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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作者:法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抱歉,我认识阁下吗?”


    此言一出,男人身形顿了顿。


    有一行人从走道鱼贯而过,越发遮挡了走廊下的灯火,楼梯间内光亮与乐声一道,暗下三分。


    她目光困惑中带着些审视地落过来。


    男人唇下微抿,目光在她的审视下收了收。


    “原是我抱歉,是我认错了人。”


    他说认错,杜泠静才心下暗松一气。


    以他方才的言语与动作,若不是认错,该是她不安了。


    但男人通身散发着莫名令她不欲接近的气息,杜泠静莫名地不想同他深交,浅行一礼便转身要走。


    只是她刚转过身去,他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


    “不过枕月楼这几日确实杂乱了些,姑娘可以往灯市上旁的小茶馆雅坐闲饮,更加宜人。”


    他还相劝。


    杜泠静不禁挑了眉,再回头看他时神色微绷。


    灯火越加昏暗,热闹大堂里的热融之气沉落下来,有微凉的风从楼梯间穿梭而过。


    男人微顿,“当然... ...枕月楼自有枕月楼的景色,只是,也莫要停留太久才好。”


    他说完,不再多言了。


    杜泠静不知道此人怎么对枕月楼有这么大的不满,但她实在不想同他纠缠。


    “多谢告知。”


    恰阮恭从楼上跑回来接她,她转身快步离了去。


    她一走,连楼道里隐隐飘着的细微书香也一并带走了。


    转动的灯照出深浅不一的光,在男人脸上流转。


    男人轻轻闭了闭眼睛。


    一旁隐蔽的墙角里。


    侍卫崇安从后瞧着自家侯爷,忍不住跟自家大哥崇平小声问了一句。


    “哥,枕月楼欠侯爷钱了?”


    崇平:“... ...没有。”


    “那,枕月楼给侯爷醋喝了?侯爷说话怎么这么酸?”


    崇平强忍着才没有呛出声,却看见侯爷身形微滞。


    “快闭嘴!”


    话音未落,男人转过头问了过来。


    “可在楼里也定了雅间?在何处?”


    崇平低头上前回话,“在西楼三楼。”


    邵氏将枕月楼东楼最宽敞的雅间定了,崇平只能定了西楼最好的街景。


    他见侯爷这时,才抬脚继续往上走。


    “过去坐坐。”


    *


    枕月楼东楼,杜泠静由人引着进了雅间。


    此间雅致宽阔,几乎占了半边茶楼,画屏雕窗,名瓷香茶,无一不精。而她要见的人已经负手立在窗前,通身绛紫锦袍,头戴金玉冠,杜泠静一时间竟无法将他与记忆里的人重合。


    约莫是十一二年前,她刚经扈家兄妹认识邵伯举的时候,邵家日子过得窘迫,他总是穿着不太合身的布衣布衫。


    扈亭君每季给大哥做衣裳的时候,也替邵伯举也做上一身,免得他穿不合身的布衣旧衫,总是遭人白眼... ...


    十多年前的事,模糊的像晨间的薄雾,转头去追忆,早已消散在高升的日光中。


    但此时的邵伯举,通身气派早非从前,杜泠静神思恍了一恍。而他自窗前转过了身来。


    英眉深目,顾盼神飞。


    杜泠静上前见礼,他抬手虚扶,“静娘来了,不必多礼。”


    杜泠静这才起身,见他身侧还站了个人,相貌同他有四五分相似。邵伯举道此人是他堂弟,行五,唤作邵伍兴。


    杜泠静隐约记得邵伯举叔伯兄弟只有四人,不知这何时又添老五,看着年岁也双十上下,生着一管鹰钩鼻,眼神略显锐利。


    “杜姑娘大安。”


    邵伍兴跟她见礼,杜泠静也依礼回了他。


    三人这才落座下来,枕月楼的掌柜亲自来上了茶,又跟邵伯举客气了两句退了去。


    邵伯举一切应对悉如常态,再无当年的半分窘迫之态。


    杜泠静自也打起精神,先同他寒暄了几句。她没直接提及两家的亲事,但话锋略略一转,转到了扈家兄妹上。


    “我先前让人往亭君家中探望,竟得了消息说亭君夫妻连同扈大哥阖家,都不知去往了何处,也没留下什么口信,不知邵大哥可知晓此事?”


