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外,陆景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韩府隐去了一个人!
话说回来,既然是韩老爷的得意儿子,为什么要特地抹去他的身影?
难不成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陆景胡思乱想着,又听厨房传来一句喝声:“谁?”
嗯?她方才在想事情,有什么落下了?
厨房里另外一个丫鬟也被吓了一跳,没好气道:“作甚?这么大惊小怪的?”
“你没发现最近厨房怪怪的?时常传来不知是什么的声响?”
“哎,不就是耗子声,你来厨房不久,久了就习惯了。”
“不是,不像是耗子声。”
“不是耗子声,就是猫抓耗子的声音,难不成还有其他声音?”
“不是,我听着像是……”
丫鬟沉默了下来,另一个丫鬟责改她大惊小怪。
此时,陆景已离开几步远,她想了会儿,这韩府秘辛和说媒没什么关系,无需关心。
溜达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往韩府生僻处去了,陆景目光无意一扫,居然扫到了晴娘。
陆景蹑手蹑脚靠近,看她在干什么。
出乎陆景意料,晴娘居然带着蜡烛,摆着吃食,烧着纸钱,看起来像是在拜祭某个人。
蓦的,陆景想起了厨房丫鬟说的大公子。
难不成晴娘在拜祭韩大公子?
先前不是一直说,晴娘对韩允有意么?怎么来了个韩大公子?
陆景的脚步声压根没瞒过晴娘,等她走近的时候,晴娘抬起头来望她。
陆景吓了一跳,晴娘黑沉沉的眸子里满是忧伤。
陆景想起方才的话,甚是歉意道:“晴娘,抱歉,我知道那棵树对你很重要,不该说不能因为一棵树坏了韩张两家的情谊。”
丫鬟向晴娘传话过后,晴娘已经不介意了,但她此刻着实没什么心情说些别的,淡淡道:“无事,陆景甚好,在庄子里时常为我说话。”
陆景闻言,放下心来,随后又小心翼翼问道:“晴娘,这是?”
晴娘道:“拜祭一个故人罢了。”
“哦哦哦。”陆景不断点头道,晴娘目光悲戚,她着实不好意思问下去了,遂打算离开。
不料,晴娘主动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陆景一愣,小心确认道:“真的?”
“真的。”
陆景想了想,打算从比较容易开启话题的树问起:“那棵树不是韩允种的对么?”
“为什么这么说?”
“若真是韩允种的,他不会这么愤怒地砍掉它,还要重新种一棵了。”
晴娘轻笑一声,道:“确实,那棵树不是他种的。”
陆景望着不断燃烧的纸钱,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是你在拜祭的这个人种的,是么?”
晴娘惊讶于陆景的灵敏,但她也没否认:“没错,是他种的。”
陆景见晴娘没有抵触,又问道:“这个人,是韩府大公子是么?”
晴娘这下彻底震惊了。
陆景道:“我方才路过厨房,听小丫鬟说韩大公子的事,便听了一耳朵,若有冒犯,你可不要介意。”
晴娘苦笑一声:“真好,这府里还有人记得韩成哥哥。”
陆景欲言又止。
晴娘淡淡道:“都说到这里了,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
都这么说了,陆景放开了胆子:“听韩允说,你也爱上了旁人?”
