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潼关的温度直线下降,不似白日那般炎热。
裴煦辰亲自带队巡逻潼关城内的各处防守便耗去了不少时辰,再回屋之时,等待他的只有漆黑一片。
他推开屋门眼神晦暗不明,但却见床上之人时,又长舒了一口气。
原是他考虑不周,这段日子日夜赶路,倒是忽略了温锦书身子弱,精神不济。
他唇畔轻勾,望着那张熟睡中的脸。恐怕只有此刻,她才会卸下所有的防备。
裴煦辰放轻了脚步,轻轻的掀开了被子的一角,缓缓地贴近温锦书。
她所在的位置散发着令人眷恋的温暖。
裴煦辰竟就这样睡了过去,只不过他忽然梦到了十年前黄沙滚滚的平南之战。
那天潼关城外,枯树枝干正处于熊熊火焰之中,而原本冰冻的河流之上流淌着温暖的鲜血,遍地都是身穿盔甲的尸体,空气中飘荡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之味。
盛国与南国的旗帜在一片混乱的战争中摇摇欲坠,而裴煦辰骑着马跟在一个弱小背影的身后,他飞驰在道路之上,裹满银剑的鲜血滴在了他来时的道路之上。
他直觉这条路通往了他记忆中尘封的大门。
可一瞬间,那个身影站在了光晕之中,叫人看不清脸。裴煦辰随即停了下来,大声问道:“你是何人?”
而那个身影却冲着他挥了挥手,说道:“回去吧!别再来了!”
裴煦辰突感一阵巨大的恐惧,驾着马继续向前,可每当他进一步,那个身影便愈来愈远,直到变成一个黑点。
“裴煦辰,你这个负心汉。”
裴煦辰闻声回过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来时的道路变成了悬崖绝壁。而温锦书就站在悬崖边上,一脸愤恨的看着他。
“你救不了她,你也救不了我。你此生只能活在悔恨之中。”说罢,温锦书没有丝毫留恋转身,纵身一跃。
“温锦书!”
裴煦辰惊恐万分,跑向崖边,却怎么也看不见温锦书的身影。
“温锦书!”
裴煦辰趴在崖边声嘶力竭,随后铁了心般地纵身一跃。
他以为自己就此殒命之时,可没有等来那钻心蚀骨的疼痛。而是周边的环境逐渐快速消失,直到变成一片漆黑,崖底是不断晃动着的森森白骨。
裴煦辰一时惊醒,坐于床榻之上,衣服被汗水打湿紧贴在后背。
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发现身边之人,蹙了蹙眉头,意识逐渐清醒,低声喊道:“王爷?”
温锦书见裴煦辰神色似乎有些慌张,看她的眼神也有些道不明的意味,有怀疑、有庆幸,有劫后余生、重获至宝的激动……
可裴煦辰平息了一番气息,替她捏了捏被角,低哑着嗓子,说道:“你睡吧,本王没事。”
温锦书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碍于两人之间种种,见他神情恢复至与往常无意,便低低应了一声。
经此一梦,裴煦辰也难以入睡,索性翻身下床,披上衣衫走出了屋门。
温锦书明亮的眼睛望着裴煦辰离开的身影,没有说话。
潼关战事告急,城中巡逻的士兵人数不少。裴煦辰悄步走向校场之上,却没想到如此时间,校场内竟灯火通明。
他远远地看着擂台之上,沈明霄手中的木剑一招打在对面之人的手背之上,对面之人手中的木剑瞬间掉落在地,擂台之下瞬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
反观一直跟在裴煦辰身边的袁绍脸上倒是瞧不出半分高兴,一脚踢在落败之人的屁股之上,随后自己翻身上台,捡起地上那把木剑。
沈明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扭头发现裴煦辰站在一旁。
袁绍顺着他的眼神瞥见了裴煦辰,冲着裴煦辰恭敬行礼,大着嗓子喊道:“王爷,是不是属下们声音太大,惊扰了您歇息?”
