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九皇叔传出旨意:
当今圣上沉疴久病,暴毙而亡,贤妃伤心欲绝亦追随先帝而去,念贤妃情深意重,特追封其为孝仁皇后,以国母之礼下葬,两人灵柩棺椁合葬于东郊定陵。
楚灵拿到这道旨意的时候,倒是默默了良久。
从来天家族亲,比之寻常百姓人家本就多了几分疏离,若是牵涉到皇位之争,便更是你死我活。
皇家无情,历朝历代皆是如此。自古以来,多少女子都无比向往那红墙绿瓦之内宫廷生活,那是天下间尊荣至极的地位,但是皇帝固有后宫嫔妃三千,能得真心相待之人却又是少之甚少。
贤妃,她能够和景瑞一起携手相伴从落魄走向天下至尊之位,在这其中还能初心不改,与景瑞不离不弃,便是这一份真心就足以教楚灵钦佩了。
手指摩挲过明黄丝帛上的字迹,楚灵不禁有些默然,所谓成王败寇向来都是如此,今时今日的她回首看看,仿佛依稀还能看到自己的来时路走得有多不易。
几次死里逃生,险些将半条命都搭了出去,这才能换来今日的太平盛世,诚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她楚灵今日得到的一切,确实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任何人的。
“在想什么?”
景行不知何时站在了楚灵的身后,轻轻抚上了她的肩膀。楚灵的肩头骤然一暖,她反手扣了扣景行的手背,轻声道:
“没什么,我是在想,贤妃对皇帝的的情意,却也算得上一片深情了。”
景行默然片刻,上前一步在楚灵的身边坐下,“正因如此,本王才答应了他们最后的条件。”
略顿了顿,景行挑眉看楚灵,又道,“你觉得,从前景瑞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嗯?楚灵想了想,不假思索道,“想要杀你?”
听闻此言,景行先是弯了弯唇角,随即又摇摇头,“自然是......也不是。”
这一下却是轮到楚灵觉得奇怪了,她指尖在景行的掌心中无意识划拉,略有些戏谑的疑惑:“怎么他若不是日思夜想要将你除之而后快,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自然算是一桩,”景行握住了楚灵的手指,声音沉沉,“除此之外,还有一桩,那便是想要立贤妃为后。”
立贤妃为后?楚灵虽的确没有猜到,但是这样听到却也不意外,只是......终究还是有些疑惑的......
“说来我也觉得奇怪,既然贤妃和皇帝如此情深意重,彼此之间都可以为了对方舍去性命,想必皇帝心中也是极为爱重贤妃的,但是却为这么多年始终未曾册封皇后呢?”
景行挑了挑眉,觑着楚灵的眼睛笑了,“你这个小滑头,其中原因究竟是什么,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么?”
楚灵眼珠一转,伸手抚了抚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声音不自觉便带上了几分促狭:
“我可是想不了这许多了,怀着身孕本就辛苦,哪里还能想得了这么复杂的事。”
景行听了此言更是掌不住笑,伸手轻轻刮了刮楚灵的鼻子,轻叹了一声:
“当年景瑞是在本王力保之下才登上皇位的,他虽是先太子遗孤,但是景珩暴毙而亡之时他尚且年幼,并未来得及在宫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因而当日初登大宝,自然是处处掣肘危机四伏。”
“贤妃出身不高,其母是罪臣之女,她在朝中又没有母家依靠,从前在王府中做一个侧妃侍妾也就罢了,若是入主中宫却也是在勉强,便是当日的贤妃之名,也是景瑞力排众议赐封的,然而妃位已经是景瑞能给她的极限。”
听到这里,楚灵也是忍不住唏嘘,“按照本朝的规矩,只有正妻皇后才能和夫君同出同入。放在宫中,也只有皇后才能和皇帝以帝后之礼合葬,算是真正的夫妻。皇帝此举,实在是想让贤妃做他名副其实的妻子了......”
景行微微颔首:
“贤妃入宫以后便独得皇帝恩宠,但是因为出身总是被宗庙朝臣诟病,所以多年来,纵是景瑞几番提出要立贤妃为后,最后都因为群臣反对不了了之,直到如今,不过是将死之人的最后一个心愿,本王便成全了罢......”
竞雄的这一番心思,楚灵如何能不知,景行看上去冷心冷情,但其实骨子里却还是个长情之人,当年是,如今亦是,今日他亲手了结了景瑞的性命,只怕是他自己心里也未必高兴。
然而这世间又有多少事是身不由己的,说是无情又有情呢?
