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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作者:别十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满潜身上还穿着衬衫,制服外套已经脱了,被他挂在臂弯里。他的个头已经抽长,骨架却并没有完全长开,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单薄和瘦。


    即使跑的这么狼狈,他洗到发白的衬衫依然是规整的,在冰凉的夜风中卷着好闻的皂角香,袖口挽起,像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那样,在这遍地精英的虚伪社会中显得格外接地气。


    苏缪不太关心地随口问:“其他人呢?”


    “我甩掉了,”满潜说,视线微微下瞥,像是不敢看他。


    苏缪:“哦。”


    哦完,二人面面相觑,他想起自己那个玩笑似的命令。


    满潜应该是和他一起想起来了,认真地说:“没有别人看着,我也跑完十圈了。”


    明明只大两岁,苏缪听着这番话,却突然有种带孩子的错觉,不禁有点头疼,恹恹地摆摆手:“知道了,我走了。”


    谁知,那叫满潜的毛头小子却声也没吭地忽然上前,一把拉过苏缪挡在身后,抬起手。


    苏缪:“你……”


    话没说完,就瞥见幽密的草丛中有白光划过。


    像一道鬼影。惨白的光影在满潜露出的小臂上一闪而逝。


    满潜这小屁孩看着年纪不大,心思却格外机灵,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说:“你经常遇见这种事吗?”


    他有着小动物一样的机敏,反应也很快,是个当保镖的好苗子。


    苏缪没回答,他有点好笑,满潜才刚刚到他胸口高,他却诡异地品到了一点安心的味道。


    大衣在风中猎猎而动,他推开了满潜:“你被拍到了,最近小心点。”


    离得近了,满潜才察觉到他隐藏在黑暗夜色里的苍白脸色,以及深埋在平静情绪里翻涌的烦躁,像冰面下的巨浪。即使满潜知道这浪不会砸到自己,也依然心悸了一瞬。


    因此他被轻而易举地推开。


    苏缪翻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满潜听见别墅里原本震耳欲聋的音乐突然停滞了,沸腾的人声从别墅里挪到了别墅外。


    弗西公学似乎一瞬间从沉眠中清醒过来,这样的动静,刚刚的偷拍者不可能跑得掉。


    之前跟着他的学生的交谈声远远传来,满潜回过神,从另一条路离开。


    树影婆娑,遮掩了少年蓬乱发丝下通红的脸。


    .


    【最近S怎么了?】


    【那天生日会不是开到一半,L就让我们走了吗?据说是S被人跟踪,F4要彻查这件事。】


    【是啊,那天还没玩够呢。可恶的跟踪犯!】


    【最近联邦局势不太平,各位都注意点,学校安保都增强了。】


    【喂,楼上,论坛禁政治话题,你想被封号吗?】


    【会长很好说话的,你求个情就放出来了,用不着太紧张。】


    【别忘了他也是F4之一。】


    【我是楼主,楼里聊的好像偏题了吧,我的意思是,最近S好像不开心。】


    【不清楚,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了,上次生日会也是提前离席,有和他一节课的人知道怎么回事吗?】


    【S一直都挺低调的。】


    【除了打人的时候很高调(哈哈)】


    【同节文学课的人在此,最近不怎么见他来上课,好久没看见小王子漂亮的脸了,想他ww】


    【……】


    【楼上收敛点,小心收到皇家私人邀请函哦。】


    【S是谁啊?求解码。】


    【请细看关键词,这和已经解码差不多了吧。】


    【没人关注一下当时S从王宫回来之后脸上的伤吗?那一看就是被砸的吧。】


    【图片】


    【好美的脸,神的遗作……】


    【这光打在他身上真是绝了,楼上报了摄影课吧。】


    【这么看,S不开心,就是因为那个私生子吧?】


    【说私生子也太高看他了,明明和王室没有血缘。】


    【上次生日会已经试过了S的态度,S不是说过了让他滚出学校?】


    【他自己不肯滚,我们来帮帮他。】


    【别忘了,没有S护着,他只是一个特招生而已。】


    .


    苏缪生病了。


    上次从舞会回来后,他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戏,第二天顶着一头乱毛和硕大的黑眼圈去上早课,浑身散发冷气,因此没一个人敢靠近他。


    暗潮汹涌的秘密计划在越来越多人心中心照不宣地滋生,苏缪对此一无所知。


    他在和白思筠去吃饭的路上,彻底病倒了。


    白思筠原本神思不属地走在苏缪身边,他一直深深的低着头,小心地注意着自己的脚步不要超过苏缪,因此并没有看到苏缪隐藏在冲锋衣里潮红到有些不正常的脸。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白思筠的肩上,他大大的吓了一跳。


    那只手体力不支地滑了一下,苏缪骤然没了支撑,向前倾倒。


    再醒过来时,他靠在一个人怀里,首先听到的是水声,似乎在离他晕倒的地方不远的水池边。紧接着,听到了白思筠近乎绝望的哭腔,他打着哭嗝,似乎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和人诉说着什么。


    但苏缪没听到对方的回音,锈住的思维慢吞吞地转动了一下,意识到白思筠是在打电话。


    “我没有看到他不舒服……周围没有其他同学,我搬不动他呜呜呜呜……”


    “不是的!我没有要求他和我在一起!”


