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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三十八回 侯府宴客聚端午

作者:鹭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可瞧紧了,别挂树上了!”卫二姑娘三步并作两步近来,抬头望去,纸鸢如云,层层叠叠,独清月放的燕筝最是显目。


    “不打紧——”清月将篗子递给烟儿,一面扭头笑道:“让人剪了就是。”


    卫二姑娘无奈笑道:“到底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不过是让外头做的小玩意儿,今儿一放,未必明儿还放得了,又何妨呢?“清月不以为然,说着,同烟儿掏出绢帕垫在脚下,又拉过卫二姑娘,二人挨近坐着,清月双手抱膝,一双眼睛只顾盯着上空的燕筝,“剪了线,它想往哪儿去就飞哪儿去,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做什么呢?”


    “这话很是,却也不尽然。”卫二姑娘看着她,一对英眉下,透着几分傲然,“京城也小,一眼就能瞧见城门,要说九州之地哪儿最大,还得是漠州。”


    “漠州?”清月的眼睛在她身上打转,“我在史册上见过这名字。”


    卫二姑娘点了点头,随后侃侃而谈:“九州苍穹,山水具在,南下蘋州,是万里长江,北上漠州,要过千山,穿北州,才见大漠草原,今年春蒐,我同爹爹去过,那地方虽入了春,却不见遍地绿野,仍旧白惨惨一片,马儿踏上去,只有滋啦声,跟过年放炮一样,噢还有雪山,绵延千里,日色一照,那可是万年雪!已然是金的银的连在一块儿,像无数金疙瘩!等天再晚些,就能见日月同辉,京城哪有这样的光景,漫天的星星,多得跟瀑布要倒下来似的!支了篝火,大伙围在一块儿吃猎肉,尽管咱家没人会弹曲,也不打紧,只管胡乱唱,唱的人多了,不就成曲了,你拉着我,我拽着你,只管跳,只管笑,那场面,凭京城哪户人家设宴,都比不上!”


    清月听得认真,一语未发,才低下的头又缓缓抬起来,明眸里似有一汪春水漾漾,正来回荡着,“真有日月同辉这奇景?围着篝火唱曲跳舞……不怕烧着衣角?”


    “欸——”卫二姑娘摇了摇头,“站远点儿,篝火什么时候灭,什么时候就停下,这得去亲眼见了,才知道有多痛快哩!”


    清月忽地将眼睛望向别处,顿了顿后,故作矜持道:“上回过节,在城郊的度玉山下踏春,也玩得痛快呀。”


    “那算什么呢。”卫二姑娘凝眉道:“人挤人有何看头?要玩儿,咱就得去那比江水还阔比天还广的地方,连吹的风都是酒肉香,耳边尽是马蹄声。”


    清月的心恍然一提,不免神往,“咱?我不同你家,清流人户,哪儿去的了那些地方,你瞧这天上飞的纸鸢,都是千盼万盼,好不容易盼个端午才有呢,去漠州……竟和做梦一样。”


    微燥的风来得恰好,直扑向她们二人,风还未止,正伴着卫二姑娘的声音。


    “我带你去。”


    清月有些猝不及防,四个字直闯入心里。


    “你?”


    “嗯。”


    “我只当你打趣。”清月“嗤”的声笑出来,“怎么去呢?是绑了……还是捆了?”


    “你信我就好。”卫二姑娘回答得坚决,清月不免动容,而后又听道:“总有一天。”


    清月没搭话,阵阵的风吹进她们心坎里,面上挂着两抹笑,千言万语就此消弭,二人心照不宣,像是方才下了一场赌注,又远远的,听见繁复的脚步声传来。


    清月转过头,忙起身去迎,“姐姐。”又恭身道:“祁大娘子。”


    “远远地就瞧见你们,也不知扰了不成?”祁氏回笑道。


    清月闻言,面上慌得闪过几丝绯红,卫二姑娘见状,忙笑道:“可来得不巧,这会子该是下山吃酒了,姐姐们不如同去。”


    清云笑道:“也好,只这回可不许吃醉了,待会子咱们赛纸鸢玩岂不好?”