    她问了来,见邵伯举了然地应了一声,“此事我也正奇怪,派人去寻尚未寻到。小伍,”他叫了邵伍兴一声,“可寻出些眉目了?”


    邵伍兴摇了摇头,“大哥,我前两日又加派了人手,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不过估摸着也快了。”


    邵伯举嘱咐了他一句,“那就再多派些人去。”


    “是。”


    两人说完,杜泠静见邵伯举朝她看过来。


    “扈家的事我自会上心,静娘刚回京城,不若四下消遣,别太忧心。”


    杜泠静缓缓点头,但下一息她抬眼看住了邵伯举。


    “邵大哥说得是。不过此前亭君给我的信里到提及了一桩事,或与他们兄妹眼下情形有关。”


    话音落地,她只见邵伯举眸光一凝,而他身侧的堂弟邵伍兴,则几不可察地双眼一眯。


    “何事?”邵伯举问来。


    “亭君给我的信中道,若我来京,请我务必到积水潭西的林中寻一物,”杜泠静脸上露出细细回忆的模样,“她说此物甚是重要,让我务必寻到保存起来。”


    她说完,见邵伍兴鹰钩鼻侧双眼一颤,而邵伯举径直开口向她问来。


    “那是何物?静娘寻到了?”


    兄弟二人皆紧看向她,杜泠静面上不露分毫,只慢慢摇了头。


    “我让人去寻了两次,什么都没找到。”


    这话令邵伍兴似松了口气,邵伯举也缓了缓凝住的眸光。


    杜泠静问他,“邵大哥知道是何物吗?亭君是不是弄错了地方?”


    “我也不知是何物。但你两番派人去都没有,可见不在此地,定是弄错了。”


    杜泠静“嗯”了一声。


    扈氏兄妹齐齐失踪一月有余,邵伯举却与她将这样的大事,说得轻描淡写。


    杜泠静默然看了看这个她早已不熟识的探花郎。


    而邵伯举却提及了另外的事。


    “倒是我们两家的亲事... ...”他向杜泠静看了过来,跟她笑了笑,“静娘都知道了吧?”


    杜泠静点了点头。


    邵伯举目光略柔和了些,“你安心嫁过来吧,我不会亏待你。”


    这算是一句承诺?


    杜泠静还未听闻过这般如同街市买卖一般的承诺。


    但她顺着邵伯举这话,垂眸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话到此处,似乎也没什么可再谈。


    即将成婚的关系,却浅淡得堪比买卖双方。


    邵伯举往门外问了一句,长随道还有人在旁处等他,邵伯举便起了身来。


    “静娘多年不来京中,既然来了枕月楼便好生游玩一番,只是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相陪了。”


    杜泠静知事地行了礼,送他出了门去。


    他一走,杜泠静也无意在这精致却闷窒的雅间再坐。她让阮恭去楼下大厅里寻了一张小桌。


    夜幕笼不到亮如白昼的枕月楼,舞姬携灯流连台上,歌舞乐声飞扬。


    杜泠静在窗下的小桌边坐了下来,“就在这里等着吧。”


    阮恭在旁道是,又低声道了句,“我已照着姑娘的吩咐,让菖蒲守在积水潭了。”


    杜泠静颔首,又拨了盏中茶叶饮了口茶。


    所谓扈亭君给她书信,让她去积水潭寻物的事,根本不存在,她也告诉了邵伯举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若是邵伯举还是去了积水潭... ...


    杜泠静慢慢饮着手中香茗。


    枕月楼里挤满了人,饶是她坐得偏僻了些,却不耽搁听茶客热火朝天的言语。


    离着中秋还有一日,整座茶楼再没有第二个话题。


    这会就有人说着今岁要联姻的高门,“... ...都等着皇上赐婚,月老都没皇上这么忙。但皇上今岁得先紧着那二位来,旁人未必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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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上了。”


    有人直接问了句,“都说探花郎今岁要续弦,到底是哪家的贵女?定了没有?”


