就近选了这家外貌平淡无奇的店。
结果没想到只是买一个面包的功夫,灰原雄就和负责收银的少年熟悉起来,甚至以“他给我折扣欸他是个好人”和“正好路过吃个晚饭”为理由,整整“正好”路过了一个月。
“哇,你还是那么受欢迎啊,藤丸。”灰原雄选了常吃不腻的面包到收银台和藤丸立香聊天。
店里除了他们以外,杂志货架旁边早就站了几个JK,偶尔目光会飞到收银台那边,然后引起新一波讨论。
七海建人丝毫不受这些影响,他站在角落处看似挑选晚饭,实际上将整个便利店的情形尽收眼底。
经过一个月的摸索,他可以确定这家店很干净,字面上的意思,不仅店里寻觅不到一丝咒灵的痕迹,店的周围也是如此。
他不知道灰原雄究竟有没有发现这件事,但这本身就代表着某种奇妙的异常——并非不能有这种干净的场所,而是在人流如此巨大的地方,每日产生的负面情感不是一个小数目,是诅咒和咒灵诞生的温床。
若要打个比方,这里就像是一座垃圾场里的干净孤岛,仿佛有创建文明城市的硬性指标。
联想到最初派遣他们来的白毛前辈,该不会是那个人发现了什么吧……?
七海建人还在思索中,正和人亲切交谈中的青年冷不防抬起眼,头顶明亮的灯光投射下来,碎发之下的阴影处,蔚蓝的色彩犹如即将卷起浪潮的大海。
他下意识扣起手指,确认藤丸立香没有恶意后才放松下来。偶尔,对方会露出这种完全不符合年龄的眼神,仿佛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般。
两人就这样隔空对视片刻,然后心照不宣地移开视线。
七海建人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从货架上选了夹心面包去结账。异常归异常,能够减轻一些工作量是每一个社畜最质朴的愿望,劳动是狗屎,无偿劳动更是狗屎PLUS。
JK们三三两两结账离去,咒术师的两人在店内停留了一会,吃完简餐准备继续去打那个西八工。
灰原雄恋恋不舍地和藤丸立香告别,七海建人选择先走一步。
“咚。”
一秒钟,不、也许是一分钟,亦或者更久的时间?无法判明,能够清楚的事实只有体内爆沸的血流,猛烈颤动的心脏和无法挪动分毫的脚步。
七海建人耳鸣得厉害,过了几秒他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心跳声,意识也随之回笼。
他恍惚间记起自己即将走出便利店,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股从未体验过的重压迎面击来。
化为实质的恶意令空气凝固,一滴冷汗顺着金发咒术师的脸落下。
万幸的是灰原雄没有在身边一起落难,至少有一个人能够逃出生天,他艰难地思考着——最近东京十分不太平,撇开咒灵的活跃程度大幅强化不说,个体的实力也跟着水涨船高,难道之前判断失误,这里之所以这么干净是因为潜藏着更为恐怖的东西吗?特级、不,可能比这个还要……?
易拉罐触碰台面的声音分明很轻微,却宛若雷霆之势切入沸腾的思绪狭间。
“到此为止。”
是藤丸立香。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七海建人感到神经一轻,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压力倏忽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犹如破灭的泡沫,难寻到踪迹。
他绷紧身体,猛地转身环视店内,收银台后黑发蓝眼的青年正在扫一罐果汁,感受到他的视线后友好地冲他笑笑,还挥手告别。
藤丸立香的态度过于自然,似乎刚才的那句话是他的幻听。
“你……”七海建人下意识开口。
“七海?”灰原雄已经走出了一截发现同伴没跟上来,赶紧绕回来看个究竟,“怎么了?”
直接展开调查显然太过鲁莽,他抿紧唇角,顺手抬了下眼镜,“……不,没什么,走吧。”
随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暗红色的魔力线条凭空伸展,首尾相连构成一个五芒星,一只画着独眼的纸人慢悠悠地从五芒星中脱出,轻飘飘地悬浮在他面前,还似乎在邀功一般,对他行了一礼。
青年抬起手,本想给它的脑门来一下,又考虑到这只是个纸人罢了,于是屈起指节轻轻敲了敲桌,沉声道:“道满,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呼呼……”犹如从幽狱传来的低笑声由纸人递出,藤丸立香能够想象到那位肉食兽般的阴阳师此时此刻正露出何等愉悦的表情,“这可真是严重的指控呢,吾之master,小僧只是对咒术师阁下进行了一个小小的测试而已。”
英灵芦屋道满,作为平安时代著名的野生阴阳师,却并非是守护人类的英雄,反而以毒辣的手段危害人间,践行着践踏诸如他人尊严和信念之类东西以获得愉悦的信条,因此被分类为反英雄。
窗外的夜变得愈发浓稠,衬托得便利店内的白炽灯格外惨白。
小纸人绕着青年飞舞,像是一只绕灯的飞蛾,“呜呼,千年过去这块土地还是如此污秽,渺小而又脆弱的生灵挣扎在其中,这副地狱般的绝景是值得您一赏的画卷——啊、小僧无意冒犯,一些实话实说罢了。如何,master,若您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妨和小僧做个交易。”
他的话极具煽动性质,特别的腔调很容易攫住他人的注意力,可惜藤丸立香免疫这套,径直问:“东京的灵脉怎么了?”
