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世界末日第三天的早晨。
“你们都说以世娠为基站，可以发起心灵通话。”嬴妗越刷着牙，“我们为什么不行？”
狭窄的阳台上挤着六个人，她们有条不紊地各自洗漱着。
听到嬴妗越的话，姜世娠吐出口里的泡沫，说：“可能有其它我们还没搞清的因素，基站原理也只是我们的猜想。”
嬴婥第一个刷完牙，让出洗手台给排在她后面的姁，边走进房间边说：
“我觉得重要的还是心理，昨天文姝着急想直接告诉我昆虫受伤的特点，就突然和我连上了，我也是学了一会儿，才能和你聊上那么一句。想要传递心意的想法要非常强烈。”
在嬴婥对付葡萄蜜虫时，文姝曾经直接和她进行心灵通话。
在宿舍时，嬴婥问她们是怎么回事，姜世娠说当时嬴婥问她昆虫受伤会怎么样，她立刻问了文姝。
文姝一边回想昆虫受伤的反应，一边冒出“要姜世娠传递信息也太慢了要是能直接和嬴婥对话就好了”的想法，然后，在她告诉姜世娠昆虫的反应时，也同时告诉了嬴婥。
她们事后复盘，发现当时姜世娠也有“传递信息太慢了”的想法。
她们认为是姜世娠成为了一个帮助快速传递信息的中介，但跳过了由姜世娠朝外传递信息这个过程。
经过探索，如果姜世娠没有连接其她人，其她人也无法单独发起心灵通话。
只有在姜世娠同时搭上两个人时，两个人才能心灵通话，她们通话的内容也会出现在姜世娠的脑中。
一起床，她们就说了这件事并且让所有人尝试，但除了嬴婥和文姝成功，嬴妗越、姁和姚姹都没有成功。
“可能是因为还不够熟。”姜世娠洗漱完毕，说，“之前我就发现我能发起心灵通话的人是有条件的，必须是在这一天内接触过的人，并且要够熟，两个人都打开心扉才行。”
嬴妗越笑着说：“看来我们有代沟，还不够打开心扉。”
姚姹叹息：“哎呀，别说了，我们两个中年人，怎么能和年轻人心连心呢。”
“还好有姁，不然我们被年轻人孤立了。”嬴妗越笑眯眯地对姁说，“姁，高不高兴，和我们这些阿姨混在一起。”
姁擦干净脸，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间去了。
“你被宛拒了。”姚姹笑。
“明明是毫不留情地直拒。”嬴妗越捂住心口。
*
收拾好东西离开宿舍，一行人被梁厂长邀请去吃早餐。
同样受邀的还有黑西装和她的团队。
十几个人围着一张长桌坐下，梁厂长说话要非常大声才能让所有人听到。
“我知道你们急着赶路，我已经安排好人进蔬果间了。”梁厂长指了指旁边一桌。
那桌的三人表情各不相同，一个愁眉不展，一个大口吃包子，一个悠悠出神。
“锋意姐也去啊，我昨天都没见到她，还以为她不在。”嬴婥朝大口吃包子的人挥了挥手，对方手里都是包子，只能点头回应。
梁锋意是梁厂长的女儿，三十二岁，在云湖市的高中任教外语老师。
“她有几个学生不放心，昨天出去了。”梁厂长简单解释了句，看向黑西装。
“我们也出三个。”黑西装说，“我、还有她们两姐妹。”
嬴婥和那对双胞胎微笑着打招呼。
黑西装顺便介绍了她们各自的能力。
黑西装的能力会提醒她是否有危险，双胞胎姐妹的能力一样，都是预知未来，两个人加在一起，会增强预知的精确度。
梁厂长也介绍了她这边三位的能力。
愁眉不展的那位是嗅觉敏锐，大口吃包子的梁锋意是沟通能力提升，悠悠出神的那位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沟通能力提升是什么？”嬴婥问。
梁厂长顿了顿，说：“就是……”
“就是我说什么别人就会做什么，只是非常难用出来，也有限制条件。我妈老觉得把我的能力说出去别人会很忌讳我。”
梁锋意走过来，笑着解释。
她拍了拍嬴婥的肩膀：“阿佑，好久不见。”
嬴婥笑着说：“锋意姐姐，好久不见。”
“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是指什么？”黑西装把话题转回去，问。
梁锋意说：“就是看到一些别人不会注意到的细节，比如根据你衣服上的渣滓推测你昨天吃了什么，并不是看到魂魄什么的，我妈说话太骫宛了。”
“听起来已经是个高配置队伍。”嬴妗越说。
梁厂长说：“但她们没一个能打的，不是说完全不能打，而是没有阿佑这种练家子这么厉害。”
梁锋意冲嬴婥挑眉：“这下我们真要一起去打怪了。”
嬴婥忍不住笑了：“是啊。”
“六个辅助一个进攻，太不平衡了。”嬴妗越说。
姜世娠说：“说啥呢，我肯定也要去。”
文姝嚼了嚼蒸饺，说：“你们都去了，只有我在外面，显得我很不仗义。”
嬴妗越扶额，工厂几千人就出三个人，她们才六个人怎么也要出三个人。
