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状态”并没有让莱拉变成真正的幽灵，在黑暗中没有视物能力的她依然靠着手机自带的照明走在迷宫里。
下次一定要把“带手电筒”写到备忘录里……唔，果然还是手机最好用。
[贝利迷宫的地图还剩最后一片区域就完整了。]情报屋里的地图随着莱拉的移动自动补齐，和地面上的教堂平面图不同，迷宫的边缘呈圆弧状，现在像是一块缺了三分之一的披萨。
【对，】莱拉让小人在前面开路，自己举着手机慢慢摸索，【第三块石坛估计就在附近了。】
和迷宫亮如白昼时不同，黑暗不仅吞没了光亮，还吞没了神出鬼没的泥人。
莱拉的手机只能让小小的一片区域恢复暂时的光明，这让她照到好几个泥人时被吓了一跳，正要躲开的时候才发现他们都被凝固在原地。
一排泥人仿佛艺术馆里走怪异风格路线的新锐艺术家的作品，浑然天成的诡谲中夹杂着人工雕琢的痕迹。
此处的“人工”特指泥人们此时的静止状态。
这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办法。
果然科技的力量强大如斯。
脑海中的地图渐渐补齐，泥土色的披萨被还原成咬下一口的状态，而这一口差不多便是第三块石坛的所在地了。
莱拉向这“一小口”走去，有两个小声交谈的声音渐渐清晰。
应该是夜翼和红罗宾吧。
路上越发凄惨的泥块印证了莱拉的想法，黑暗中的迷宫丧失了恢复能力，泥人们横尸遍野，控诉着曾经遭受的炸弹洗礼。
女孩举起手机往声音的来源照去。
森白的手机光下，两个义警猝不及防地被定格在原地。
看样子他们没受什么伤，就是姿势很耐人寻味。
蓝色和红色手拉手，脚缠脚地在石坛上抱在一起。
夜翼右手手肘按住红罗宾的肩膀，把他紧紧地压在石坛上，左手与红罗宾的右手……不知道是想握住还是想挣脱。而红罗宾的右腿向内绕住夜翼的左腿，另一条腿则维持屈膝的状态。
莱拉：……
【他们的关系是我理解的那样吗？我记得他们应该是……兄弟？】莱拉不确定地发问。
[我觉得你可以把他们的关系类比你和珍妮特。]
【什么？】莱拉想不通瑟维斯为什么要做这样的类比，【他们竟然是姐妹吗？哪一种“姐妹”都不对吧？】
[……]
真tm怪啊。
她选择默默地关闭手机照明，以示自己打扰了，想就此转头去其他地方。
“别关！”双重男声同时出声。
他们难道还需要自己专门打灯吗？
莱拉没有开灯，打算听听这两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她可不信全身都是高科技装备的义警连个照明装置都没有。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
两个义警携带的照明设备一个被湿泥包裹着陷入了地面的临时沼泽，另一个则在混乱中被踩碎了。
所以莱拉的手机变成了迷宫里仅存的光源。
*
几分钟前。
失去照明设备的兄弟俩在黑暗中打开面具中的热感应——虽然他们在视野中看不到除了彼此外的其他活物。
路过两个石坛的两人和莱拉的思路一致，同样怀疑这些平平无奇的大理石盘是迷宫的重要机关，于是凭着记忆摸黑往其中一处走去。
忽然，一串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有人，我去看看。”红罗宾立刻警戒起来，收回已经踩上石坛一只脚，极快地转身要往脚步声的方向走。
夜翼一把拽住红罗宾的披风：“不用去了，我大概知道是谁。”
说好老老实实在宿舍里待着的呢，小骗子。
红罗宾不理解夜翼为什么要拦住他：“你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也有熟人？你可真是厉害啊，夜翼。”
“应该是情报屋，”夜翼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上次就在迷宫里调查什么东西，等她过来就行了。”
“你不想知道她的真面目吗？”红罗宾没有硬挖别人身份的癖好，但揭秘的机会放在面前，哪有不抓住的道理，“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还能看看她究竟有什么能力。”
不，他并不想。
“全黑环境下不要乱跑。”
“不需要夜翼妈妈操心——别拉我披风了！”
一个要走，一个要阻止对方走，两个人在反复拉扯中不知不觉地爬上了石坛。
红罗宾觉得夜翼简直不可理喻，刚想上脚把自己的大哥从身上蹬出去，一束光忽然从左斜方打过来，把这对蝙蝠家好兄弟以让人误会的姿势定在原地。
那束光似乎怔了怔，轻晃中带着一种“打扰了”的意味，随即被人熄灭。
“别关！”
虽然他们没干什么，但现在关上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年轻的小总裁完全看不到来人的模样，他认出那是智能手机自带电筒发出的光，那束光晚点熄灭的话他甚至还能根据光线推断出手机的型号。
可他连手机的轮廓都没有看到。
“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迅速分开，红罗宾揉着被夜翼压疼的肩膀，转向之前发光的地方：“那是情报屋？她没有实体？”