虽然迦勒底有自己的中央发电所,但想要同时支持迦勒底亚斯的运行以及几百号英灵在世界范围内随意活动,时不时会有点捉襟见肘。
在万能之人达芬奇等技术人员的领导下,迦勒底在各洲成功确立了几条可以利用的灵脉作为备用资源,其中一条就在东京。
为了维持灵脉平稳,迦勒底方面选择增派靠谱的英灵交替巡视。芦屋道满曾经偷偷在名单上增加了自己的名字,发现此事的藤丸立香又给他偷偷划了,气得阴阳师跑去和孩童英灵开了三天三夜的茶会,当岳父当了个爽,最后被清少纳言用蜜柑滋眼睛以示惩罚。
总而言之,尽管表面不显,但藤丸立香知道芦屋道满一直没有放弃对灵脉的窥伺,他今天别有目的地出现在这里,青年很难做他想。
芦屋道满故意拖长声音,卖了个关子,“这个嘛——”
藤丸立香从他的反应几乎可以确定是灵脉出了问题,当机立断道:“谢谢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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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我这个消息,道满,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阴阳师那头明显地顿了顿,语气变得急促了些,“等、等等等等,master?您确定不再考虑一下?小僧想让这些情报变得更有价值一些的做法无可厚非——”
“没关系,我自己调查起来很快的。”他善解人意道。
芦屋道满“哎呀”了声,动静听上去像是一只准备清理主人桌面的大猫在蠢蠢欲动,“真是的,您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小僧只需要您支付一点点代价……您在做什么?”
藤丸立香用手机噼里啪啦发出一段消息后才有空抬头,“嗯?话说回来,我记得道满你暂时没有离开迦勒底的许可吧?你是怎么知道出事了的?”
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芦屋道满作为高危英灵被列入严格监控的英灵名单,平时只能在迦勒底活动。
“呵呵呵呵呵呵。”
因为事态完全不利于自己,所以阴阳师选择闭口不谈,试图萌混过关。
“那就别怪我啦。”藤丸立香食指中指并拢,在额前飞了一下,冲纸人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言语交错之间,地面轻微晃动了下,快到大脑误以为是错觉,紧接着,有什么在更深层次的地下缓缓苏醒了,奇异而优美的鸣动响彻耳畔,仿佛星球本身在讴歌般,激起人类灵魂上的战栗。
这动静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芦屋道满显然意识到刚才的动静不是巧合,他从牙缝中强行挤出来一个名字,“神、造、兵、器!”
苏美尔的神造兵器拥有最高等级的气息感知能力,能够通过大地远距离探测气息,是迦勒底最好的追踪仪。
青年好意提醒道:"记得跑快点。"
阴阳师收拾起错愕,勉强维持住风度,笑着说:“呵呵呵,小僧和他十分合不来呢,那么下次再见,master。”
话音未落,小纸人突发狂暴将自己撕成碎片,暗红色的魔力撤得飞快,像是要去安倍晴明的召唤池里提前埋伏似的。
迦勒底是一物降一物的地方,藤丸立香确信自己派出那两骑英灵绝对能完成任务,好好收拾,啊不,收容芦屋道满。
和阴阳师插科打诨了会,时钟逐渐指向晚上九点,是他结束兼职的时间。
为了方便,藤丸立香拿着天文台结算的天价工资在打算申请的大学附近买了一座一户建,从便利店步行回去需要十五分钟。
他一边走一边用手机发消息,不知不觉中再抬眼,只见自家门口站着个人,年纪与他相仿,正垂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初冬微微泛凉的空气里,白发被路灯镀上一层暖调。
卡多克·泽姆露普斯,迦勒底48名御主候补中的A组8人之一,后加入隐匿者,如今是新迦勒底的一员。
他本来和英灵滞留在俄罗斯,最近收到迦勒底的召回信息,转道东京的这段时间暂时在藤丸宅落脚。
“哟,卡多克,你怎么在外面?”藤丸立香远远地打了个招呼。
白发的魔术师先是猛地抬头左右看看,接着条件反射式地答:“呃、我,那个……”
藤丸立香突然心领神会,他用手机看了下时间,发现自己这段路走了小半个小时,大概是路上心不在焉错过了几次红绿灯。
想到这里,他快步走上前,大力拍了下对方的肩,“谢谢你等我回来。”
“我没、啊不,我不是,我的意思是——”卡多克当即否认三连。
“嗯?”
“…………”
短暂的沉默间,一道夹杂着冰晶的风吹过两人的后脖颈,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卡多克受不了似的,自暴自弃道:“对,我们都在等你,快走吧。”
藤丸立香露出笑容,和他并肩往里走,顺便给他分享了一下灵脉有异样的事情。
“调查灵脉?我没问题,”卡多克说着,看青年脸上一副早就考虑好了的表情,心里顿时生出一丝丝不详的预感,他确认道,“你打算怎么做?”
藤丸立香不假思索地答:“先带上一个berserker。”
卡多克:“……”
卡多克艰难地开口:“…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吧?”
不是,你到底是去查灵脉还是去炸灵脉的啊?!
藤丸立香低下头思考几秒,万分肯定地点点头:“那上一队berserker。”
卡多克喃喃:“迦勒底那群军师到底教了你什么鬼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