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进,黑色的轿跑行驶在柏油路上。
谢时白驱车赶到谢家祖宅,古典威严的建筑高高竖立背靠夜幕下的山体,漆黑的山仿佛巨人俯视一切,压抑的气息宛如一座束缚的牢笼。
黑色的轿跑缓缓驶入车库,明暗交替下的白炽灯光刺目,仿佛诱发出病情的躯体化,空气变得稀薄,每一次呼吸都格外的艰难。
谢老爷子的特助早早地等候在电梯门口。
谢时白面无表情地将铂金色的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推门下车,修长挺拔的身影投下一抹影子,抬眸与前来接待的周承平对视。
铂金色的戒指在白炽灯下微闪出光芒。
周承平起初并没有留意到一闪而过的铂金色微光,等谢时白侧身时才注意到,他眉心皱了几秒又很快地掩饰抚平,夸赞道:“戒指很漂亮。”
谢时白淡淡地嗯了一声,径直走入了电梯。
周承平紧随其后,在电梯上升的时间里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视线望着谢时白,语气故作疑惑:“虽然很漂亮,但戴在无名指上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谢时白转了下戒指,语气平静无波澜地丢下一颗深水炸弹:“婚戒不戴在无名指应该戴在哪?”
“婚戒?”周承平瞳孔微颤,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几秒,语气难免失态了几分,迅速道:“您这样老先生会生气的。”
谢时白仿佛没有将这句话听到耳朵里,戒指牢牢地圈在无名指上。
周承平语调难掩几分强硬,仿佛真的在为谢时白考虑一样:“请摘下来。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来惹怒老先生,对您自身并没有任何好处。”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谢时白斜眸不冷不热地扫了周承平一眼,踏出电梯前往最里面的书房走去,语调冷漠:“周特助你管得太多了。”
“抱歉。”周承平道完歉,顿了几秒追加了一句:“但我是为了您好。”
周承平只比谢时白大几岁,他父亲为了谢家劳碌了半生,因为生病无法再继续任职,便将他安排进了谢氏。
他幼时没少跟着父亲来谢家,用父亲私下的话来说,他也算是谢时白的半个兄长。
因为父亲的原因成为特助后谢老爷子器重他,周承平能接触的谢家的核心变得更多,谢家很少有事情他不清楚。
而现在谢时白闷声不响地戴上了婚戒,让人措手不及,仿佛脱离了掌控的鸟。
谢时白:“周特助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周承平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有些僭越:“抱歉,我失言了。”
他明白有些话心里可以想但不能说出口。
等谢时白离开,周承平看着他的背影,一通电话后让人去查谢时白这段时间的近况。
*
谢时白敲响书房的门,门内传来严肃又年迈的声音。
“进来。”
谢时白推门态度恭敬地喊了一声爷爷。
上了年纪的谢老爷子头发花白,鼻梁上架着眼镜正低着头看纸质的收购文件,闻声头也不抬命令道:“明天跟王家的孩子一起吃顿饭,具体时间周特助会通知你。”
谢时白转了下手上的戒指,开口道:“明天不方便。”
谢老爷子不怒自威:“明天的行程都推掉,王家的孩子我见过,勉强还算乖巧听话。”
他常年身居高位,从不觉得会有人违背他的命令,尤其是自小养在身边的孙子。就像窗边的盆景,理应按照完美的规划行走,任何不符合美观影响生长的枝丫都会被裁剪掉。
谢时白:“推不掉。”
他与陆辞珩商量好了明天要搬家。就算是没有这个计划,他也不会听从这次的安排。
一连两次的拒绝让谢老先生面上不悦,注意力从文件转移到谢时白身上,老花镜下的视线捕捉到了谢时白手上多出来的戒指,眉心皱紧:“手上戴的什么?”
