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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华胥梦引(三)

作者:唐僧喝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军营僻静的角落,两人相对而立,风动,剑光从手中脱鞘而出。


    两人都是使剑,招式也出奇的一致,似面镜映出彼此的身影。


    晨光熹微。


    穿着紫白相间的劲装,少年将军将头发高高绑起,整个人看起来既利落又飒爽。


    “军营教你的不过基础,只会培养你成为一名普通的士兵,我教给你的是我爹毕生所学,这是咱们将军才有的本事。”


    向来严肃的少年将军很少有这么有朝气的一面,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和自信。


    她挑起剑,特意放慢动作,给旁边的人示范,她的招式干练从容,素面朝天的面庞,和春日暖阳般柔和。


    “我平时也只会看兵书,对其他的诗词歌赋倒是不知,但我记得我爹常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说他虽然只有女儿继承衣钵,但是从不惋惜,他就觉得女儿比儿子好,所以他期望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示范完一遍动作之后,少年笨拙地开始模仿,不过练到一半就忘记下一步了。


    将军注意到他的卡顿,正准备再示范一遍,他却突然似打通了任督二脉,流畅地完成了整套动作。


    将军诧异片刻,欣喜望向他。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有天赋。


    这剑法她七岁之时足足练了一个月才掌握,而他竟然只粗略看了一遍就记住了。


    这让她有些欣慰。


    同时,也有些不痛快。


    她叉着腰,咕囔着嘴,在外人眼中严肃的将军,此时难得有几分少女的俏皮感,


    “你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可以,但是不能那么快,我练成现在这样很不容易的好不好。”


    在这月光下,不退不进维持了许久,将离决定变换招式,手腕一转,将剑一挑,直冲对方胸口,对方提剑一格,后退两步,飞快侧身,划了一道剑气。


    夏日炎炎,太阳悬挂头顶,日头最是狠毒的时候。


    将军利落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汗水从长睫落入眼中,模糊了视线,却不会模糊将军严穆的神情。


    “只会舞剑可不行,咱们上战场又不是给圣上表演,你先拿这个木桩试手,打它,注意发力点,保持重心稳定。”


    将军巧妙避开,正要再次进攻,不想,未落的剑气更快往自己另一边袭来。


    原本一直处于退守状态的将阳反守为攻,将离连连后退,借着月色,余光中瞥到后面的障碍物,已是退无可退。


    秋风萧瑟,刚进行完一场激烈的整兵操练,将军却没有休息的意思。


    她兴致勃勃地将少年带到野外,丢给他一把弓,随即拿起另外一把,瞄准目标,拉满弓弦,快速把天上一只飞鸟射下。


    “剑法刀术只是近战,你看过兵书,应该知道,最基本的在不同形式下我们会采取不同的战术。


    近战用剑,冲锋用刀,远程用弓箭,攻城用火攻。


    前几天我教过你射箭,今日就是你实战的时候。


    只会打木桩可不行,敌人又不会站在原地等你瞄准,看到没,那只鸟,瞄准它,预判它的飞行轨迹。”


    少年双腿展开与肩同宽,握紧弓,捏着箭尾,屏息凝神,唰地一声,锐利的箭飞驰而去,精准命中,将天上那只飞鸟射下。


    月下,将离脚尖轻点,准备借力从上劈去,但对方更快飞身欺来,她抬剑去挡,长剑力量太盛,她的双臂渐渐支撑不支,颤得厉害。


    酉时,边关的天已抹上深黑。


    有人点上烛火,将离拿来一本兵书。


    “国家之间的战争是难免的,为了争夺资源,为了扩张领土,实为不义之举。


    对梁国来说,江国是小国,可君子生于小国非君子之过也。”


    想要成为将军,不能只会纸上谈兵,也不能不会谈兵。


    除了熟读兵法、精通谋略,少年将军也会把老将军和她说的话告诉给她亲手培养的剑。


    她说:“局势变化不定,今日你是被侵略的国家,明日你也可能是那个侵略者。


    他们有权利为自己的国家奋战,但你也必须为自己的国家拼命。”


    她苦笑,“其实站在彼此的角度上看都没问题。”


    她还说:“只是哪个士兵不是背井离乡,抛家弃子?他们家中有自己爹娘妻儿等待。


    你可以让他们死,但是,死得体面,死得痛快,这才是对生命的尊重。”


    三年来的回忆如潮水般在将阳脑海中不断翻涌,他心中一阵酸楚,可却无可奈何。


    他咬紧牙关,抬开长剑,在空中旋转一周,旋身落在将军身边,长剑斩去她的一缕发丝。


    在昏暗月色中,他极快握住那一缕丝发,同时一道平静的声音传来,“我输了。”


    将离轻轻摇头,发出一声自嘲的感慨,“其实你早就青出于蓝了,以前还总是让着我。”


    少年的语气格外认真,“因为在将阳心中,将军始终是将阳的唯一的信念,我不信天,也不信地,不信佛,也不信仙,但我信你。是我心甘情愿,为你臣服。”


    将离沉默。


    方才她豁然开朗的是她心中郁结之事,是至今为止,他们还没有好好告别。


    她也不知道,这样,算是告别了吗?