“也?”晴娘侧头。
“嗯。”陆景点头:“晴娘妹妹说,韩允之前爱上一个叫软儿的姑娘。”
晴娘笑了一声,道:“对,我也喜欢上了韩成。”
果真如此,陆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晴娘便将事由缓缓道来:“我和韩允年纪相近,韩、张两家定亲以后,便默认我和韩允成亲。”
“小的时候,我喜欢韩允,可偏偏韩允性情乖张,从不肯给我好脸色,但我还是对他上心得紧。”
“有一回,我兴冲冲扛了棵树到韩府,对韩允说这树得了道长保佑,种下去后咱们两人能情投意合。”
“韩允一脸不耐,不想种,韩伯母听了我的说辞高兴得很,令他和我一起种下。”
“我本来以为他不会留下来的,结果他留下来了,我正高兴着呢,不料韩允挖了两铁锹就扔了不干了,吩咐下人来种,这明明是保佑我和他姻缘的,怎么能叫下人种呢。”
“我惶惶不安,只得自己种,挖土很难,没两下手上就长了血泡,我再也忍不住委屈,掉下泪来,这时,有个人走了过来,捡起韩允落在地上的铁锹,正是韩成哥哥。”
“韩成哥哥帮我抹了泪,温言细语道,来,我帮你种树,很快树就种好了,很感谢韩成哥哥,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来挖土。”
“这事过后不久,韩允自街上救了一个名叫软儿的孤女,少女爱慕,遭受如此打击,我很难过,闭门不出,但我家、韩府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娘照旧带着我去韩府做客,看着软儿跟在韩允身后进进出出,我只觉得刺眼极了。”
“正当我坐立难安之际,还是韩成哥哥出来替我解了围,带我出去透气玩啥,此后,我和韩成哥哥越处越近。”
“韩成哥哥带我去游湖,带我去烤肉,带我去抓萤火虫,我越来越开心,逐渐地,我发现我对韩成哥哥越来越上心,有一天,我忽然觉得,韩张两家成婚,那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韩成哥哥呢?越想越开心,连韩允带着软儿在我面前晃荡,我都不介意了。”
“韩成哥哥比我大了五岁,转眼就到了说亲的年纪,我正提醒吊胆着呢,谁知韩伯父说一次,他拒绝一次,然后他跑到我面前说,他不会娶其他人,等我大一些,他就去和韩伯父说娶我。”
说着说着,晴娘眼中泛起了光彩,只是没一会儿,这光彩便暗淡了下去。
“两三年前,韩伯父交代他出门送货,他来向我告别,说很快就能回来,可两三个月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回来,我的心慌慌的。”
“有一回,我上街,听到有人议论,说韩成哥哥遇到了流石,尸骨无存。我急忙跑去求证,韩伯父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那一刻,我天都塌了。”
“韩成哥哥的一个仆从得了运气,从那生死之地回来了,我偷偷去见了他,他却告诉我,韩成哥哥本来应该晚一天出发的,但不知为何早了一天,出发前一天晚上,韩允找韩成哥哥吵了架,也不知是不是和他有关。”
说到这,晴娘眸中染了一丝厉色。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找韩允,想弄明白那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他一直藏着掖着不讲。去年韩允突然对我说,他爱过软儿我爱过韩成,两人打平了,不如回到过去。”
晴娘露出一丝苦笑:“你说怎么回到过去?装过别人的心,怎么回到过去?再说了,即使回到过去,焉知那是不是我开心的时候?”
原来晴娘有过如此坎坷的经历,陆景有心想安慰,此刻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晴娘见陆景满脸踌躇,猜到她的想法,苦笑一声。
安慰?她得到的数不胜数,可那些话语就像一阵风一样,拂过肌肤表面,根本达不到内里。
晴娘的声音宛如泄了气的皮球声:“你走吧,我想静静。”
“我、我。”陆景想了想,还是住了嘴,遭此大变,确实该好好静静。
陆景转身离开,或许是受晴娘感染,连背影都是怏怏不乐的。
半路上碰到了周安景,周安景笑道:“怎么郁郁寡欢的?”
陆景突然想知道周安景是否知道实情,遂问道:“你知道韩府有位大公子,名唤韩成吗?”
出乎陆景意料,周安景点头:“知道,两三年前送货遭到了意外。”
陆景道:“可不知道为何,韩大公子过世后,便在韩府没了踪迹。”
这是陆景觉得奇怪的地方。
凡人甚重亲情,韩老爷如此看重大公子,怎么会连个下人议论的声音都听不到呢,若不是她经过厨房,意外听了一耳朵,她还不知道这号人呢。
周安景眨了眨眼眸,道:“可能是为了二公子着想吧。”
“啊?不是吧,听说大公子出事还和二公子有关呢。”陆景愣住了。
周安景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来韩府也是如此吧。”
陆景了然,看来周安景也不知道。
陆景又问:“那你知道韩允喜欢过别人,晴娘和韩成也有一段故事吗?”
周安景摇头:“我并不知道。”他对旁人的爱恨情仇并不关心。
陆景见状,有一个念头突然涌上来,问道:“周安景,如果你心爱的女子去世了,你会怎么样?”