    祁氏一旁拽过清云的衣袖口,二人齐肩走着,“你倒是个活神仙,斗春赛上还没赛够?忙不迭又折腾,好不容易盼个节,还费那脑筋做什么,该痛痛快快玩一场才是!”


    笑语间,众人已往山下去,自是一番吃酒盛景不提,想是今日无人管束之故,清云才说要去后山放纸鸢,现已是吃醉了酒,行路不能自理,只得回院暂且休憩,又不忘招呼祁氏等人不必照顾,过会子再寻人去。


    如今且说醒酒后,正要出门,就撞见自东院来的使女送东西,原来是小红才包的角黍,因起早被叫去东院做事不得闲,只得蒸好了让人送来,说晚时当宵食,又另备一份,托沉香送秋水家去。


    沉香正应下,绿芜道:“让我去罢,昨儿才和秋水说了一嘴。”


    清云因问何事,绿芜应道:”前儿严家过来送艾草,原托了他在外头买些针线一并带来,因特意说了不要水云间的,哪儿知送来的尽是些损货,才做的绢帕就生了毛,这趟我去了,等晚时我和秋水一同回来就是。”


    “这也好。”清云允后,绿芜拾掇了番就往后门去,沉香便跟着往后山处来。


    二人方至山下一处空亭,就听异声阵阵。


    起初以为不过风声,又见四下无人,只有树影婆娑,惊鸟雀飞之景,便不大在意,又行至数米,便瞧眼前一片石榴树林中,乱花迷眼处,赫然立着两抹人影。


    沉香忙拉过清云往身前一站,厉声道:“是谁在那儿?”


    一阵寂语后,沉香又胆大往前了几步,喝道:“鬼鬼祟祟,还不出来!”


    “欸……”清云正说要走,就见树下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主仆二人皆双目一怔,忽地杵在原地,空了半晌,清云回过神来,“是你?”


    史煜随即讪笑不语,一张本就因匆匆藏身而急促的脸,现下已变作涨红起来,再瞧一旁阿顺,正低着头,余光尽瞥别处,沉香立在中间,吞吞吐吐倒不出半句话,左顾右盼后,方撤回身,正要开口,就听史煜道:“原来是江姑娘,惊扰了。”


    随后一旁的阿顺跟着恭身,清云朝沉香递了个神色,沉香也作揖道:“不知是史公子在此,得罪了。”


    史煜摆了摆手,正踱步过来,清云下意识退回了几步,又道:“此路人来客去,不知二公子在此藏身,是何缘故?”


    “你知道我?”史煜突然顿住脚。


    清云随之一愣,而后忙闭了口,一双眼睛慌地看向他身后的石榴树林,史煜往空亭甫一坐下,应道:“古有一句酒伴来相命,我却是个吃酒红人面的,若饮过多,便百病自来,此处风清鸟静宜醒酒,方才以为是好友来寻,这才急着藏身。”


    清云闻言,心里发笑,“既是躲酒,也不用搬出这些典故来。”


    史煜正想起一事,遂言:“这话很是,既是躲酒,应在方才席面上故作醉酒一场,也无不可,也省了这般功夫,怕见人了。”


    清云霎时面容一红,知他正打趣,话里有话,偏不得拎出来细说,只得道:“酒虽会性,亦所以伤生,公子连这话也不明白了?”


    话至一半,清云又忙止住,史煜一旁闻言,也未应答,余光间,皆见对方一副忍俊不禁之态,半晌后,就听阵阵笑声。


    清云道:“只怕此处不易久待,倒不如去席面要一碗八珍汤是正经。”


    话音刚落,便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史煜起身间,就闻身后异声,越来越近,忙扭身一望,原来是自家使女来寻人,忙往后撤了几步,神色一慌,“这回来的可比催酒的还利害。”


    清云不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听人低声道:“不知贵府可有空屋一所,容我暂且歇息半刻?”