楚灵默然了片刻,又低头去看那道诏书,指尖轻轻划过“定陵”二字,不由得感慨了一句:“东郊定陵,那里依山傍水,背靠便是灵山脚下,倒是个不错的位置呢。”
景行原本摩挲在楚灵面颊的手指顿了顿,旋即若无其事一般道:“自然是个好去处,那是当年先帝给先皇子亲自择的陵寝。”
闻言,楚灵并未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景行的安排,可谓是十分妥帖,景瑞在位时间算不得长,期间也没有做过什么大事,但究竟他是真的做过几年皇帝的,其身后之事自然也是要按照帝王仪制操办的。
先太子景珩以德服众,奈何英年早逝,景瑞作为其子,跟随其长眠于灵山脚下也算是合乎情理,只是......
楚灵无声地叹了口气,先帝之事已经了结。接下来,便是新帝登基了。
景行做事一向滴水不漏,那一日景瑞和贤妃饮下毒酒之后,他便叫一直守在殿门外的林明熙带太医和御史台大夫进去。
太医给出的结论自然是:圣上沉疴旧病复发,现下已经龙驭宾天,贤妃娘娘和先帝夫妻情深,亦追随先帝而去,然后一众朝臣当众宣读遗诏。
因为景瑞膝下无子,先皇诸子又在早年兵乱之时多被诛杀幽禁。因而到了今日,能够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便也只有九皇叔一人。
这与遗诏中所言不谋而合,如此一来,景行便毫无争议的成为了新君。
且不说当日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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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在朝中已是权柄滔天,便是真有口服心不服之人,在看到宁氏一族和顾廷风的下场之后,也都不敢再多言。
更何况,身为九皇叔之妻的楚灵手中还握有兵权,身为裴不迟手下副将的林明熙,当日更是带兵直接控制了皇宫大内,这样硬碰硬的实力之下,九皇叔登基为帝,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于是在当天,众人便已经对景行叩拜请安,但是景行却道皇帝新丧,百日之内应以先帝丧仪为重,登基大典可暂缓。
自然,景行都这样说了,众位朝臣自然也再无意义,于是礼部便依照景行的意思开始操办丧仪,皇室中规矩繁多,景行言王府还有诸多琐事需要料理,便借口回了王府,余下林明熙和付锦年在宫中坐镇。
这恐怕也是,他和楚灵在王府中厮守的最后一段时光了。
待到来日,景行即位,楚灵自然会是皇后,从此他们便要住进皇城宫苑之中,他们会是整个大晋的表率,到了那个时候,便再也没有从前或者是今日这般的片刻宁静。
这一点,楚灵和景行两个人的心里都很明白,只是他们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的,谁都没有先开口,只如寻常一般过日子,或者说,过为数不多的清闲日子。
但其实说起来,和从前到底也不一样了。
纵然尚未行登基大典,但景行却也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新君,朝中大小事宜也不会间断,如今景行既然还是暂居在王府内,每日便有许多朝臣往王府来禀奏朝政,自然其中商议最多的便是新君即位的诸多事宜。
这其中有许多事都要景行亲力亲为,是以景行也常常被困在书房内一日都出不来,不过每日便是忙得再晚,他也总是会回到房中安歇。
如今楚灵的月份也大了,两人自然不能再做什么,不过就是同睡一床相拥而眠,便是如此,哪怕已至半夜,景行也会轻手轻脚的回房,生怕吵了楚灵。
那一日事不多,景行在晚膳十分便回房了,他盯着楚灵的脸看了半晌,直看得楚灵觉得莫名其妙才出声。
“阿灵,登基那日,我便会册封你为皇后,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
楚灵并没有说话,也并没有觉得意外,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了。是以她只是微微点头,腹中的胎儿已经成型,她以后会是皇帝的妻子,是皇子或者皇女的生母,她需要扛起属于她的责任。
然而,她却无论如何都是开心不起来的,皇帝……那个天下最至高无上的位置,他的身边怎会只有一个女人?
皇城大内三宫六苑里的女人,其实都是属于皇帝的,便是为着平衡朝野四方势力,为着绵延子嗣,又怎么可能只有皇后一人?
楚灵虽豁达□□,但是普天之下,又有哪一个女子会想和他人共侍一夫?
也许,正是因为她活得太通透,这才反困其中了吧……
这样的心思,她却是不会告诉景行的,景行筹谋多年才得如今局面,她自然要为他鼎力相助,不能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