周安景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黝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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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陆景承受不住这道目光的压力,淡淡别开了眼。
周安景张口,平淡的嗓音中带着一丝疯狂:“我会疯,还有可能去死。”
虽这么说,但周安景知道,自己的话保守了。
陆景闻言,猛地抬头,重新望进周安景那双深邃的眸子,周安景的那些告白顿时涌上心头,从暗示到明示。
可她终究不是凡人,等完成了任务,她便会回到修真界。
“周、周安景,也不需要如此。”陆景无措地磕磕巴巴道。
周安景握住陆景的手,神色认真道:“可我觉得,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陆景猛地抽手,一脸惊喜道:“周安景,你有心仪的女子了?”
脸虽然笑着,可陆景不知怎得,觉得心一抽一抽地疼。
周安景重新拽紧陆景的手:“没有。”
“那、那你为什么这么说?”陆景心莫名安了一点。
“上一次,你受伤倒在我面前,你可知是什么心情?恨不得那个受伤的就是我。”周安景眸中透漏着点点心疼。
陆景讶然,周安景这么早就对她情根深种了?
“可偏偏你丝毫未觉不说,明说你也不信。”周安景颇为幽怨。
陆景脸颊有些发热,心里头那种甜滋滋的感觉又上来了。
这、这不行,修士与凡人不能在一起呢!
陆景侧过头去,回避道:“你可别忘了,还有梦中情人陆十六呢!”
周安景猛地一扯,陆景吓了一跳,不解地扭头看他。
周安景义正言辞道:“陆景,我再重申一遍,没有陆十六这个人,若真有这个人,她早该出现了。”
说到最后,周安景都开始委屈了。
“好好好。”看周安景这样,陆景都有罪恶感了。
但她仍有一件事放不下,时不时抬眸,觑她两眼。
周安景有些无语:“想问就问吧。”
陆景想起的,正是成九说过的话,于是她小心翼翼问道:“如果你一直不老,但你的另一半日渐老去,你还会跟她再一起吗?”
周安景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呢,边望着陆景边笑道:“当然,心之所至,恨不得日日在身旁呢。”
陆景觉得他可能看想到那个场景,指着自己,描述地仔细了些:“你想啊,日后你心上人老了,头发白了,皮肤皱了,但你依然光鲜,然后有其他小姑娘说心仪你,你不会抛下她吗?”
九叔看见他道侣年迈的样子,都吐了呢。
谁知,周安景笃定道:“不会。”
陆景愣道:“为什么?”
周安景满目温柔:“她已老了,虽然时日已经不多了,既然如此,我更应该呆在她身边才是,纵然灵魂能转世,焉知下辈子的她还是她?当然要好好珍惜这为数不多的岁月。”
陆景又问:“那换一下,你是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心上人还是如花美眷,又当如何?”
周安瑾垂下眼睑,思索了会儿,然后坚定说道:“若她不嫌弃,还请她陪我度过最后的一段时日,她还有大把大把时光可以过,我就只有这么一点时间了,如此我便无憾。”
陆景追问:“若她不愿呢?”
周安景丝毫不见犹豫:“那就放她自由,我再好好过我的日子。”
陆景:“你不怨吗?”
周安景:“当然。”
“怎么可能?”陆景不信,情之一字,甚是恼人,就她所见,情根深种的痴男怨女怎会轻易放过对方。
周安景面上的笑容从容依旧,声音中带了些洒脱:“为何不能?我已经努力过了,对自己已是无悔,她是我心爱的女子,我自然是希望她好的。”
秋日的风拂起陆景鬓角,绕过她的发丝,轻轻地贴着她的脸颊而过,带来秋日特有的凉意,可此时陆景心中的暖流涓涓而过。
她心头泛起一个大胆的念头:“周安景,我大概是不太能给你承诺的,你愿意试试吗?”
她从不知情为何物,也没有非要道侣的想法,此刻她突然觉得,与周安景呆在一起也不错。
周安景呆住了。
下一瞬惊喜涌上心头,向来有些从容的周安景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拂了拂胸口,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忐忑确认道:“是真的吗?”
“嗯。”陆景点头。
脸上的笑容比天上挂着的太阳还要灿烂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