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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游魂-单恋

作者:我闻佳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二十八日。偏僻火车站的月台,铁轨旁杂草开着星点小花。天冷,黑发少女只穿着单薄风衣,怎么看都不够暖和。


    泰西看她向自己走来,两人目光交汇。她鼓足勇气想要搭话,在交错时还是转开了目光。最终只能背过身去,向着铁轨点烟,但打火机怎么都打不着火。


    “喂。”


    泰西错愕转身,见少女停在一步开外。


    她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盒火柴,擦亮一根,举向她。泰西慌忙凑上前,深吸一口。错乱的神经这才被捋平。


    “多谢。”泰西趁机一眼不眨地看她。


    “没事。”少女收回火柴,双手插兜站在一旁等车。


    “你也——你也抽烟吗?”泰西问。动作在向她递烟,眼神却很拷问。阿琉亚感觉到莫名的压迫感,回答说:“谢了,我不抽烟。”


    “哦哦,我看你带着火柴。”怕她觉得自己多管闲事,泰西随口解释。


    阿琉亚笑:“带火柴是看谁不顺眼,方便去点他家房子。”


    对方似乎当真了,看起来很震惊。阿琉亚觉得她很无趣。


    “开玩笑的。”她说。


    泰西不知该说什么。


    听说须臾会对寄体形象做彻底的更改,阿琉亚身上已经看不见一点莱茵的影子。眼前的黑发少女眼型狭长,有些肿眼泡,双眼皮很深。说不上漂亮,但一看就聪明。看人的眼神像一把刀,直将人开膛破肚。


    开膛破肚的事,她在帝金时也没少干。泰西内心很难不生出这样的想法,觉得酸楚、遗憾,又对她能活下来颇为窃喜与自豪。


    “你是学生吧?”泰西问。


    “嗯。”


    “我有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大。”


    阿琉亚礼貌地笑笑。


    “十二岁时,她和我吵架,离家出走了,就再也没回来。”她说。


    阿琉亚反应了一下,不确定这位女士是不是在回击她的“烧房子”玩笑。


    “我一直在找她,一直找一直找,后来得知,她跟人去了云照。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关于云照魔国的传说,有人说那里是个好地方,也有人说那里坏极了。”


    阿琉亚没回答,她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说。


    “我费尽力气终于找到了去那里的方法,但已经晚了。”她又抽出一根烟。想了想又塞回盒子里。


    她向阿琉亚笑了笑:“我和我丈夫在大学里结识,毕业后就结婚了。他当上了医生,我进了大公司,我们的生活还算不错,结婚后没多久就有了我们的女儿。她叫莱茵。”


    不论是真的或是随口胡扯,阿琉亚都觉得这是个疯女人。即便她看起来神志清醒气质优雅,甚至有些珠光宝气像个贵妇。这样的人都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公共交通空间,格格不入。


    “我和我丈夫离婚了,他去了女神岛继续当医生。我也换了工作。”


    “他是个好人,是我提的离婚,我爱他,他也爱我,但我们就是没办法继续走下去。”


    “他说人要活下去,生活要继续,就不能太偏执。但不偏执,又要怎么活下去呢?”


    她断断续续地说。


    那天的火车晚点,她们等了很久。后来阿琉亚瞥到一眼新闻,是有人卧轨。最终火车来了,泰西没有上车。她说她等的不是这班车。


    阿琉亚愈加断定这是个疯子。这个偏僻的站台,只有这一班车。


    疯女人笑起来却很好看,像冷天里会期盼的暖阳。她向阿琉亚挥手说:“祝你好运,小女孩儿。”


    莫名其妙。


    “哥,你在等人吗?”病床上的尼奥问。


    “没有啊。”辛尔敏矢口否认。他正躲在窗帘后鬼鬼祟祟地向外探视。见尼奥起疑,便转身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很自然地说:“听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


    “你对我真好。”尼奥说着,满怀感激地接过昂娜端来的果盘。水果切好后摆成了好看的形状。带着昂娜一起来探病是个正确的决定,辛尔敏自知他和梅塞亚都不甚擅长照顾人,就他们两人会被认为是审讯而非探访。


    昂娜不一样,她很贤惠,会将人照顾得细致入微。又极忍让,有时会退让到连辛尔敏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但如今看来也不再需要他为她主持公道。


    厨房里两人还在为一些果皮争抢不休。


    “走开,这是小昂娜给我的。”梅塞亚说。


    “我家的奴隶,产生的所有劳动成果当然都是我的。”为风驳斥。因为梅塞亚和昂娜外出,这人也非要跟来。


    “可笑,奴隶主早就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还在这儿沾沾自喜。”


    “那也比你强,你这对辛尔敏唯命是从的鹰犬、爪牙。”


    “你难道会对玛茜嘉城主不忠?垃圾。”


    “行了。真不知道你俩来干嘛的。”昂娜往两人嘴里一人塞了一只绿毛果。两人住了嘴,忙呸呸呸个不停。


    “所以真的只是探病?他有这么单纯?”为风凑近昂娜,故作神秘地说,“他不会是在等我师姐吧?守株待兔?你知道吗,他们监测到了——嗷嗷嗷嗷——”


    梅塞亚一把拧住他大腿内侧肌肉防止他将关键词脱口而出,将他从昂娜身旁推开,自己蹭过去,咬牙切齿地瞪他:“你又知道了?”


