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否曾于一次冷热交替的失控中抓住过一双手。
那双手,意图拽出她放在嘴里啃咬得血肉模糊的右手。
尚未入道,没有灵力,无法自控的那几年。
只要热疾发作,许椿白都会完全失去意识,醒来后身上不会有一块好地儿。
那些热意,似乎只能通过她的血液流出,释放。
朝乌脚下的黑色漩涡越来越大,几乎要扩张到许椿白脚下了。
近到一定距离之时,许椿白不顾热疾发作的风险,硬生生剑指朝乌,剑气阻止了朝乌妖力的迫近。
凌洌剑光也在热气上涌,如抽丝剥茧般细细慢慢的抽痛里,化作了许椿白眼前发白的幻影。
无论如何成长变强,热疾都始终是她头上高悬着的死亡预警。
不清醒,失控,暴走,甚至死得不明不白。
剧情里男主说要替女主找到治疗热疾的方法。
女主却到死都没有摆脱热疾的折磨,主角的承诺到底化作了女主死前走马观花时的一点余音。
音落而散,什么都不会留下,什么都没有改变。
而许椿白这些年也不曾找到过关于热疾的任何记载。
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还是中了某种毒,都无从得知。
热疾就这样缠住了许椿白一年又一年。
时间久了,许椿白也就不大把要治热疾放在心上了。
尤其近年来热疾愈发显得无害起来,仿佛只是可以靠忍耐就能度过的阵痛。
直到今天。
许椿白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如同正在撕裂她各处血管的蓬勃疼痛。
渐渐昏沉的大脑,封闭的五感。
明明胸膛在随着呼吸正常起伏,许椿白却觉得自己持剑的手下一秒就要脱力垂落了。
热疾就是这样,上一秒让你感受到体内力量的暴走,下一秒就可以让你束手就擒如案板上鱼肉。
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掌控。
许椿白,修道多年,你究竟又有什么长进?
扪心自问间,那黑色的漩涡还是蚕食到了许椿白脚下。
不多时,黑雾升起,将许椿白紧紧包裹进了其中。
“让我来看看你的梦魇是什么颜色的吧。”
朝乌的声音为许椿白眼前盖上了黑布,让她进入了无知无识中。
昏沉中许椿白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有人在她耳畔轻声低唱,具体的字词都被模糊,只有柔和的语调一点一点安抚着她身体里的狂热燥意。
许椿白想睁眼可不管如何使劲,眼前始终一片黑暗。
她挣扎着去抓,竟然抓住了大片衣料,衣料上有大量刺绣暗纹,抓在手里有些发沉。
而后一股猛力袭来,有人从她手中生生扯出了那片衣料。
许椿白抓了一手空。
——“或许这样活着,对你才是残忍。”
那低声吟唱消失,随之清晰响起的是这样一句话。
那要怎样活着,才不算残忍呢?
这个问题也在几乎升起的瞬间就有了答案。
好像在从前的无数个日夜里她已经将这个答案烂熟于心。
与自己心中答案同时响起的还有耳畔那道声音。
——“愿我儿从此无惧无怖,年岁安然。”
女声断断续续,如同记忆断裂的缺口。
九头鸟朝乌,属赤火,善梦魇食心。
许椿白弯唇一笑,猛地从朝乌所编织的黑暗中醒来,而此刻的朝乌还被一团青气笼罩,全神贯注感知着她的梦魇。
是人便会有摆脱不掉的极端情绪,只是有些人会遗忘。
朝乌通过操纵妖术,使得人陷入内心深处的极端情绪里。
当被恐惧、怨恨、惊慌、痴妄等种种极端情绪吞没之时,便是化作朝乌嘴下美味血食之时。
她敢独自身前来,又怎么会真的对朝乌一无所知。
从不对任何一个对手掉以轻心,是许椿白的生存法则。
许椿白的剑抵住朝乌脖颈的时候,朝乌才从那如无穷无尽的青气中惊醒。
……她的梦魇始终被如瘴气一般的青黑色遮挡,连他都不能看清。
甚至隐隐被拖进了其中。
哪怕剑刃横亘命脉之上,朝乌脸上也不见一点失措模样,反而双眼冒红光,探查之心昭然若揭。
“你……”
朝乌欲开口,许椿白的剑就毫不犹豫地刺进了他脖子上的皮肉。
鲜血淋漓,还带着一点冷到凝固般的寒意。
“来,我先问你。”
许椿白怎么会把话语优先权放给朝乌。
“为什么说我是半妖?”
这鸟东西从一开始就一直用妖术暗暗挑拨她的情绪,试图让她产生自我怀疑,然后顺理成章落入他的梦魇中。
他暗渡陈仓,她便能顺水推舟。
她的极端情绪少得可怜,入道以后就几乎没有过。
若说入道以前,她是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能帮她记起来那么一点,她还乐得谢谢他呢。
真是乐善好施的好妖怪。
“你是叶从青的徒儿?”朝乌对许椿白的提问也是充耳不闻,照旧把自己方才要问的话问出来。
四目相对,两个犟种就这么僵持不下。
许椿白烦了,反手就想一剑弄死他算了。
临了,朝乌却伸手握住了她准备横劈的剑身,嬉笑道:“别啊,你看你和叶从青一样没耐心。”
他从刚才交手,看她出的剑招就看出来和叶从青一脉相承了。
她不丢叶从青的脸也就罢了,否则他顺道替叶从青清理了啊。
“因为你身上的血,味道和纯人类不一样,有些斑驳气息。”
“孩子,回家查查吧,说不定你爹娘里就有谁其实是妖怪呢?”
