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低语声随着越来越浓稠的血雾逐渐增大。
“我们不要动，”耳机里传来夜翼凝重的声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红罗宾很可能被当做祭品了。”
莱拉沉默了几秒：“我先去红罗宾那里看看情况，墓室这里估计要到血餐正式开始的时候才会有动静。”
夜翼想了想，最终妥协了：“拜托你了，羽毛。”
女孩默认了“羽毛”的称呼，迅速往红罗宾所在的石坛赶去，路上看到一群泥人簇拥着一个不知是昏迷还是被控制的人，对照之前慈善项目上的照片，莱拉认出那是祭品之一，一个名叫艾妮丝·门罗的女人。
等她到达石坛时，还是发现了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红罗宾趴倒在石坛上一动不动，无影灯碎在一边。
果然血雾会对特殊血液的人有效。
是让人昏迷？还是直接杀死？
莱拉颤抖地试了试红罗宾的鼻息。
太好了。
“我到了，他还活着，只是受血雾影响，似乎昏迷了。”女孩及时把这个不幸中的万幸通知自己的临时队友。
耳机里传来两人松了口气的声音。
就在莱拉使劲想把红罗宾搬离石坛时，艾妮丝被泥人们送到了。
此时没有无影灯保护的红罗宾还有半边身体在石坛上，泥人似乎通过他的影子判断祭品量不够，直接把女人抬了上去。
在女人的身体全部置于石坛的瞬间，泥人们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
他们抬起头，不断地向上生长。类人的身躯逐渐变粗变长，无数泥土纷纷涌向正在合体的泥人。
一个巨型泥人出现在石坛上方。
它比莱拉第一次到迷宫时看到的合体泥人还要庞大，以至于它无法站立，只能弓着腰，以拱桥的姿势撑在迷宫里。
合体的过程非常迅速，还拉着红罗宾的莱拉根本来不及扔出自己的羽毛。
女孩震惊地仰头，那个巨人的脸像一个微缩的迷宫，又像另一样东西……
“是血管！”莱拉忽然明白巨人的脸到底是什么了，“迷宫想用祭品的血充满它脸上的血管！”
“居然这么生物化吗？”无影灯同样碎了的迪克开始和巨型泥人玩起体型差巨大的躲猫猫。
他在它庞大的躯体上上蹿下跳，而巨人根本没有理睬这只强劲有力的小鸟，依然沉默地向躺在石坛上的祭品凑去。
夜翼只能回到石坛，优先保护昏迷的人：“情况很棘手，罗宾那边什么情况？”
“我在拖着祭品躲攻击，”罗宾微喘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该死！他怎么都叫不醒呢！”
“血雾可能对拥有特殊血液的人有致幻或者昏迷的效果，”莱拉眼睁睁地看着巨型泥人将手伸向昏迷的女人，只好暂时放下红罗宾，急忙把女人从石坛上拉过来。
一急之下两个昏迷的脑袋“砰”地撞在一起。
莱拉：……
瑟维斯：……
无事发生，无事发生。
凭借自己的小身板显然护不住两个人，莱拉只身挡在他们前面，仗着泥人看不见她，眼疾手快地把一支白羽插到巨型泥人身上。
来自更高维世界的黑科技毫不留情地吸取巨人赖以生存的血液——泥水，巨人的左半边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溃烂。
然而，这没有阻挡巨人向莱拉靠近的趋势。
“白羽的吸收速度赶不上巨人的恢复！”莱拉焦急地看着巨人一边溃烂一边恢复的身躯，“你们的凝固剂有用吗？”
“我很想说有用，但它确实在不断恢复。”夜翼的声音被他快速的移动切割成一节一节的短句，“怎么会有这么多泥水来给他们补充！”
莱拉已经往巨型泥人身上插了不下十根羽毛，但也仅仅是拖慢了巨人的速度。
这比《千与O寻》里被污染的河神还掉san啊！
女孩一手拉起地上一个人的胳膊，艰难地拖着两个人往远离石坛的地方挪动。
松软的泥地变成了天然的缓冲床。
飞溅的泥浆甩在她的脸上，可她来不及对这如同软体动物汁液的触感犯恶心，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的速度再快一点。
血餐必须在石坛完成就意味着巨型泥人的活动或许是有范围的。
直径十米？二十米？
反正越远越好吧。
【你说的对，我确实该锻炼一下上肢肌肉。】莱拉现在多么希望礼装里可以自带仙女教母魔法棒，把这两个大活人的体重直接变没。
[这种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瑟维斯表示自己爱莫能及，[你再坚持一下。]
这不是坚不坚持的问题，是她很快要被追上了！
迷宫内不断回荡着令人不安的声响，像是某种苏醒的大型生物因饥饿而闹出的可怕动静。
女孩抽空又扔了几片羽毛，终于忍不住对着耳机说：“或许……你们谁能腾出手——”
忽然，一个蓝色的身影出现在莱拉前方的拐角，他单手扛起一个人，手脚一晃便灵活地落到女孩面前。
“夜翼专列，”危机中不减爽朗的男声在现实里与耳机的声音重合，“回应你的召唤。”
越过夜翼，莱拉看到他的身后是一个被凝固一半的巨型泥人，庞大的身躯止步在他们的几步之外。
而她的身后是一个溃烂到一半的巨型泥人，刚刚夜翼眼疾手快地补了一剂凝固剂后不知道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她的耳旁还响着罗宾“要不是不熟悉地形我也能过去”的叫嚷。
周围乱七八糟，黄色的尘土和红色的血雾交织混合，搅成一团团难以言喻的东西。