谢时白抬手让戒指更加明显:“婚戒,明天的饭局恕不能奉陪。”
床边的盆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露出了隐藏起来的繁茂枝丫。再锋利的剪刀也无法剪断蓬勃的生命。
“嘭——”
名贵的白瓷飞速地从谢时白的脸侧擦过,‘嘭’的一声砸在书房的墙上在他耳边炸开,飞溅的碎白瓷渣散落一地,锋利的碎裂角划破了谢时白的侧脸,一道狭长的伤口出现在眼角下方,血迹伴随着隐隐痛意飞快地渗透出来,在冷白的肌肤上分外明显。
谢时白仿佛习惯了一样,身形挺拔恭敬地没有一丝错位,挺拔如青松。伤口的血珠凝聚,肌肤上还有飞溅的茶水,水渍溅在脸上斑斑点点的烫热,脚边的白瓷碎片混合着茶水散发着热气。
门外等候的周承平听到了门内的声音,立刻推门而入。他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立刻走过去扶住了谢老爷子。
“老先生,医生嘱咐了,您不能动气。”
谢老爷子推开周承平的手,年迈威严的声音中压抑着怒气,胸脯剧烈地起伏像是气急了气息不稳:“你的本事越来越大了,什么时候的事?!”
谢时白模糊了时间,平静道:“这几天。”
谢老爷子呼吸急促:“好好好,你翅膀是真硬了。我为什么让你跟王家接触你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吗?!你要跟你那个不成器的爸一样吗?谢家对你而言算什么?!你个不孝自私的东西!”
谢时白还未说什么,一旁的周承平给谢老爷子递水,为难地将查到的一点不算清晰的消息说了出来:“老先生,谢少一定是被那个男的蒙蔽了。”
负责盯着的助理只注意到了谢时白跟一位男性进了民政局,具体的样子因为对方遮挡得太过严实,并没有分辨出来是谁。去查了车牌后在一家娱乐公司名下。那家公司大大小小的明星数不胜数,根本无从分辨究竟是谁。
“什么?!”谢老爷子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还是个男的?!我的戒尺呢!”
周承平连忙顺气道:“同性婚姻法都推行很多年了,这样挺正常的,您别太生气。”
谢时白稀松平常地看着眼前拙劣的演技,仿佛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昂贵的古董时钟滴滴答答地走了几针后,身后传来了熟悉又恰到好处的惊呼声。
他往旁边挪了一步,让新加入的演员表演得更加流畅,
“哎哟我的天呐!这是怎么了?”
许蕊歆面色焦急:“爸,这是怎么了?周特助愣着干嘛,快点叫医生啊!”
周承平给谢老爷子顺气,一边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许蕊歆急忙忙地给谢老爷子递水,关切道:“小孩子不懂事,爸您跟他置什么气,医生知道了又该说你不好好养病糟蹋身体了。”
谢老爷子一身怒气发不出来,指着谢时白道:“你明天必须去给我见王家的孩子!”
许蕊歆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瞟了几眼,她刚刚在门外都偷听了个七七八八,心底估算了几次一边火上浇油一边当和事佬。
“爸你先喝口水缓缓,时白一个孩子不就是冲动了点,跟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结婚么,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犯不着为这个气坏身体。”
她看向周承平,问道:“周特助,时白的结婚对象你调查过了吗?哪里人?做什么的?”
周承平心领神会:“只查到了一点,可能是个小明星。”
“同行好啊,两个人也有共同话题。”许蕊歆干笑道。
两个人一唱一和没多久家庭医生就赶到了,谢老爷子是年纪上来后的老毛病,他一边嘱咐一边责怪。
许蕊歆趁机到了谢时白身边,第一眼就惊呼了一声:“哎哟,脸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出血了。”
谢时白后退了半步。
许蕊歆像是毫无差距一样,先是观察了下谢时白的脸,毫无预兆地伸手抓住谢时白的手,满眼关切:“手也这么凉,被吓到了吧?”
谢时白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直了几秒,手臂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胃里仿佛被丢进了洗衣机般,扭曲的泛起恶意与寒意,他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许蕊歆手尴尬地在半空中,转念一笑:“对了,你的病怎么样了?没有复发吧?你爸爸这几天还念叨着这件事。”
谢时白目光冰冷:“不劳您费心。”
许蕊歆道:“你爷爷现在正在气头上,不如你先回去,等他过两天消气了再好好说。到时候阿姨给你探探口风,没事了给你发消息你再过来。你爷爷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气出什么毛病来就不好了。”
“等到时候把你那个结婚对象喊过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许蕊歆信誓旦旦的猜谢时白找到结婚对象肯定不怎么样,不然周承平也不会含糊其词。
她藏着眼底的嘲弄,像是全然忘记了谢时白是演员这回事,慈善道:“就算是个小明星,你也别不好意思带回来,咱家没那么古板,只要以后不抛头露面当明星了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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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白压着胃里的恶心,反问道:“这是许阿姨的经验吗?”