裴煦辰摇了摇头,回应道:“不过是战事吃紧,眼下睡不着。”
他又顿了顿,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说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王爷,这不是快打仗了吗?兄弟们闹着互相切磋切磋,这又刚好新来了一位将军,大家伙向他讨教一二。”
沈明霄听着袁绍口中的讨教一二,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在下技法稀疏,不如王爷亲自赐教。”
“大胆!你何等身份……”
裴煦辰倒是接过袁绍手中的木剑,掂了几下,对着袁绍说道:“袁绍,军营之中最不忌讳的便是身份,大家都是各凭本事吃饭。”
袁绍一时脸红,随后裴煦辰漫不经心的看了沈明霄一眼,“赐教倒是说不上。但可以与沈将军切磋一二。”
“沈将军,你可真是好命。王爷的剑法可谓出神入化。”袁绍心中不喜沈明霄,说话总是夹枪带棒,阴阳怪气。
可沈明霄却只一笑,“既然如此,那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话音一毕,两人持剑而立。剎那之间,木剑宛如有了生命,沈明霄挥舞着剑向沈明霄刺去。
而裴煦辰偏身一躲,借以剑身挡住进攻,借着惯力向沈明霄反向刺去。沈明霄顿时警觉,手中舞出一道剑花,脚步后撤,虽然抵挡住了这惊险的一招,可执剑之手却因裴煦辰的力度顿感麻木。
纵然如此,两人之间木剑仍然一招一式打的不分高低。沈明霄的剑法虽为进攻激烈但防守却丝毫不差,其招式多为怪异偏僻。而裴煦辰虽习得正统剑法,但却善于根据对方得一招一式进行分析,从而以防为攻。
两人之间战局愈来愈激烈,台下众人也看得兴趣盎然,从中学习到了不少招式。
最终,裴煦辰虚晃一招,突进至沈明霄的身边,握住他执剑之手的手腕,一肘击在沈明霄的肋骨之处。
这场切磋才算落下尾声。
沈明霄一脸淡然:“王爷,好功夫。”
裴煦辰负剑于背,望着台下众人,说道:“沈将军乃是圣上亲封的将军,在此之前,军营之中定当有人心中对沈将军的实力存有疑心。本王想经此一事,让诸位看清沈将军乃是真才实学之人。”
原本军营之人对沈明霄的名字,只停留在朝廷新贵、圣上心头的宠臣。而军中之人又是全靠能力说话的地方,自然而然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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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结一致想要一看沈明霄的真才实学,现下他们既已亲眼看见了沈明霄的能力,心中最后一点涩意也随之蒸发。
他们齐声说道:“是。”
裴煦辰点了点头,望向沈明霄,问道:“沈将军的招式似乎与盛国常用的招式有所不同,师承何处?”
“年少之时,只身在金国流浪之时,幸得独孤剑仙亲传。”
闻言金国,众人的神色皆有些不自然。沈明霄自然也知道金国对于盛国而言,其威胁虽没有南国如此之大,但却让盛国一位小侯爷从此音讯全无……
潼关的夜总是有着与战争不一致的短暂,当天边泛起一道鱼肚白后不久,第一缕如梦似幻的晨曦便洒在了潼关的大地之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南国兵临城下的大批人马,如黑云压阵。
裴煦辰站在高墙之上,看着南国队列中间的马车之上站在一位五大三粗,双手抡锤之人。
他猜测着此人恐怕便是克鲁苏。
克鲁苏似乎也看见了裴煦辰,高声喊道:“盛国狗贼,杀我使者,害我国公主!此债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南国好忘性,过了十年依旧口出狂言。想来怕是忘了当年本王是如何击败你们,让你们跑得屁滚尿流了吧?”裴煦辰冷声说道。
克鲁苏冷哼一声,“过去之事,休要再提。本将早已熟知你的招数。这次本将便要你记住,我克鲁苏英勇之姿。”
双方口舌之上,激战不休,但却按兵不动。
潼城之内,温锦书来到了梦中那扇陈旧的大门前,她伸出双手,随之而来的是粗糙而真实的触摸感。
她推开了这扇布满蛛网的大门,院门之内已是杂草丛生,屋瓦已有些破败,四处充斥着人去楼空的空寂感。
温锦书的身体熟练地带她穿过花园中铁迹斑斑的秋千,来到了书房之中。
她的指尖带起梨花桌上沉淀的积灰,随着一个个抽屉的打开,里面是早已泛黄的纸张,她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仔细阅读那些对她来说陌生的笔迹。
可并没有什么收获,她又绕着书柜绕了一圈。
不知不觉间竟被一本名为《花侠游》的书所吸引,她从中抽出那本积满灰的书籍,竟然从中掉出一张羊皮卷,羊皮卷上的墨水有些斑驳,但依稀能看出其内容为一处防线的薄弱之处。
而此时,一阵悉索的声音从屋门外响起,她将羊皮卷塞入袖口之中。
却见一个小小的脑袋出现在门边,婉儿举着一串糖葫芦,将温锦书看着,小声的喊道:“姐姐,你在这里干嘛呢?”
“那婉儿在这里做什么呢?”温锦书走至她的身前,挡住她的视线。
婉儿红着一张笑脸,说道:“婉儿,一直跟在姐姐身后,但是姐姐没有发现我。”
“你的阿娘呢?”
婉儿将糖葫芦往后身后一藏,眼神闪烁,“阿娘在府里,我是偷跑出来的。”
温锦书看着婉儿的动作,望了一眼敞开的大门。
心中一沉,随后牵起婉儿的手,“姐姐有些迷路,婉儿带我出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