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盐。”她理所当然地说道。
为风自然不信她的鬼话,从空气中捻住几颗细尘,神色变得阴沉,问:“这是精神类药物?怎么回事?你也疯了?我是说,你生病了?”
“不给你吃了。”昂娜瞥见一个穿工装的身影从远处走来,举起干脆面袋子往嘴里倒,加速咀嚼。为风没心情再猜测,盯住她的眼睛。昂娜看见蝙蝠群从他眼瞳扑向自己。一阵尖锐的、入侵性的头疼从眼睛刺进大脑。
看来大术师已经不顾“术不加于驽者”的职业道德,直接向可怜的驽人使用术式。随即高效地明白了她在做什么。她替换了纱纱的药物,需要急迫地毁尸灭迹。扔在哪里都不恰当,只能借他的掩护自己吃了。
“提西亚,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捏住她的脸颊阻止她吞咽,压低嗓音怒喝,“你是真疯了,你换她的药,引导她发病?刀也是故意留给她的?正常人吃这些药物会生病的。吐出来!我让你吐出来!”
她硬是将药物咽了下去,连同漱口的干脆面一起。她被捏住脸颊仰视他,却露出神经质的笑容,说道:“你实在是太碍事了,君上。”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有两个命令。”她说,“首先,你是一棵树。”
她又重复两遍:“你是一棵树。你是一棵树。”
树是不会讲话的,更不会泄露她的秘密。命令即时生效,为风感受到身体变得僵硬,思维在远去。
“你竟敢……”但他并没有马上丧失神志,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怒不可遏地看着他。昂娜有些担心,难道她继承自母亲的命令天赋对术师不管用?抑或只是这个术师太强足以抵抗绝对命令?
穿工装的女人逐渐接近,并且加快了脚步。耳塞里仍旧什么也听不见,此时反而发出一声尖啸。梅塞亚摘下监听器,向湖边跑去。
“现在,吻我。”昂娜眼中充满戏谑,仿佛在期待一场好戏。
“吻我。”
“吻我。”
重复三次,命令必须被执行。
在为风的嘴唇触碰到拼死挣扎的昂娜之前,梅塞亚的老拳先一步抵达。楚楚可怜的院长女士扑进情报处长怀里失声痛哭。
梅塞亚怒发冲冠,将红颜先放在一边,飞起一脚把摔在三米开外的为风踹进湖里。还是不解气,她也跳进湖中,将他摁在水中,往死里摁。大术师还在抵抗绝对命令的作用,晕头转向,再加上他的时尚高领毛衣吸水后重了一千倍拖着他往下沉,逃无可逃。
尾随梅塞亚赶来的辛尔敏看见水面冒着泡泡逐渐归于平静,惊惶尖叫并跟随音乐跳起了POPPING:“来人!快来人!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人捞出来!”
“臭流氓!穿的什么玩意儿跟电视雪花似的,不吉利!”被拖回岸上,梅塞亚还不打算放过为风,又跳到他身上邦邦给了两拳,直到警卫员彻底将两人分开。
为风挣扎着反击:“我这是设计师款!你懂个屁!”
他竟还有意识辩解,昂娜的担忧更甚。
被限制行动不妨碍梅塞亚发动语言攻击:“你这种古人,穿敛服就好了,别糟蹋人设计师。”
他痛苦地捂着心脏,深呼吸:“辛尔敏,你不管管吗?打我就算了,人身攻击是不是太过分了?太伤人了吧!”
“伤你爹的头!”梅塞亚引用名人名言道,甩开警卫拉过昂娜将她的侧脸掰给辛尔敏看,“你看看他的暴力行为,把我们小昂娜的漂亮脸蛋打成什么样了!”她展示的当然是昂娜被纱纱用笼子砸出的那片伤痕。昂娜想要解释,被不着痕迹地捏住手心。显然她是知道的。昂娜便闭了嘴。
为风一口气上不来,颤抖着“我……我……”我了半天,口齿不清地嘀咕一句“……我……是……一棵树?”终于,手臂脱力垂下,两眼发直,不再说话。
警卫员发现异样,扑上前查看,大叫:“不好了!为风先生他……为风先生他,他好像中风了!”
“中风?”辛尔敏破音,“术师还会中风?那还不赶紧送急救!”
