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啪”地炸出一团绿火，火头里显出一只左手，五指修长，指甲却是骨针，正一针一线，把山羊皮缝在自己腕子上。
缝完最后一针，它抬手冲我们晃了晃，算是“成交”，随后贴着墙根，像一张被风吹散的日历，飘飘荡荡，消失在月色里。
屋子里的人，全都稳稳当当的坐在原位一动没动，实际上，我爷和阿卿早就做好了出手的准备，我的手也按着凌神斩的刀柄没动。
良久，张慕瑶才开口：“这就走了？”
宋孝衣摇头：“只走了一半。‘皮信’收了买路皮，可它还要‘回执’。”
“回执？”我不由得看向了宋孝衣。
她应该是比我爷更了解人皮捕快。
宋孝衣道：“皮信过来，只是给你传信。”
“刚才，皮信进屋，为的就是沾染一下你身上的气息。他们就能回去告诉主子，已经见到你了。”
“但是，你并没给他回信。所以，皮信还不算是把信完全送到了。”
“所以，刚才那只皮信，应该是就留在院子里等着你给他回执。”
我沉声道：“这么说的话，人皮捕快不仅是缉捕人皮，他们自己也用人皮施法？”
宋孝衣道：“这不是正常么？”
“术士抓鬼，但也养鬼。救人，但也杀人。”
“矛盾才是术道的永恒。”
我沉声道：“可我没看出，图九成发来这封皮信的意思？难不成，他想向我们证明，他是人皮捕快？”
按照常理，图九成给我写信，信里多少应该有些内容才对，他就这么放下一个证明自己是人皮捕快的金钱印记，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又该怎么给他回信？
我爷刚要说话，就被宋孝衣给拦了回去：“王夜，你已经走上了江湖。”
“不管你是否承认，你现在已经算得上是一方主将了。你身边有部下，有军师，也有高手护法。如果，你想自立门户，只要站出来，就能拉起一个小门派。”
“所有的事情，都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
“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了！”我站起身来，打开窗户将一把连着刀鞘的匕首平递出了窗外：“带回去给图九成，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江湖中增刀的意思，就是可以通力合作，
原本已经消失的皮信，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窗前，双手接过匕首，郑重其事的放在了身上，口中也恭敬说道：“主人让我告诉你们，根据他的初步判断，羽毛潜入国内，很可能是要带走那张逃脱的人皮。”
“他正在全力追踪羽毛，他希望你们能去找那张人皮。”
“主人还说，那张人皮已经盯上了王少，希望王少小心。”我点头道：“我明白了。回去告诉你的主人，需要人手就跟我联系。”
“奴才，一定把话带到！”皮信退出两步之后，又停了下来：“主人，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
我皱眉道：“刚才，你为什么不一次性跟我说完？”
皮信说道：“主人说，如果，王少是真心出手助拳。才能说。”
“否则，一定不能说。”
皮信的话，至少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人皮法器的感应力，要超出我的想象。
难怪，有人会用人皮去沟通神明。
皮信躬身道：“主人说，让你从杜十爷查起。”
我一皱眉头道：“杜十爷，不是他师父么？”
皮信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是主人的吩咐。我只是原话带到而已。”
我点头道：“我明白了。”
皮信再次对我行礼之后，才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我沉声道：“阿卿，你说，图九成让我们查杜十爷是什么意思？”
阿卿摇着扇子道：“要么，是那张逃脱的人皮，就是杜十爷本人；要么，就是图九成怀疑自己的传承是一个阴谋。”
“总之，我觉得，图九成暂时还没有骗我们的必要，按照杜十爷的线索往下查，应该不会耽误我们什么事情。”
我微微点了点头，才对宋孝衣说道：“师父，你刚在那副人皮画上看出什么了么？”
宋孝衣道：“那幅画上有阴邪之气，如果，换成西方的说法，应该是黑魔法。”
“现在看的话，那张人皮画上应该带着某种禁锢的能力，换句话说，羽毛把画带过来，就是为了捉拿那张逃皮，把它带出国。”
我沉吟道：“难怪，图九成要追羽毛，原来他们是为了抢图九成的买卖啊！”
我看向沈岚熙道：“我让你去查羽毛的资料，你们查到了没有？”
沈岚熙道：“三局早就注意过羽毛！”
“羽毛，是西方一个研究超自然力量的神秘组织，并不局限于一个国家。背后也有官方的影子。”
“你可以认为，他们是西方的探神手。”
“羽毛。分为白羽和黑羽。”
“白羽，自称来自于炽天使的羽翼；黑羽，则是来自于路西法。所以，他们主攻的方向也不相同。黑羽，探索的就是邪力。”
我点头道：“也就是相当于，华夏探神手里的神脉和魔门对吧？”
我看沈岚熙点头，才继续问道：“那他们怎么跑到华夏来了？”
沈岚熙面带鄙夷的说道：“比起探索秘境，羽毛更喜欢掠夺。可以说，‘巧取豪夺’才是羽毛的主要手段。”
“一战，二战，就是羽毛最为活跃的时期，那个时候，他们甚至混迹军队当中进行暴力抢劫。”
“战争结束之后，他们就开始用资本的手段进行掠夺古迹。”
“总之，羽毛就是一群强盗和小偷。”
我点头道：“三局对羽毛是什么态度？”
沈岚熙道：“三局是在严密监视，但是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因为，他们还没掌握羽毛的实际证据。”
“要知道，神秘力量在任何国家里都是只能默认，不能公开的事情，在国际上也是如此。”
“所以，羽毛没有触犯国际法，或者华夏法律的情况下，官方不能抓人。”
我冷笑了一声道：“官家不好做的事情，那就我们来做吧！如果，图九成弄不死羽毛，那我们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