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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些许温情

作者:二月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许椿白的行动力体现在白天上门,晚上就能和人谈好。


    辛覃的态度很明确,她愿意帮许椿白探寻解开这地图的来龙去脉。


    前提是她全身经脉能有所好转。


    “许姑娘,我自认不是贪心之辈,也不求复原到从前能修炼的状态。”


    “只求一解日夜疼痛之苦。”


    辛覃说起时十分真挚。


    她受经脉重接的后遗症多年,许椿白倒也能共情这种被顽疾缠身的苦。


    只是这事还是要看乔棤。


    乔棤见状也不敢托大,实话实话说道:“你接经脉时混了些你身体吸收不了的东西进去,故而如此难办。”


    何止是吸收不了,简直是和辛覃身体相斥。


    她也不敢说就一定能治好。


    得先弄清楚当时究竟是怎么接的经脉。


    “当年为我接驳筋脉的是我母亲的好友,他已仙去了。”


    辛覃的话无异于为此事再堵死一条路。


    辛覃的话无异于为此事再堵死一条缝。


    乔棤不死心:“他是否有家眷亲故,只要有得他传承的人,也能对他的行事略知一二。”


    辛覃沉默。


    她当年突逢此祸,是虚宁道人拖着病体不远万里赶来南安,替她医治。


    这才保她不至于残废。


    如此恩情,即便是有后遗症也不敢攀扯到虚宁道人身上。


    只是她苦此症久矣:


    “道人在徵南有一道观,若是得巧,可能找到道人的弟子。”


    徵南,那是江家的管辖地。


    言既此,便没有什么再顾虑的,先往道观去探听了再说。


    徵南,江家。


    江见恕被关了三天。


    最后得到的判决是,江父要秘密处决了她。


    这还是没有证据表明是她杀了江桉的情况下。


    没有证据,但是在江父心里已经给她判了罪,认定是她心狠手辣,残杀手足。


    “呵。”


    江见恕手里攥着母亲从外传进来的信条发出一声冷笑。


    她就知道父亲不会信她所说江桉是被妖兽所杀的话。


    或者说就算是江桉真的是被妖兽所杀,他也不在乎,他还是会怪罪于她。


    还好。


    还好真的是她杀的。


    不然白白被冤枉了。


    从前被冤枉也就罢了,今时今日再被冤枉才是白活了。


    一脚踹破祠堂大门,江见恕从祠堂强行而出,又一路杀进主院。


    那些看守的修士,她一个活口也没留,鲜血自草阶上蜿蜒,沁入了地板缝里。


    主院里的草木早荣枯了一茬又一茬,江见恕拖着镰刀,状似闲庭信步。


    家中仆从见她如从黄泉下爬上来的恶鬼一般,纷纷逃窜躲避。


    一时间,上下嘈杂,错乱异常。


    没有人能拦她了。


    所有人都逆向奔逃之际,只有她的母亲站在屋檐下等她,满含笑意,像是欣慰。


    江见恕觉得自己不懂这种欣慰的来源。


    可事实上她又好像明白。


    江见恕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刀,弯弯的刀锋之上还残留着血渍。


    她看刀,是否亦如母亲看她。


    “恕儿,你有一刻钟的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江家守卫的修士,除了收祠堂的那些,其他的都被暂时调离了江家。


    今天,不会有任何人来干扰。


    辛羌很满意江见恕此刻的模样,锋芒毕露,寒光四溢。


    不枉费这些年花了这么多心思在她身上。


    “母亲,这是你一直以来期望的事吗?”


    期待着把她培养成一把铲除异己的刀。


    她很多时候都能清楚地感知到许多事情上有母亲的推波助澜。


    为了把她锻造成想要的样子,所以什么样的痛苦刺激都在所不惜。


    江见恕站在原地,静静等着辛羌的回答。


    阴沉沉的天气,厚厚的云层,一看这天色就是快要下雨了。


    辛羌抬头看了天色,眼神才慢慢下放到不远处的女儿身上。


    算不上明亮的天光之下,她的孩儿一身焦红条纹缠大片白的衣袍,如竹般挺俏,耀眼非常。


    嫁给谁,成为谁的夫人,又被谁轻视苛责都没什么要紧。


    她只是不后悔生下江见恕这个孩子。


    她是生下了这个孩子才下定决心要和老匹夫争个你死我活的。


    世家里的人谁不是从阴谋诡计,明争暗斗里活下来的,何以见得她就看不穿那些磋磨人,算计人的把戏?