很好，现在他们知道自己的女性了。
莱拉在黑暗中握着手机，没有半点要重新打开的意思。
“她有实体的，我保证。”，夜翼斩钉截铁地回答，“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
“很显然，我们的眼睛不可能同时出问题。”，红罗宾冷静地分析起来，“刚才她也没有人类的红外反应，就像忽然出现一样……这种情况有点眼熟啊。”
夜翼和莱拉的心脏同时被提起，被迫听红罗宾现场扒马甲：“之前被你撞到的莱拉·佩顿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这种时候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敏锐。
莱拉的手心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可她不敢出声反驳。
“但是，”夜翼只迟疑了一秒，马上接上话，“那时候面具里确实没有反应，但拐弯之后我就看到了实实在在的莱拉·佩顿……刚刚那么近的距离，你看到情报屋的样子了吗？”
红罗宾思考片刻：“嗯……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可能只是情况相似吧，但不排除她们有关联的可能性。”
其余两人双双松气。
夜翼这才想到他们好像当着莱拉的面，公开讨论了她的身份。
是因为看不见而导致的低存在感？
那她现在还在不在？
“你好，”红罗宾对着黑漆漆的前方开口，“趁黑暗中没有泥人，我们可以一起合作调查。你不愿意说话的话可以用电筒表示，如果想说‘是’就闪一下，想说‘不是’就闪两下。你觉得可以吗？”
手电筒的光重新亮起，在黑暗中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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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下。
红罗宾：……
“好极了，”夜翼好似不在意地发出爽朗的笑声，“看来我们顺利达成共识。”
谁和你们有共识了。
莱拉心里反驳了这句话，但还是打开了手电筒。她蹲下身，右手举着手机，左手在泥地写字。
这次在曼特锐宴会时不同，莱拉不用担心写字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而被丧心病狂的雇佣兵打成筛子，几个清晰的单词很快出现在天然是写字板的泥地上。
3，石坛，贝利墓室。
一个极简石坛和墓室大致方位的地图紧跟在单词后。
迷宫的委托已经完成，莱拉终于可以调查自己好奇已久的事情了。
“墓室？你是想说那里有问题？”红罗宾皱着眉头念出这个词，“但那里是文物保护区，应该有保安执勤？”
布鲁德海文常驻人士夜翼看着手套在泥地上留下的痕迹，觉得莱拉还挺谨慎，这时候也不忘防止留下指纹等生物信息：“那里不对外开放，所以执勤的人很可能只有一个，把他引开绰绰有余。”
三个人像一伙临时起意的盗墓贼，借着手电筒的光和地上简短的文字，快速交流起如何夜访一个上世纪公爵的墓室。
准确地说是红罗宾硬是针对好几种情况设计了不同的“盗墓”方案。
夜翼倒是觉得无所谓，他喜欢打有准备的仗，但即便情况超出了计划，他也有信心靠随机应变挺过去。
只是。
肉眼可见留在泥地上的字逐渐潦草起来，有往暴躁方向发展的趋势。
看上去就挺急的。
莱拉不会遇事直接莽上去，但她属于“到那再说”型的人，她认为提前计划不如见机行事，而且如果备选方案一个都用不上，岂不是白白浪费脑细胞？
不过看破一切的瑟维斯知道，这都是借口。
她就是懒得提前思考罢了。
在终于制定好初步的计划，三人准备就此到贝利墓室的时候，红罗宾忽然清了清嗓子：“在走之前，还有一件事。”
正往前走的夜翼和手机光源停下来等他说完。
韦恩家第三子伸手在面具上打开了通讯功能：“我可以加情报屋的账号吗？不知道你们的广告分发机制是什么，我至今没有收到任何加入的邀请。”
原来可以直接要的吗？
夜翼大为震惊，觉得之前苦苦等待广告的自己蠢透了。
光源照上写在墙壁上的词组：社交二维码。
“哪个软件的都可以？”
光源闪了一下。
红罗宾照做。
“叮——欢迎光临情报屋。”
黑客天才心满意足地点开交流界面，“我实在想不通，我们为什么不在你的app里交流呢？”
【我怎么没想到！你怎么不提醒我！】
莱拉大为震惊，觉得刚刚用手指戳地，导致手套上全是泥的自己蠢透了。
[我在等你什么时候反应过来，]一点都不心虚的高维生物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毕竟刚刚的交流画面给我带来了不少乐趣。]
【回去以后不看《绯O女孩》了，你这个恶趣味的家伙！】莱拉一边控诉瑟维斯，一边在APP里打下一行字。
“您可真聪明呢~亲亲~”
一时之间，红罗宾和夜翼竟分不清这是真的夸奖还是阴阳怪调。
嗯。
一定是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