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被雪打湿，法海折腾很久才烧起一朵虚弱的火苗。
“这火苗还没你方才照亮的大。”小青吐槽。
“不急，会变大的。”法海好性子地回，说完火灭了。
“风吹的。”小青立马道：“我没张嘴。”
“我知道。”法海抬眸看眼高处的两只“绿灯笼”，似乎看出点紧张。
半个时辰过去，火势终于大了，火光照亮半截洞穴，内壁嶙峋，空间宽敞。
仔细看，地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已然凝固。
法海蹲下，沾了点血，凑到鼻尖嗅闻，片刻搓了搓指腹，若无其事坐在一块石头上，凑近烤火，烤热的大饼终于能咬动。
“绿灯笼”还亮着，紧紧盯着他。
“来一张？”法海伸手，把一张素饼递向小青。
半晌没有回应，“我能看你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意思是别装隐身。
小青别开脸，“没肉不好吃。”法海收回手，小青又转向他，欲盖弥彰地半眯着眼。
睡了太久，小青没有困意，何况法海一直发出动静。
吃饱饭，法海起身：“我去外面一趟，很快回来。”
小青没出声，法海看了看黑暗中狭长绿色幽光，转身离开。
行李还留在原地，小青当然知道他还会回来。
再回来时，簌簌声如浪水般涌进洞穴，小青睁大眼。
终于，法海抱着一堆干草垛走出拐角，边走边掉干草。
直到法海把草垛一分为二，编织结实，一张做垫，一张做被，小青才意识到他今夜打算留宿。
急忙叫出声：“你打算住在这里？”
小青可不想和法海共处一个洞穴，蛇是独居动物，根本无法接受和另一条蛇分享独处空间，更不必说还是个人，还是法海。
“这里有许多洞穴，你可以再去找找，你我都方便。”小青道。
“别的洞穴太浅，只有这里刚刚合适，外面雪厚及腰，风也大，我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法海道。
“整个冬天？”小青更震惊。
关于法海的话，她只信一半。
风雪确实凶猛，但法海进来时，身上干燥，眉毛眼睫没有一粒雪。
可想而知他内力深厚，时刻运功，风雪近身前便热干了。
火势小了点，法海往里又抛进几把树枝。
“如果你愿让一半洞穴，我的饼分你一半。”法海抛出条件。
“谁要你的素饼！”小青怒道。
“面饼汤也可以。”法海想了想说。
“那不还是素饼，连点荤腥都没有。”尽管小青早已无需食物，真要吃，也只吃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无色无味的素饼，简直是羞辱她食荤动物的尊严。
狗都不吃！
最终小青还是答应法海的请求，她大部分时间昏睡，真正和他接触的时间并不多。
“收留你算不算做功德。”小青莫名冒出这个念头。
“算。”法海怔了下，倒是没想到有一天会从她口中听到功德二字，“你打算修仙？”
“不，想做个厉害的大妖，功德也能增加修为。”小青迫切需要增加修为，帮助疗伤。
和法海住了几日，倒也没有摩擦。
双方各安一隅，洞内最多的声音只有荜拨火声。
法海作息单调，每日出洞穴捡拾柴火，一日只吃两餐，其余时间都盘腿打坐。
洞内被法海烤得暖烘烘，小青睡得也很香，身上也没那么痛了。
这日小青睡醒了，尾巴尖挠了挠伤口周围，有点痒，愈合的征兆。
收留法海一事值得，她的修为蓄积快速了点。
如果此时还有人造访洞穴，小青一定收留那人。
来十个收留十个，来一百个收留一百个，一千个收留一千个。
如此，她的修为不但能迅速回到受伤的水准，还会增加。
“洞穴内为何一直弥漫着股血气，地上也有少残血印记。”法海声音响起。
小青嗅闻两下，若无其事道：“哦，你来前，我吃了两头猛禽，流了不少血。”
法海张了张嘴，狐疑地看着小青。
黑暗中，绿色幽光时隐时现，后面彻底融于暗夜。
小青又睡了。
小青是被敲醒的，嘴巴一块被敲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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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不停受到敲击，小青用尾巴想，也能想到是法海在闹腾。
“瞎敲什么！”小青被闹醒，脾气不太好，“都快戳我嘴里了。”
法海敲打地方离三角嘴很近，稍微偏移几寸，都能伸进来，和蛇信子打招呼。
小青低下头，和法海大眼对小眼，彻底清醒过来。
法海站在她的身上，就在她嘴中间，睁着空茫茫的一双眼，冲她温和一笑。
“无论我怎么唤，你也没醒，只好敲敲你。”法海口吻歉意，但小青不领情，“所以你就这么一路爬上来，敲到我嘴巴边上？”
法海歉意地点点头，很坦诚道：“你睡了四日，我还以为你死了。”
小青还道同居和谐，还是她太天真。与法海对上，怎能不吵。
同居一洞的第一场争吵。
“血气来自你身上，你受了很严重的伤。”法海道。
小青沉默片刻，“你闻错了。”
“我很确定。”法海坚持，指着她的蛇身，“我愈靠近你，血气越浓。”
“那又怎么样。”法海还和从前一般难缠，小青打不起精神与他争，脑袋一搭：“别打搅我睡觉。”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法海往下一踩，蓄力要跳到对面去。
半空中被小青用尾巴尖缠住腰，挪到火堆前，“一边去，你看了也好不了。”
说完也不理法海，枕着身体，闭上眼又要睡觉。
法海安静了片刻，又摸索走过来，踩着鳞片往上飞。
快登顶时，尾巴尖腾地闪到法海眼前，灵活而有力与他周旋。
法海抬手与之斗了几回，最终还是被缠住腰，他无奈地抱着尾巴尖：“你甩开几回，我都会回来，你是最清楚我的耐性。”
小青啧一声，收回尾巴尖，抬起上半身，张开蛇口，法海悬在蛇口之上，“给我安分点，否则就把你丢进我肚子里睡觉。”
由于周身用力，伤口刺入尖锐石块边缘，小青痛苦吼了一声。
蛇尾一甩，将法海抛回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你果然受伤了！”
小青痛得浑身颤抖，错觉中感觉法海的声音也跟着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