    老匹夫一边想要辛家的资源补给,一边又恐惧被她夺权。


    所以一面打压一面吸血。


    和江见恕对视上时,辛羌轻轻点了点头:“去做你觉得想做的事情,那也将是母亲希望的。”


    母女连心,辛羌觉得无论江见恕做什么,总归不会背叛她。


    而江见恕一笑,径直越过辛羌进到主院。


    今天是十五,江父每月十五都会闭门不出,在暗室中对着牌位画像,悼念他早逝的心上人。


    数年如一日,不曾断隔。


    这种事情江父从来没有想过要刻意的瞒着谁,是江家上下都知道的事。


    没把辛羌这个明媒正娶夫人放在眼里的同时,又给了多少人以江桉为江家继承人的错觉。


    谁说继承人是看从谁肚子里生出来的,谁说被家主宠爱的儿子就一定会是继承人?


    这个世界,这个强者为尊的修真界里,一切的一切都是强者说了算。


    江见恕一步一步踩过那铺满木板的内室,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安静得落针可闻。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江见恕此刻熊熊燃烧的心火。


    她一次又一次从各路妖兽爪下尖牙中磨砺。


    日复一日淬体,静心修炼,无论是心法还是身法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难道她为了变强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得到一句“好孩子”的夸赞吗?


    她已经厌倦了这样不被当作独立的人来看日子了。


    无论是明面上想控制她的,还是暗地里操纵她情绪的,她都不会再忍让了。


    江见恕两刀劈开暗室的门时,外面刚好倾盆雨下。


    “哗哗”的雨声接连不断的拍打着屋前檐后,仿佛那远在头顶之上的天幕被人捅穿了洞般,下得连绵不绝。


    暗室之中的江父被猛然惊起,动作之大起身之际差点没能站稳。


    “孽障,你怎么敢持刀对你的父亲!!”


    多无力的怒斥。


    江见恕充耳不闻,扛着刀快速接近了江父。


    就在迫近之际,江父一道泛着金光的符纸就冲她打来。


    角度刁钻难以躲过,江见恕索性结结实实接下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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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


    符纸所迸发出的强灵力团直将江见恕冲退好几步。


    紧接着从中分飞出的数道利箭更是密密麻麻,势要将人扎成筛子。


    江父想趁江见恕被牵制时,赶紧逃匿。


    殊不知江见恕练得一手好防猎物逃跑的招数。


    木藤从江见恕脚下扭曲生长而出,迅速爬上了江父的双腿。


    这些木藤生着倒刺,每向上爬一寸,江父就爆发出一声惨叫。


    不仅如此,倒刺上被江见恕弄上了紫蟾蜍的毒,发作起来的每一下都让人感觉五脏六腑被掏出来一样。


    等江见恕把那道碍事的符纸处理完时,江父已经被木藤五花大绑在地。


    衣物残破,口吐血沫不止。


    哪里还见往日威风。


    其实不能怪江桉资质平平的。


    因为江父也一样天资算不上多绝佳,更不见勤勉。


    只不过江父真的凭是上一代家里唯一的男儿。


    在姐姐妹妹都悉数出嫁或是自出修行离开江家后,成为了江家的家主。


    随着年老体弱,境界倒退,现在的江父根本不堪一击。


    江见恕眼前忽而浮现起她带回江桉尸体那日。


    她存心装成一副惊慌失措的内疚模样跪在堂下想看看江父的反应。


    可无论她如何声泪俱下的道歉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幼弟,江父都没有看她一眼。


    甚至说,如果真的觉得自责的话,就应该自觉谢罪。


    真是慈父情怀。


    江见恕时常觉得自己应该是遗传了父母血里的冷的。


    江父中毒以后,嘴唇和面中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紫黑一片。


    江见恕并没有想再补刀的想法,只是弯腰在江父身上摸索起来。


    直到摸出家主令,江见恕脸上才有了笑意。


    而江父则恨得双眼睁得如铜铃般,嘴里恶狠狠咒骂着江见恕和辛羌。


    “你以为你那个娘就会对你好了?她只是想吞并江家而已。”


    “你为虎作伥,以后下到阴曹地府怎么见列祖列宗?!”


    江父以为江见恕拿到家主令是为了讨好辛羌,会把家主令交给辛羌。


    江见恕把玩着手里的令牌没有多余的解释。


    只是守在这里慢慢等着他毒发。


    院子外已经有响动,想来是主院守卫回来了。


    家主令在她手上,一些命契结于江家的守卫又有何惧。


    江见恕拿着家主令大摇大摆迈过门槛时,瞧见了只身拦在门前,不让守卫靠近的母亲。


    江见恕不由顿住了步子,压下了心底那点邪念。


    她本来想……


    算了,就这样也好。


    江见恕还是把难得的恻隐之心毫无保留给了生养自己的人。


    “父亲崩逝,命我掌家,家主令在此。”


    催动家主令,守卫们便乌泱泱跪了一地。


    而这种混乱之中,母女俩直直对视。


    最后是辛羌先移开了眼,并率而道:“见过家主大人。”


    守卫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一呼百应。


    声声不息的呼喊声中,江见恕松了手里的令牌将令牌递给了辛羌。


    “恕儿常年不在家,以后还要请母亲多操劳。”


    无论双方都试想过多少残酷的走向,但是最后还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略带温情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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