昂娜犯起职业病,下意识往前冲,被梅塞亚制止。
辛尔敏恨铁不成钢地冲着那位任性的情报处长指了半天,最终只能咬牙切齿丢下一句“我一会儿再找你算账”,急匆匆离去。
所有人都离开了,除了梅塞亚。昂娜此时状况却不太妙。她大概真是被吓坏了,脸色煞白。梅塞亚抓着她的手,能感觉到她在不可控地抖动,紧皱眉头强忍呕吐的冲动。梅塞亚把她送回宿舍。
看见自己千辛万苦从利斯扛回来的花枝被丢在小屋玄关的铁皮垃圾桶中,心底不由得涌起一阵悲凉。
见魂不守舍的昂娜颤颤巍巍地往鸟笼自动喂食器里添了半桶食物,又很费解地提起水壶往垃圾桶里浇水。而后才进屋,跌跌撞撞跑进卫生间大吐特吐。
梅塞亚在屋里转了一圈,顿觉豁然开朗。
除了玄关那只高大的银色拉丝面不锈钢桶,根本没有容器足以支撑这截健壮枝干。她甚至不舍得修剪。梅塞亚难以自持地露出笑容。心想只怪自己认识字,否则它只是个带字符花纹的花瓶而已。
昂娜的外套丢在沙发上。梅塞亚抱臂端详片刻,上前装作不经意地将其拾起,下意识贴住脸一阵猛嗅。这时连她自己也发觉这种行为很像变态,便下决心要克制一些。
昂娜虚弱地从卫生间推门出来,看见梅塞亚抱着自己的外衣坐在沙发上查看一只绿色零食袋。听她解释道:“我想坐会儿,刚拿起来它就掉了出来。”又很顺理成章地问:“所以,为风那狗崽子想要抢你的干脆面?你不给他,他就强吻你?”从她的视角看见的故事情节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男人就是这么恶心。”昂娜哭丧着脸在一旁的单人座上坐下。
梅塞亚闻了闻空包装袋,随口嘀咕着问:“这个这么好吃吗?你宁愿和他起冲突也不给他吃?”
“我吃过了。”昂娜无辜地看着她说,“我们那儿,男女不能共食。”
梅塞亚不太能理解这句话,又不是共用餐具或啃同一个苹果,干脆面不就是捏碎了你一块我一块?但她来自曼它拉,那是个两性关系极端保守的国度,或许骨子里昂娜还是个特别传统的好女孩。倒也可以理解。
天已经黑了,没人记得开灯。月光明亮,足以照见彼此。昂娜不确定是不是药物作用,她的心脏跳得极快。
“你看起来很累。”梅塞亚起身说,“休息吧,我先走了。”
“不要走。”她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说:“我真的很难受。万一死了怎么办?”想了想又恍惚地笑:“有全域监视的话,死了会有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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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的。”将头埋进手中呜呜哭泣:“不要走,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该死的为风。”梅塞亚恨恨地咒骂,重新坐下并将脆弱的她搂进怀里好生安慰。
卧室。
从卫生角度来说,工服不适宜进入卧室,尤其是梅塞亚为了角色真实性使用的未经清洗的深蓝色二手清洁工制服。两人都无异议。梅塞亚就那么顺理成章换上昂娜递来的睡衣,躺在她身旁。
她看起来好似安心很多,很快就睡着了。梅塞亚一直看着她。但她睡得浅,小心翼翼的试探,手指还没触碰到她脸颊,就将她惊醒。
梅塞亚有些尴尬,收回手说:“伤口还没消毒。”她心疼地看着那块淤青和伤痕。
“要□□吗?”昂娜抓住她退却的手,直直地看着她问。
“啊?”
“压力大的时候,我会找人□□。”圣洁禁欲的昂娜院长这么说。
“啊?”
阿琉亚事件之前,兔尾院没有布置全域监视范围,昂娜也只是“一般关注者”,即“蓝签人”。她所说的隐私情况梅塞亚确实不掌握。
“不来吗?”她轻柔抚摩着她的手指,像恶魔叹息低语,“不来的话就算了,我去找别人。”
梅塞亚停止了思考,下意识反握住她的手解释:“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开放?”她很在意,问:“找别人,找谁?”
“安德洛所也有约会软件的。”昂娜更靠近她一些,放松地笑着,似乎完全无视了她的监视者身份,只把她当作躺在身旁的普通女人。梅塞亚看得见她眼里的情欲在蒸腾。
“考虑到你这工作环境,倒也不失为一种解压方式。”梅塞亚不明白自己为何还在不停废话。她发觉自己在胆怯,好像通过说话可以掩饰这种慌乱。她在充分认知这种荒谬,却无法破解。
“这种极度压抑人性的地方,如果没点儿小癖好,确实会让人怀疑是什么深藏不露的精神病人、杀人狂魔或受虐狂。但想来受虐狂也很难从当牛做马的工作中获得快感?”
昂娜笑着看她喋喋不休,轻触她鼻尖。
梅塞亚迷醉于她的气息。昂娜的工作不允许她使用任何带有香味的日化用品,但她能闻见她独特而强烈的气息。
昂娜打趣说:“确实,尤其不利于乳腺健康。”
她曾罹患乳腺癌,七年前病发,去女神岛治疗一段时间才康复。这件事梅塞亚知道。
工作和前夫几乎杀死她。
“如今它们还好吗?”梅塞亚看着她的胸口起伏,心疼地问。
“重生一次就会发现,人的一生很简单,很多执念都没必要放在眼里。如今它们很好,梅塞亚长官要亲自确认吗?”
梅塞亚呼吸急促,她丧失了思考能力,只一味地退却,像个可悲的懦夫。昂娜拉住她的另一只手,将之放进自己胸口。
炎炎夏日,刚从冰箱拿出来就已经化了一层的乳酪,柔软细腻。梅塞亚的手冰凉潮湿。她的手心带她飞快度过四季。天刚从冷转热,枯黄野草经历一夜春风,忽地就绿了。新叶发芽,开花,很快结果,果实落入她手中。昂娜的呼吸变得深长,她的手指摩挲着梅塞亚的嘴唇。梅塞亚舔舐她的手指,不可抑制地吮吸,像饥饿的婴儿渴望乳汁。
原生界没有四季。她们在混乱中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