许蕊歆哪能听不出来谢时白话里的讽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脸上的笑有些抽动努力维持了几秒。
她当年认识谢桦城也是一个小明星,不过她退圈早。本以为有了谢时白的母亲明语在前,谢老爷子对娱乐圈的态度不会那么反对,谁知道谢老爷子以抛头露面为理由根本不松口,硬生生让她当了十几年的笑话。
尤其是后面谢老爷子同意了谢时白去娱乐圈,仿佛在告诉圈子里所有人她不受待见。
许蕊歆咬牙。
双标的老东西。
谢时白长睫下的眼眸冰冷,居高临下早已看透了许蕊歆的为人:“这种经验还是不需要了,毕竟没什么用。”
许蕊歆被戳到了痛处,但还记得要在谢老爷子面前留下好印象,强撑着也要笑:“瞧你这话说的。”
书房吵吵闹闹,谢时白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想法,转身离开前,像是想起了什么提醒道:“有时间的话,不如多关心关心谢凌息。”
谢凌息是谢时白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人不过相差几岁。
许蕊歆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谢时白点到为止,徒留许蕊歆心里升起一股焦躁不安,给谢凌息打了电话,对面却一直没有接。
谢老爷子被气到了,许蕊歆一时间又不能走开,她还记得自己忍辱负重要做什么。同时心里又隐隐不安,做事都没办法专心,毛手毛脚连茶水的水温都没来得及调整,滚烫的热水差点给谢老爷子送走。
谢老爷子一口气没喘匀,咳了起来:“你想烫死我?”
许蕊歆愣了下,连忙倒了杯凉水补救。
谢老爷子一晚上遭受了波折,心都累了,挥手让她赶紧出去。
*
谢时白在车里拿出消毒酒精,对着手喷了很多。
搓洗,动作重复,直到指骨被擦红破皮,酒精渗透伤口刺激的发疼。
他现在的状态没办法开车,只能将车停到路边,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等助理赶过来。
等了没多久对面车道就停下了一辆出租车,小助理急匆匆地从车上跑下来。
林助理给出租车师傅转账后连忙跑过去敲车窗,额头还带着一层薄汗。
他坐上驾驶位,熟练地系安全带,喘了两口气絮絮叨叨说:“刚刚路上有个虎了吧唧的闯红灯,给出租车师傅吓得不轻,愣是停路边冷静了好几分钟才重新起步。”
“对了哥,你吃晚饭了吗?”小林助理侧头看了几秒,眼尖地发现了谢时白脸上的伤口,他oi地叫了一声。
“哥你脸怎么了?哪个天杀地弄的?你跟我说我去干死他!”
谢时白平淡道:“我爷爷。”
林助理自知干不过,老实了,安静如鸡了几秒后小声说:“那我用新学的占卜诅咒他。”
谢时白静静听着林助理的话,身上的不适让太阳穴一抽一抽肿胀。
林助理注意到谢时白的脸色不好看,问道:“哥你又胃疼了?”
谢时白:“还好。”
林助理捏紧方向盘,顿时猜到了,义愤填膺道:“我就知道一来这边就没好事,这帮天杀的,我用占卜诅咒他们一年拉不出屎!”
谢时白:“……你好好开车。”
“好的哥,你放心。”林助理是个话痨,一边开车一边絮絮叨叨,也存着让谢时白转移注意力的心思:“对了谢哥,你是没看到我昨天晚上在互联网上大杀四方,陆狗的粉丝没一个能打的,她们现阶段最重要的事就是幼小衔接。”
“不过我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有个很火的男明星好像今天领证了。再多的消息就被买走了,也不知道是谁干这种塌房的事,回去诅咒一下希望是陆狗,最好赶紧被拍到,塌死他!”
谢时白注意力随着林助理的话得到了转移。
林助理撇了撇嘴,继续蛐蛐道:“话又说回来了,陆狗那种性格,到底哪个眼神不好的能看上他跟他结婚啊。啧啧啧。”
跟陆辞珩领证的正主谢时白:……
他想起车后座的结婚证,又默默藏起了戴着戒指的手,铂金色的素圈有些烫手。
“话可以不用这么多。”
林助理以为谢时白身体不舒服,想要安静的环境,立刻在嘴边上做了一个手拉拉链的动作:“好嘞,我明白。哥你不舒服就先睡一觉吧,小林速运使命必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