    清云心里一阵踌躇,又见他面色不比方才,语气似有哀求,顿了半晌后道:“随我来罢。”


    说着,几人便齐往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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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后掩着的小径一路上行,拐了几个弯后,已至山腰处,又穿过几片石榴树林,方至歇息处。


    “这是咱家巡山小厮的住处,现皆派了往席面去做事,方才那些人准会来瞧一眼的,也不便久待。”清云一面道,沉香上前启门,映入眼帘的是四四方方的几间抱厦,正中围成了小院,院中摆着一方圆几,沉香正提着几上的茶壶去煮茶,史煜神色一瞥,随即抬脚往身旁阿顺身上一蹬,阿顺心下会意,忙不迭跟着去添柴,史煜转过头,笑道:“多谢相助。”


    清云心里正忖度,半晌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方才那些人……不是来寻你吃酒的?”


    史煜忙摇了摇头,回道:“都是母亲身边的使女。”


    清云颔首不语,正盯着不远处,沉香从屋里出来,手里揣着只茶盒,又听身侧道:“想是她们奉了姨母的事,过来寻我呢。”


    清云因问道:“既是亲戚,为何还要躲呢?”


    史煜面上忽地泛起一股愁意,忖度了半日,才道:“说出来也是笑话一场,你不知,我那姨母家虽非官户,却做事精明,上京不过几日,就跟着母亲将京城大大小小的官户认了个遍,此次赴宴,正是为自家儿女前程,因碍着身份,便要拿着我的脸面,去瞧瞧各家公子哥儿们,我偏又是个不依的,这会子吃完了酒,正四处寻我呢。”


    清云听罢,果真笑道:“这种事,自古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姨母苦心,倒也不错,因你又是个体面的人物,这才想着借脸面行事,倒成了好事,你不欢喜?”


    史煜一阵苦笑,而后道:“究竟不是心甘情愿,虽不比做替死鬼造孽,却也是被人捏着心行事,有何两样?如此,还有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不过是瞧着咱家在京城有些势力罢了。”


    “姑娘,小心烫——”沉香趁着话隙过来,因没寻着空的茶盏,只得了空净的碗来,斟了两碗茶,正冒着滚滚热气。


    清云一面小心翼翼摩挲着碗壁的云纹,忽冷忽热,又不知怎的,只听了方才他的话,心也跟着牵动起来,“这话很是,可官户儿女,多是身不由己。”


    史煜目光一定,听清云继续道:“咱家有位婶婶,家有个出了名的大嫂,因着婶婶心软,平日好说话,便次次来打秋风,婶婶难免照应,偏那大嫂,又是个不晓得知足的,天长日久,竟也惹出些祸事来,自然也是婶婶遭罪,这便是应了你我方才的话,话说回来,这回过了,难免下回又起,难不成回回都能躲过了?便是你不愿做,自有人逼着你去做,一来,说是自家名声,二来,又说是自己的名声,三来,还说要为着别家的情分,这人来人往,干系缠绕,竟不知多少事是不得已,却无计可施。”


    清云字字珠玑,句句砸进史煜心坎里,他听得极认真,心头正反复萦绕着方才的话,又听道:“方才见你一路愁容,竟是此由,我也才明白,只活在这四角天下的人,哪管是公子哥儿,还是姑娘女儿身,有何分别呢?”史煜闻言,眉心一动,忙道:“你也有这番心思?”


    清云笑道:“我自幼随母亲身边理家,心知事事繁琐,恰如面前这碗茶,因着这股热气,只得闲搁着,却不知,等茶一凉,若彼时心里不大欢喜,不愿饮下,将它倒了,自有人寻你的不是。”


    史煜点头称应,却又道:“可纵使有千万事在身,也有个分明,不喜欢的,何必急着应承呢,终究使人看轻了些。”


    清云突然默语,史煜也不再多言,自顾吃起茶来,耳边一时温风阵阵,倒平了周遭寂然之声,待茶尽时,也坐了半日,清云遂先行辞身。


    正说沉香去启门,下一瞬,清云便透着半开的门缝,见有人正下山。


    二人慌撤身,却为时已晚,再瞧那人,似觉异光忽现,正踱步而来,而后又忙止住,原来此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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