她很想拒绝，但姚姹把豆浆推到她面前：“喝豆浆吧。她们会没事的。”
【这是我昨晚做的梦。】
姚姹的梦……嬴妗越顿了顿，看向嬴婥。
嬴婥抓着梁锋意聊得开心，察觉到她的目光，冲她挑了挑眉。
【别忘了昨晚我说的话啊，越女士。】
嬴妗越喝了豆浆。
*
九人陆续走入蔬果间打开的侧门。
从明亮的阳光下走入昏暗的屋内需要适应，走在最前面的嬴婥注意着每一个角落，倾听着所有细节。
她隔着面罩嗅闻，空气中没有憋闷的臭味，也没有水果腐烂的味道，只有淡淡的水果味道。
很奇怪。
咚的一声响。
是侧门外面放了障碍物，考虑到有无形昆虫外逃的风险，其她人齐心协力搬来以前淘汰的桌椅搬到一起组成一道屏障堵在侧门前。
她们还会洒上颜料以留下昆虫的脚步踪迹。
不过，目前嬴婥都不需要思考这些，她的战场在室内。
[这边]
嗅觉敏锐的愁脸姐指了指某个方向。
在进来前，嬴婥让所有人都闻过、摸过那株从昆虫腹部取下来的变异草莓。
嗅觉敏锐的愁脸姐会根据味道寻找和变异草莓类似的味道。
嬴婥的嗅觉虽然也有进化提升，但她的感官经历了全方位的提升，在这种环境，容易被太多信息冲击，导致头昏脑胀。
顺着愁脸姐的指引，她们来到一处让嬴婥感到眼熟的葡萄藤附近，这里也是昨天把两个紫人拔出来的位置。
愁脸姐脸色严肃地指了指葡萄下面。
也是，根据紫人的描述，她们所在的位置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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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泼洒绿水的起源。
最有可能变异的植物，当然是最开始被泼洒绿水的植物，也就是位于起源地的植物。
嬴婥、预知未来的双胞胎和感知危险的黑西装守在附近各个角度，以防无形昆虫偷袭，其她人和愁脸姐一起挖葡萄。
嬴婥注意着身边任何的风吹草动。
但直到她们从葡萄底下挖出一株彩色的葡萄，都没有任何袭击发生。
挖出彩色葡萄藤的时候，整个蔬果间的环境大变，即使是最迟钝的人也感受得到。
原本淡淡的水果味变得浓烈，有腐烂味道开始浮现。
放眼望去，蔬果开始显而易见地焉下来，变得干枯，越是高大的变得越快。
“怎么办，蔬果不会烂完吧？”拿着彩色葡萄的姜世娠有些手足无措。
“放到地上看看会不会缓解？”黑西装提议。
如果这些蔬果烂完，无论对哪一方都没有好处。
姜世娠把葡萄放到地上，并没有任何用处。
她们于是决定快些出去，如果所有蔬果都会腐烂，那些昆虫有可能会发疯。
在她们拐过一个弯看到工厂侧门外的光亮时，嬴婥的汗毛竖了起来，双胞胎姐妹齐声说：“后退！”
走在最前面的黑西装猛然停住脚步，往后退：“但是我没感觉到危……”
黑西装的话随着面前逐渐浮现的巨大蜘蛛而止住。
走在最后的嬴婥看了眼身后从黑暗中浮现的昆虫身影，镇定自若地说：“我们被包围了。”
一股令人战栗的寒意从室内刮过，吹向侧门外。
侧门外等待的人在蜘蛛出现的一刹那，就已经惊呼出声。
嬴妗越握住手中的刀，就要冲进去，姚姹拉住她，低声说：“没事的。”
“请不要伤害我们。请问你想做什么？”梁锋意沉稳又响亮的声音从室内传出，看到蜘蛛没有动，侧门外的人都松了口气，但依然大气不敢出。
“@#￥%&*”蜘蛛发出一连串声音。
根本听不懂。嬴婥看了眼身后熟悉的葡萄蜜虫，握住了手中的电锯。
“你想和我们合作？”梁锋意有点惊讶地说。
“*&*&#@”
“嗯，嗯嗯……好的。”梁锋意冲后面喊，“阿佑，你过来一下！它说要和你谈！”
前面的人齐刷刷回过头看嬴婥，个个神情古怪。
嬴婥也觉得古怪，她把电锯塞到站在最后的姜世娠手里，来到队伍最前面。
“谈什么？我听不懂它叽里咕噜什么。”嬴婥的手搭在腰间的剑上，说。
“@#￥%￥#@”
“它说它知道是你杀了它们的同伴，为了减少损失，它愿意和我们合作，共同拥有神草……应该就是指彩色葡萄。”梁锋意翻译。
是怎么把那么短的话翻译得那么长的……嬴婥没说出心里话，只是说：“条件是？”
梁锋意说：“你有什么条件？”
蜘蛛用人头大的眼睛看了看嬴婥，说：“#@￥%*&！@&^”
梁锋意一直镇定自若的神情变得古怪：“它说，它知道你要去远行，它要送你一个孩子作为送行礼物，你只要带着它的孩子就行了。”
一只半人高的蜘蛛从大蜘蛛的腿后爬出，挥动八条细腿朝嬴婥爬过来。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嬴婥扯了扯嘴角。
她能不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