    为风一面流泪一面顽强地嘴硬:“就你们那两下子能防住谁?”


    “她不可能来的。明知道我们会重点关照这小子。”梅塞亚说。


    “他知道等不到才会来,不是吗?明知不可能,又好像有希望。像一种可怜的单恋。”昂娜怜悯地说道。另外两人都惆怅低头。


    二十七日上午,江边。


    灰金色短发的女士来回踱步,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终于等到一辆黑色商务客车缓缓驶入她的视野,最终停在不远处。


    她将最后半支烟深深地一口吸进肺里,丢掉烟头,对着江面深呼吸几次。江水中央的轮船拉起汽笛。潮水拍打防波堤。她转身走向那辆车。


    “昂娜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辛尔敏说。


    车上是中间人昂娜,以及昨夜才见过的寄种人事务最高负责人“鱼目”先生。


    “是的。”泰西回答。


    天气阴沉,车里开着通风系统,依旧很闷。换气扇的噪音很大。


    “你想说什么?”辛尔敏问。


    “鱼目先生昨日的劝告,我很认真地考虑了。我认为您说的对。因此有些情况,我想我应该与您共享,以此来换取您的一个承诺。”


    他做个“请讲”的手势。


    “我见过那位名叫芙路思的红发女士。我们之间做过一些交流。我可以告诉你她想做什么。”


    相较于昂娜的故作镇定,这位长官看起来真的毫不意外,淡然地问:“是吗?那你想要我承诺什么?”


    泰西死死地盯着辛尔敏,观察半晌后说:“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交易可以完成。”


    似乎怕说得不够明确将来会有拉扯,详细注解:“我要阿琉亚解开命盘控制,我要她能够活着,得到自由,安全地回到我身边。”


    “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对。”


    “但也得看你想说的那些事,是否还适宜将这项交易继续推进下去。盲目地许诺做不到的事情,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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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格。”辛尔敏说。


    “阿琉亚她什么都不知道。”对面的女士顿时变得焦虑,加快了语速,“她想进兔尾院,是想为她从没见过面的寄种人朋友报仇,想找到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她们的生死命运,只是出于一种朴素的正义感。”


    很显然那位男士没有被她的母爱所感染,完全不为所动。


    泰西接着说:“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如果我真的只想要她解开系统控制得到自由,就应该终止她这种愚蠢的行为,冻结她的行动能力甚至思维能力,安静地等待时机到来。我的确应该这么做。但实际情况是,我不能——”


    “我们早先见过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很多年前了。”


    “当然记得,芙路思长官。多亏了您,我才能找到莱茵。”泰西惊讶于红发女士的模样和记忆里没有一点变化,她生得美貌,皮肤光滑饱满,十几年前,她也是这样的长相。忍不住问:“您有圣血血统吗?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衰老。”


    “噢,只是在我们那里,找到了还原生命应有时长的方式。”她笑笑说,“活得久原本就不是圣血的特权。不过相信我,活得久可不是什么好事。”


    泰西也笑:“这话对一位女儿早夭的母亲来说,可非常不合时宜呀。”


    “哎呀。”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芙路思挠了半天脑袋,没找到补救的话语,满怀歉意地说句“抱歉”。


    “开个玩笑。”对方很大度地一笑而过,“生命就是这样无常,不是吗?要是那么容易被刺痛,我也很难活到今天。”


    红发女士讷讷称是,一味点头。思忖良久找不到说话好听的方式,叹气,试探地问:“那么你应该很清楚,她已经不是你的女儿莱茵了?”想来总算比“你应该知道你女儿早就死了”好听一些。


    “对,当然,我知道。”


    “那你还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为她换取自由?”


    “是的,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


    芙路思颇为艳羡:“兰卡说阿琉亚的‘天赋’是‘好运’,看来的确如此。”


    泰西很激动:“您有办法?”


    “是的,不过需要花费很多……”


    “我愿意倾我所有!”没等她说完,这位母亲站起来大声说道。


    芙路思被她的气势镇住。片刻后点头:“这很好。”她说:“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


    “去向中间人再提起你的要求。很快,他们会需要用钱的,会需要很多钱。至少这个数字。”她用茶匙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个数字。


    数额确实有些超出想象。泰西一咬牙,还是说没问题。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红发女士长舒一口气。


    “等一下,我还有问题。”


    “请问。”


    “我想知道,你们的计划成功率有多少呢?阿琉亚需要做什么有风险的事情吗?还是说,只要等待就好?”


    这样的问题似乎很难回答,芙路思想了很久后说:“你知道投资越高,风险越高,回报越高。”


    “不不,我可以承担风险,但阿琉亚不行。钱,再多都不是问题,从很久以前,我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但我需要知道你们计划的可行性,那孩子不能出事。或者至少告诉我,她需要做什么。如果风险太高,我不会参与的。如您所说,他们需要钱,我完全可以等到那时再和他们接触。”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芙路思说。


    “不过,你说等到那时再和他们接触,当然是不可能的。”她笑起来如春光明媚,“如果你不打算参与,那么很多事情,从一开始也就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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