但她的眼里似乎只能承下一张面具。
她知道面具下是一双荡开笑意的蓝色眼睛。
突然，她有一点点明白一眼心动的感觉。
迷宫。
巨人。
血餐。
夜翼。
无数词汇在一瞬间涌入女孩的脑海，感动让渡给了更要紧的事，悄悄地把自己藏在记忆的一个角落，等着它的主人事后仔细回味。
在夜翼的帮助下，莱拉暂时挣脱了两个“麻袋”，她顾不上擦掉脸上的泥，急匆匆地对着两名临时队友说：“有个办法或许值得一试。”
*
桑普森正躺在贝利公爵的棺椁里。
迷宫中的骚乱他不是不知道，和某个高维生物想的一样，这个许愿永生的男人早已有了应对的方法。
众所周知，布鲁德海文是海滨城市，海岸线附近有无数可以补充的泥水。
如果那个黑发女孩的羽毛可以无限吸取泥水，那么只要让补充泥水的速度大于吸取的速度就可以了。
除非把布鲁德海文的泥抽干，否则泥人的再生是不会停止的。
他不在乎今晚能不能让布鲁德海文变成一个没有黑夜的地下世界。
说到底，完成贝利公爵的愿望只是让他获得永生的交易内容。
在桑普森眼里，迷宫可以创造“神迹”，但它也只是个只知道“进食”的生物。
当然了，如果可以保持永生，他不建议永远饲养迷宫。
之前他还是太急了，被几个在教堂借宿的混混看到了变成泥人的模样，结果这群精神错乱的人好巧不巧被夜翼遇上。
不然他的计划应该能更顺利一些。
桑普森能感受到迷宫的核心在一刻不停地运转着，透着一股可以终于饱餐一顿的兴奋劲。
通过核心和迷宫本体的感应，桑普森发现骚乱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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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停止了。
也许是他们终于放弃了吧。
*
布鲁德海文，2月28日，晚上7点。
所有生活在这座海滨城市里的人们都感受到了土地的震颤，相比起地震那种猛烈的震感，这种震颤似乎只是轻轻摇晃。
可摇晃一直在持续，就像某种极其恐怖的爆发前的预兆，有什么令人心惊的东西要呼之欲出。
紧张与恐惧伴随着震动在人们心中不断叠加。
在震动微微加剧之后所有交通都已停止，之前尚且有胆大的人冒险开车出城，但现在没有人敢站上不知何时就将崩塌的公路。
持续不断的震动带来的连锁反应是——海水的呼应。
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水虽然依然拍打在安全范围内，但一旁坚守的政府工作者和专家明白，突破安全范围直至吞没整座城市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难道是捕鲸的报应又要降临了吗？
平时和义警“相爱相杀”的警察们发现今晚似乎一直没有看到那只爱多管闲事的蓝鸟。
他正在和未知的力量战斗？
还是发现凡人之躯终究抵抗不了自然而独自离开了？
警察们不知道。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这一晚。
*
佛罗里达州，奥兰多，2月28日，晚上8点。
“罗德里格斯小姐，下一位轮到您了。”红毯接待员轻轻敲敲车窗，小心地提醒这位坐在豪车里的金发美人。
珍妮特没有抬头，她的视线也没有离开手机屏幕，只是不耐烦地对自己的经纪人打了一个手势，快速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经纪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歉，请把我们的顺序再往后推一个。”
“但是我们已经为罗德里格斯小姐延后两回了，您看……”接待员露出为难的表情。
“实在抱歉。”经纪人伸手从车内捞出一个精美的礼盒，“事后我们会亲自向被打乱顺序的人道歉的。你也听说布鲁德海文现在的情况了吧，珍妮特小姐很担心她的父亲。”
接待员没见过礼盒上的品牌，但这不妨碍他明白礼盒的昂贵程度。
而且布鲁德海文情况着实不太好。
经纪人关上车窗，对着珍妮特皱了皱眉头：“你到底在搞什么？我记得你父亲早就坐私人飞机离开了。”
“麻烦为我随便挑一个礼盒赌上你的嘴，”妆容精致的金发美人毫不客气地对待花费自己大把金钱的经纪人，“我还有个朋友在那里。”
“哦？”经纪人来了兴趣，“居然有人愿意和你交朋友？真的不是某个男友X？”
回应他的是珍妮特临时从手腕上撸下的手镯——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经纪人的鼻梁上。
在鼻子酸到眼睛之前，经纪人不小心瞥到了坏脾气美人的手机屏幕。
珍妮特给那人发了无数信息。
备注：小女巫。
*
哥谭，2月28日，晚上9点。
今晚出来找快活的不法分子们注定没法快活。
他们幸运地遇到了单独行动的蝙蝠侠，但不幸的是这只老蝙蝠今晚的心情似乎奇差无比，下手比平时重了不止两倍。
这手劲甚至延续到了布鲁斯·韦恩回蝙蝠洞的时候——连扔衣服的动作都重了不少。
“阿福，还没联系上他们吗？”
兢兢业业的万能管家忧愁地回应：“还没有，老爷。但他们最后的信号都在布鲁德海文。”
布鲁斯来到屏幕前，看着那块据说唯一一个在布鲁德海文不受震感影响的地方：
贝利教堂。
他可不信有什么神在庇佑。
他只知道他的孩子们遇上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