    可父亲离开的时候,她也只来得及匆忙看一眼,甚至没有回话。


    她始终不知道要如何告别。


    她的眸子依旧坚定决然,“可我必须去。”


    良久,她从腰间锦囊掏出一朵干枯的芍药花,递到他手中。


    他手中正拿着自己的一缕青丝,两者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段不可名状的牵绊。


    她将他的手合上,“但是,不要忘了我。”


    *


    战鼓擂动,号角长鸣,预期的决战终于到来。


    黑压压的敌军正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将领骑在高头大马上,语气轻蔑,


    “你这个小妞何必逞强?你们梁国已归降,你何必自寻死路?我两万精兵镇守此地,你这几千残兵不过是螳臂当车,何必自取其辱?”


    副将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哈哈哈,都说中原的女子独有风味,我看这位女将军长得倒是标致。现在你放下武器,咱们好好谈谈,我可以替你们那狗皇帝请旨迎你做妾,饶你一命!”


    将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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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戎装骑在马上,手握长枪,目光凌厉:“放你爹的狗屁!凭你也想觊觎本将军?天地在上,今日,我将离誓死不降,定将尔等斩于马下!”


    长枪一挥,战马嘶鸣,铁蹄踏着滚滚黄土,兵戎交接,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一意孤行的女将军身形如电,在刀光剑影中穿梭。


    锋利的枪尖刺穿挡在眼前的敌人,鲜红的血飙溅在猎猎旗帜上,斑驳出凄厉的图案。


    远处的少年,眼中的晚霞是赤橙而蓝紫,战场上厮杀的少年将军眼底却是刺眼的红。


    硝烟和血腥的气味穿透鼻尖,血肉横飞,一片狼藉,宛如人间炼狱。


    “不安分的梁国,这才几年竟然卷土重来。”


    敌军大胡子将领狠道。


    身穿银色盔甲的青年站在战车上,长戟随意抵在舆木上,目光却淡漠,竟有种俾睨众生的傲然之姿。


    在他身后是他精心培育的精锐部队,个个骁勇善战,气势如虹。


    “这人我为何觉得在哪见过?”


    身旁的副将看着相貌端正的青年,陷入思索中,可就是想不起来。


    大胡子目光阴冷,冷笑一声:


    “哼,眼熟?此人就是扶持梁国新帝上位的将阳,那些反对者全被他杀了。据说,曾经可是大梁那个威名赫赫的女将军的手下。”


    副将眼珠子咕噜一转,正欲开口,那青年冷冽的声音将他们打断:


    “鼠辈休得猖狂,曾经你们在梁国肆虐,今日,”他一字一顿,字字锋利,“我将阳会一 笔 一 笔 一 刀 一 刀讨回来,拿命来!”


    青年言罢,脚步飞跃,顷刻间,跨骑马上,大马早就蓄势待发,甫一触上,便如猎豹般迅猛奔去。


    大胡子提剑应战,青年虽不比他强壮,但身影非常灵活。


    青年侧身闪过敌人的横劈,膝盖借力发力,高高跃起,在空中拧身转体,手中长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大胡子穿着厚重的铠甲,但架不住他的长刀锋利,胸口仍被划开一道血口。


    青年一鼓作气乘胜追击,长刀挥舞,借力站在战马上,手腕一转,甩出眼花缭乱的刀光。


    浓重剑气将周围围着的敌军击退,一时间士气大涨,身后的士兵纷纷高呼,他们要将所有的屈辱所有的仇恨都在这一刀一剑下面讨回来!


    大胡子将领看局势不对,大喝一声:“先撤退!”


    辙乱旗靡,已溃不成军,青年举起长刀,一声令下:“逐之!”


    敌军节节败退,在这溃败的混乱之中,却骤然开出一条道。


    在中间冲出一人,那人身着银色盔甲,骑着一匹黑色战马,似一匹怒狼冲出来。


    青年的瞳孔放大,似噎在喉,心跳如擂,他从未想过,竟然是她。


    明明她…


    敌将的剑刺破她的身体,鲜血如注,染红了她的战甲。


    她眼角留下一滴泪,但嘴角却是笑的。


    她用尽最后力量大喊:“杀!”


    止不住的鲜血从嘴中吐出,她的身影似鸟儿般飘落,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单薄。


    少年闭上眼睛,随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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