朝乌眼看许椿白的表情渐渐凝重,有些幸灾乐祸道。
人和妖的结合,半妖的存在都不是为这个世间所容的事情。
不为别的,就是生出来的后代往往都资质奇差无比。
集合人的寿短,妖的不稳定狂乱。
这样的繁衍,简直没有任何意义。
朝乌以为许椿白是因为听说自己是半妖而觉得耻辱。
实际上,许椿白在想她的热疾会不会跟他所谓的血里气息斑驳有关系。
两人现下刚好处在一个风口,呼呼大作的山风刮来,吹得人心里更乱。
“你觉得我如果是半妖,还有可能拜入叶从青门下吗?”
朝乌认真的想了想许椿白的这话。
发现没可能。
叶从青一生深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怎么可能收半妖为徒。
要说分辨不出来就更不可能了。
就算世上大部分人和妖都分辨不出来。
但他能闻出来的,叶从青的神识一探便知。
所以,这小姑娘还真应该不是半妖。
“还有一种可能,生下你的母体曾摄入大量妖血。”
因为妖血只会随着时间渐渐稀释,却无法被完全排出人体外。
会由母体转移到胎儿身上。
可看这小姑娘年纪也少说几十岁,从母体里带出来的妖血不会这么多年还如此气息浓稠才对。
真是怪。
朝乌正儿八经和邻觉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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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心里有些执念也就淡了。
有些人,真正能杀她的时候才会发现其实想要的不是她的命。
想明白了,他心情还不错,乐得陪叶从青的徒儿耍会,
不由道:“你家从何处啊?”
许椿白不答。
她穿来就没有见过母亲,就连剧情里也没有交代过女主的母亲,
她父亲倒是交代了,是靖南许家的家主,
许家在从前也算是修真界里的二流世家。
随着宗门势力崛起,资源的不断倾斜,这些年世家早没什么声量了。
不过也是奇怪,她就是翻破天也没想过回去找找问题。
不要回头的意识,好像刻骨吸肺了一样。
热疾都这么些年了,许椿白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倒是朝乌和她师尊的关系,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朝乌好似对师尊没多大怨恨。
提起师尊更趋于平和。
连带着知道她是师尊的徒儿,也跟看小辈似的,攻击性不强。
所以,他到底逃出来干什么?
又为何无缘无故打伤江见恕。
“话说,你这手一直在流血,没事吗?”
朝乌指着她那被血染红的袖口就道。
他怎么不记得伤她左手了。
这血哗哗流啊。
她没知觉的……?
“啊,没事,放点血排毒。”
许椿白晃晃左手,没当回事。
她的热疾真的被朝乌引出来了,不过距离上次相隔不久,发作的时间偏短。
扛一扛,放点血,也能过。
就是她自己放血是乱放,没乔棤放得那么讲究。
这看上去才有些可怖。
许椿白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索性开门见山地问:
“你出镇妖塔,为了什么?”
听她一问,朝乌收回了握剑的手,随意往后一倒,靠在了一块大点的石头上。
整个妖看上去可松弛了。
一点没把拿剑指着他的许椿白放心上。
他扬眉一笑,眼角的妖纹缓缓浮现又转瞬即逝,如同夜间一展而谢的昙花。
“来玩啊,你不知道那塔里有多无聊。”
当年他被迫和叶从青立誓一战,输了他就按约被封印。
这百年过去,再不出来,他都要被关疯了。
正好有人送上门来,他怎么能放任机会呢。
出来玩一玩,看看外面这些人搭台唱戏,甚至还可以看见叶从青倒霉。
何乐不为。
妖生在世,不就图个好玩吗?
许椿白不太信他嘴里的话,但是师尊只让她看着他,没让她拿他怎么样。
索性也随他胡说。
山里的夜原就比寻常地方要凉些,晦暗的光线打在朝乌的眉骨之上,投落一片阴影。
“如果我告诉你,你师尊有难了,你信吗?”
他的话带着一点轻佻,不像在说真的。
许椿白却敏锐察觉到了一点异样。
师尊是独自前往秘境加固封印的。
“诶,别担心,我带你去找你师尊。”
朝乌话音一落便有一股强悍妖力直冲许椿白而来。
许椿白本就为热疾所扰,强撑着应对朝乌,一时不备便被径直掀开几里地。
紧接着朝乌一道咒法下去,许椿白便被卷入了传送阵当中。
月色若有若无地照亮着地上沟壑。
朝乌那双红色的眼睛此刻爬满了兴奋。
让叶从青倒霉这种事,怎么能假手于人呢?
当然得他亲自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