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带着小孩一起上路。
小孩站在路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某个地方，似乎在发呆，但她们这边一有动作，她就会转头看来。
“她说我在发光诶。”嬴婥半蹲在皮卡的后视镜旁，打量自己，说，“好像是有在发光。如果她能力特殊，就带着呗。”
反正这么大个孩子，也不吵闹。
嬴妗越说：“带孩子是多大的责任，带她走就必须要关照她，太麻烦了。”
而且，姁是冲着嬴婥来的，越女士不喜欢有可能对嬴婥造成威胁的潜在因素。
姜世娠说：“如果不带着她，那怎么办，不可能把她丢在这里吧。”
文姝是唯一明确表现支持的人：“我想带着她，我可以负责带她。她没处可去。”
嬴婥不再看镜子，直起腰，说：“来投票吧，同意带着她的举手！”
嬴婥举起右手。
姜世娠和文姝也举起右手。
这下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不善良了。嬴妗越无奈，也举起手。
姁照样上了银色商务车，皮卡开在前面。
姜世娠开车，文姝坐在副驾驶，递给后排的小孩面包：“你昨天吃的什么？”
姁犹豫了下，把刀放在旁边座椅，接过面包，回答说：“麻辣烫。”
文姝笑了，“你混进食堂了？能隐身就是方便。”
拆开面包包装，咬了口铺了层肉松的松软面包，姁的神情微微放松，态度也好了一些。
“不是隐身，只是降低存在感。”
姜世娠说：“你被皮骷髅咬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姁想了想，说：“没有。”
文姝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
姁说：“好像变强了一点。”
在这边和小孩打交道时，嬴婥也在和嬴妗越说话。
“越女士，你不愿意让姁加入我们，是担心她会伤害我？”
尽管嬴妗越没把自己心里想的事情说出口，嬴婥也没有读心术，但她依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嬴妗越没有撒谎，说：“我不太放心。如果她会为了自己而让别人被咬，她也有可能因为好奇你为什么发光而对你下手。”
在发现姁的目标是嬴婥时，她出了一身冷汗。
姁跟了她们这么久，而她们毫无所觉。如果姁想对嬴婥动手——比如，拿那把刀捅嬴婥一下，这很可能会很严重。
现在医院基本停摆，如果受了致命重伤，也许特殊草药能治愈，但万一不行怎么办？毕竟只在小白鼠身上试过，还不知道在人类身上药效如何。
嬴妗越不能拿嬴婥的生命冒险。
嬴婥说：“你太谨慎了，我认为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如果她想动手，早就动手了，何必跟我们回到云湖大学，又跟上车？我觉得她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觉得跟着我是个好主意。
“更何况，如果她想对我动手，我也肯定会发现的，我的感官又不是白升级的。”
嬴妗越嗯了声，她也清楚这些，但她依然很难放下警惕。
嬴婥也没多劝，只说：“接下来再看看就好。文姝说会带着她，那就交给文姝，她能识别谎言，交给她也合适。”
嬴妗越看着前方的车，说：“我担心情感会影响文姝的判断。”
“你是说她对姁同为孤儿的共情？我觉得不至于影响她的判断，就算有影响，还有阿娠呢。”嬴婥笑了笑，说，“我们四个成年人，总不至于全部被一个小孩放倒。”
嬴妗越说：“自古英雌出少年，你自己小时候多能造忘了？怎么能因为是小孩就放轻戒备？这是年龄歧视。”
想到自己小时候，嬴婥哈哈大笑起来：“也是，我九岁的时候，就开始暴击楼上家暴男了，你记不记得牠被我碎蛋后的惨叫声哈哈哈哈……”
嬴妗越也露出微笑：“当然记得。”
驶向机场是一个漫长的路途，路上经常堵车需要改道，还经常遇到分散她们心神的事情。
花费了好几个小时，她们终于看到云湖机场的影子。
远远看去，机场附近的路被撞在一起的车塞住了，开车根本进不去。她们把车停在较远的空地上，准备徒步过去。
拿上装备锁好车，她们朝机场方向走去。
嬴妗越边走边说：“先找姚姹，病蠹入侵时，她在等待接机，现在很有可能还在机场。”
“姚姨肯定没事。”嬴婥独自走在前面，挥着一把剑，玩得起劲。
这是她们路过某个商业街买的。
那条街的老板们非常具有行动力和想法，一天时间就清理了附近的皮骷髅并且开始做生意。
她们开车路过，听到喇叭在激情播放：
“末日大促销！全场八折！全场八折！”
她们忍不住过去看看，然后买了一堆东西。
当然，货币不是钱，而是信息，和老板需要的物资。
文姝背着一个盾牌，说：“姚姹，该不会是那个写了《明日无男》《虫族》《炽夜》等作品的作者吧？”
嬴妗越说：“嗯，你知道她？”
“……这话说的，谁不认识？”看了眼嬴妗越，文姝默默把原本下意识的反讽咽回去，说，“姚姹都火了十几年了。”
一直安安静静地盘珠子的小孩抬起头，也说：“我也看过她的书。”
姚姹，笔名媸姹风云，十八年前发表了《明日无男》爆火，之后接连创作多部作品，她和朋友共同建立的女作家协会即使在国际上也有不小的影响力。
在她们聊天的时候，姜世娠打量着旁边路上的车。
很多车里都有皮骷髅，但越接近机场，皮骷髅越少，能渐渐看到车窗被打碎，绿水积在车内的景象。