    “对不起……”


    哭声渐渐弱下去,苏缪调动着为数不多的精力猜测着电话对面的人是谁,下一秒,就听见白思筠呜咽了一声:“会长……”


    苏缪:“……”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爬起来,在白思筠没反应过来之前取过他耳边的手机。白暂的指尖冰凉的吓人,白思筠却像被烫到了一样,任由他把手机拿走。


    苏缪把手机打开免提,放在嘴边:“别欺负我的人。”


    他嗓音里带着含糊的鼻音,滚烫的呼吸似乎烧热了这片空气。白思筠看见他殷红的唇凑近自己刚刚才碰过的地方,立刻掩饰什么似的低下了头,坐直了些。


    垂下头,一眨眼,眼泪就滚到了白瓷砖上,洇出一小块暧昧的水痕。


    他不敢看苏缪,只盯水痕。


    电话对面有风声,许淞临无奈的嗓音透过电流声传来:“我在来的路上,白思筠一会还有课,你先让他回去好么?”


    苏缪冷哼了一声。


    白思筠软软地叫了一声:“苏缪,你还好吗?”


    许淞临隔空对他说话,嗓音极其温柔——在苏缪听来这叫做作:“小白,你先走吧,我很快就到了,还有三分钟就要打上课铃,如果迟到扣分,这次我可不会给你打掩护。”


    苏缪对话筒道:“拉黑了,不用谢。”


    弗西公学的学分关乎奖学金,白思筠肉眼可见焦急起来,但又放不下高烧的苏缪。


    苏缪的头又开始晕,低血糖加上发烧,让他此刻显得格外脆弱,半张脸藏在黑色的冲锋衣领里,白的像瓷,绿色的眼眸在金色额发看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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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


    他抱臂缩成很小一团,背后的水池喷泉炸开,水珠却仿佛自带生命似的,不忍心沾湿他。


    这时,有脚步声靠近,过来了一个陌生的人。


    那是个长相清俊的男生,用塑料袋拎着一袋刚从食堂打的饭,上面有食堂一层的商标,是特招生吃饭去的最多的地方。


    他先看见苏缪,愣了一下。


    随后,那人就注意到了白思筠红红的眼眶,眼里泛起怒气,对苏缪大声道:“你打他了?”


    白思筠认出了他,立刻站起来:“任洵,你怎么在这?”


    “你别管我!”任洵走到了苏缪旁边,“你对他做了什么?”


    白思筠慌的拉他——没拉动,任洵看着瘦,力气居然不小,见白思筠护着苏缪,恨铁不成钢地转向他:“你还要帮他?你知不知道这些特权阶级都是怎么看你的?他们私底下压榨、侮辱、诋毁,他们眼里除了特权阶级以外的人就不算人,你明不明白。”


    白思筠的脸涨的通红,他突然爆发出一股力气,猛地推搡开任洵:“任洵!请注意你的措辞。”


    任洵被推的趔趄一下,手掌抵住了水池边,勾着的塑料袋没抓住,饭洒在了地上。


    见状,白思筠脸上的愧疚一闪而过,他蹲下身,想帮着清洗这些垃圾:“抱歉,是我太激动了,我会赔你的……”


    任洵深深地看着他,恶狠狠推了回去,吐出两个字:“叛徒。”


    白思筠手上动作一顿,又接着清理,头发挡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但苏缪知道他哭了。


    耳畔响起连绵不断的嗡鸣,苏缪揉着额角,看向疯狂吐息着的任洵。


    “你这当着和尚说秃驴的毛病是哪学来的?”他站起身,顺便把蹲在地上掉眼泪的白思筠揪起来,“什么时候蛔虫成精了,连我们心里想什么都知道了。”


    他刻薄起来简直不近人情,高烧也耽误不了攻击力。


    洁净的路面与地上格格不入的饭菜像一种极致的对比,嘲讽地扑打在任洵脸上,他脸涨的通红,手握的死紧:“你懂什么?你知道你那些恶心的喽啰在学校都做什么吗?他们以狩猎贫困生为乐,当一个没权没势的特招生成为狩猎目标,他会被全校的人以任何或正当或离谱的理由霸凌。面对一个人可以逃跑,面对整个学校的人,你告诉我,他怎么逃?怎么安稳地生存下去?”


    这是苏缪第二次听到“狩猎”这个词,他突然顿了下。


    随后上前一步,语速几不可见地加快了一点:“狩猎到底是什么?这是谁先提起来的?”


    “没有谁,”任洵冷冷地说,“弗西公学的老传统了,没有人会把这个词放在明面上。这里从根里就是腐败的,狩猎,只是供特权阶级玩乐的手段而已。”


    苏缪揉了揉闷痛的太阳穴,还想说什么,突然,白思筠惊呼一声,一股力量横生,撞在了苏缪身上。


    近距离的,苏缪看清了任洵眼里的恨意。


    发烧让他的动作凝滞了一下,但很快,苏缪反手揪住任洵的衣领,在自己落入水之前把他往水里砸去。


    水池很深,几乎就在任洵落水的下一秒,苏缪的全身也沉了下去。他呛咳几声,一脚踹开挣扎的任洵,往岸上游去。


    衣服吸饱了水,死死压着他发软的胳膊,苏缪听到了混乱的尖叫,上课铃声,似乎还有许淞临的急喊。


    水蒙在他的耳膜上,听不清楚,额头上的伤口被不算干净的水刺激的生疼。


    一瞬间,苏缪甚至想,要不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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