    一旁的人说定了,“那家都往宗人府递名帖了!”


    “到底是哪家?”这人还没闹清。


    一旁的人直接告诉了他,“是澄清坊杜家,先杜阁老府上!”


    这人吓了一跳,“杜阁老不都过世多年了?不是说他膝下只有一女,还未嫁人?”


    “没呢,先前的未婚夫没等完婚就没了。这般耽搁了年岁,再想成结发之婚怎么可能,只能给人续弦了。可巧探花郎要娶继室,这位杜姑娘真是有时运!”


    “呦,这可是高嫁,若论寻常,以杜姑娘那家道、年齿,哪里还能嫁得高门?也就给地方乡绅续弦。”


    阮恭低声骂了那几人几句,反倒是即将“高嫁”的杜泠静一派淡然,继续饮茶。


    那几人却又论起来旁的,“... ...听说永定侯府今岁要迎侯夫人,这事保准儿。”他说千兴坊里,“有人押了五百两雪花银,赌陆侯爷今岁必娶侯夫人过门!两日后圣旨下来就开了!”


    这话一出,众人全“呀”了一声,引得半个大堂的茶客都看了过来。


    这几人倒也不作收敛,“谁押的,这么确定?但没听说哪家要跟永定侯府结亲啊?”


    众人把有可能的高门都数了数,数来数去,确有几位高门贵女正与侯爷相配,但到底是哪位,谁也说不清。


    不知是谁道了一句,“反正不会是杜家那等失落门户,不能是定过亲事的却没嫁成的老姑娘!”


    阮恭脸噌得青了,忍不住要跟这几人掰扯起来,杜泠静连忙叫了他。


    她低笑了一声,“人家说的也没错。”


    位高权重的永定侯爷,必然眼高于顶。当然她也无意另嫁。


    然而她话音未落,喧闹的大堂倏然一静。


    众人不知怎么齐齐抬头向西楼三楼上看去。


    雕花栏杆前,男人长身而立,墨兰色的锦袍衬得他如一柄墨玉长剑,冷肃而矜贵,他目光缓缓掠过堂下,目光在偏僻窗边的茶桌前顿了一顿。


    杜泠静一怔。


    是他。


    楼梯上对她“好言相劝”的那位。


    她不知此人是谁,但却听见一旁有人小声说了一句,“原来陆侯爷真的来了?”


    陆侯?


    杜泠静恍了一恍。


    永定侯,陆慎如?


    她抬眼看去,男人的目光扫过众人,不知怎么,恰向她这处落了过来。


    杜泠静一愣,下意识扭头别开了去。


    她没再看,但余光却隐隐瞧见男人似乎又在栏杆前停留了一息,接着转身离了去。


    随着他身形消失,大堂里又迅速恢复喧闹交谈,只是这次茶客言语中的兴奋掩都掩不住了。


    “原来侯爷真来了!枕月楼东楼接了邵探花,西楼请了陆侯爷,今日是什么日子,什么人能让这二位都来此?”


    离着中秋夜还有一日,但枕月楼已鼎沸地越过了中秋。


    杜泠静微微蹙眉。


    邵伯举是她请来的,但那位侯爷... ...


    不知怎么,她耳边莫名地回荡起男人低哑的嗓音。


    “此间没什么好人,不来也罢。”


    他的掌心暗暗发烫,握在她腰间的手力道不减反重... ...


    杜泠静神思一掠,未及收回,菖蒲忽从门前跑了过来.他从积水潭回来了。


    菖蒲一个箭步上前,到了她耳边。


    菖蒲的话说完,杜泠静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


    阮恭细细瞧着她的神思,见她神色变幻了一时,却忽的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千兴坊里,是不是也有许多人押邵伯举与我的婚事?”


    阮恭还没回答,菖蒲赶忙道,“是呢姑娘,他们都等着圣旨赐婚邵家和杜家,赚上一笔呢!”


    但阮恭见姑娘极淡的笑了笑,慢慢放下了手中茶碗。


    “那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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