有人打破车窗，清理了皮骷髅。
便宜不占白不占。拿着吸尘器的嬴妗越吸走那些绿水。
吸尘器会自动分类，绿水会落入单独的罐子，罐子可拆卸，拆下后进行过滤消蠹处理，就可以外敷使用。
走到机场门口，自动感应门保持开着的。
门口有青年坐在小马扎上。
一手持长杆，一手拿着书看，非常随意地守卫。
察觉到她们走近，守卫放下书，看过来。
“干嘛来的？”守卫问。
走在最前面的嬴婥说：“找人。你见过一个一米六、头发比我长一点点、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人吗？她叫姚姹。”
看嬴婥比划半天，守卫皱眉思索，但听到名字后，恍然：“姚姐啊，见过啊，你是她什么人？”
嬴婥说：“我是她的干女儿。”
守卫打量她一眼，说：“姚姐带人出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你们进来等吧。”
“你们等一下，我喊人出来接你们。”守卫转头朝机场里喊，“姐！来！人！了！”
一字一顿，震耳欲聋。
众人齐齐揉了揉耳朵，嬴婥更是庆幸，还好她没有特意去听里面的动静，否则这下遭罪了。
等待“姐”出来的时间，守卫扫了眼她们的队伍，对队伍里唯一的中年人说：“这些都是你家的孩子？”
嬴妗越看了眼在旁边耍剑花的嬴婥、腼腆一笑的姜世娠、双手抱胸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文姝、站在文姝旁边嚼着口香糖发呆的姁，说：“算是吧。”
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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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佩地说：“辛苦了。”
嬴妗越笑了笑，说：“姚姹去哪里了？她什么时候回来？”
守卫收了神情，严肃地说：“她们出去找飞机了，塔台的工作人员知道飞机大概开到了哪里，她们去找当时离机场最近的一架飞机。姚姐和那些家属还有塔台的人一起出去的。
“那里距离这里有十几公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毕竟，你也知道的，现在的情况……”
守卫指了指堵住的车道。
嬴妗越点点头，说：“我们去找她们，能赶上吗？”
守卫摇头：“不建议你们去，说不准她们什么时候回来，你去找她们，没准会错过。不如在这里等着，最多等一天。”
一直安静听着她们聊天的姜世娠忽然问：“她们去找的那架飞机航班号是多少？”
听了守卫说的航班号，她们有些失望。
不是嬴妗越的好友姞妍坐的那架飞机。
想来也是，本来那架就没那么快到。
离机场估计还远。
规律的脚步声从机场内部走近，一个穿着裤装制服的中年人走出来，说：“几位是来找人的吗？”
守卫说：“姐，她们是来找姚姐的。”
中年人点点头，让她们跟她进去，又让守卫继续守着门。
引着她们进去，中年人说：“不好意思，机场里面还有些乱，有些地方的皮骷髅没有清理干净，外人进来随意走动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让你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嬴妗越表示不介意。
她看了眼中年人胸前的名牌，说：“卫女士，我是姚姹的好朋友，想问一下，姚姹大概还有多久回来？”
卫女士说：“姚姹她们早上天刚亮就出去了，现在快到晚饭时间了，她们应该快回来了，你们可以在机场等等。”
“打扰了。”嬴妗越看了眼越来越近的机场大厅，有很多人聚集在一处，似乎有争吵发生。
“你们似乎很忙，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待着，你忙自己的事就行，不用管我们。”
“卫姐！她们又吵起来了！”有人跑过来说。
卫女士对她们歉意地笑笑：“我还有事，你们随意。”
说完就和那人急匆匆地走了。
她们一行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
嬴婥用自己的超级听觉偷听着那边发生的冲突，给她们播报情况：“一个说另一个吃得太多，一个说另一个干活太少。”
毕竟食物是有数的，这点争吵也很正常。
姁正吃着面包，听到这话忽然不动了。
文姝看她一眼，说：“没说你，你吃你的，这么瘦就得多吃点。”
姁又继续吃了。
嬴婥说：“这里的人有点太多了，我估计至少上万。”
文姝说：“云湖机场的单日客流量能达到二十万以上，至少有五万人滞留，其中一半变成皮骷髅，另一半也还有两万多。”
嬴婥咂舌：“这吃饭可是大问题。”
嬴妗越听着这里嘈杂的心声，说：“不关我们的事，等姚姹回来，我们就走。”
要照看自己几个人已经够麻烦，这么多人，可不归她管的。
然而，她们不找麻烦，麻烦却会来找上门来。
嬴婥从纷乱的声音中捕捉到熟悉的字眼。
有人看着她们这边，说：“那个好像是女威集团的嬴总。”
看着一群人朝这边走过来，嬴婥说：“越女士，她们是来找你的。
“你应该记得，机场附近有一家女威的工厂。”
嬴妗越站起身，准备迎接走过来的一群人。
“当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