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尔在餐桌旁坐下，手机屏幕亮起。
微信上，谢明仪跟她发了十几条消息。
她回了几条，报平安。
谢明仪见她回复，只当她终于是睡醒了，便打了电话过来。
温尔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这破手机声音又大，思及昨晚萧姐提到刘霂生的事，只怕谢明仪会提起。
她握着勺子连吃两口鱼片粥，舌尖烫得冒泡泡，拿着手机走到窗边接了电话。
山里的雾很白，像天上的白云往人间流。
四周清幽，绿意盎然。
就连风里，都是植物舒展时的清新香气。
谢明仪要回崖沅，可以顺路载她和小橙。
两人说了几句，约好一起回去。
自温尔出去接电话，宋豫璋亦停了筷，视线穿过客厅的玻璃门，眸眼深深地凝视着温尔的背影。
风吹起她墨色的长发，阳光铺下来，她身上凝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圈。
宋豫璋不是头一回产生这种感觉了。
温尔离他很远。
错开的时光里，陈书珍早就换了身份和姓名，改名换姓的讨生活。
*
宋豫璋回朔城没多久又出国了。
谢明仪回临雾了。
温尔依旧在剧组当吃苦耐劳的打工人。
刘霂生那边彻底消停了，他老婆也偃旗息鼓，微博上没看见和温尔相关的负面新闻。
温尔的银行卡里莫名其妙收到了两千万。
思前想后，她还是觉得应该跟宋豫璋说一声，以后不要再给她转钱了。
当初缺钱是真的缺，公司催债催得紧，不过现在公司那边解决了。上次他让人转给她的三百万花出去大半，但还有剩余。
等到温尔想联系宋豫璋时，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宋豫璋的联系方式。
emm……
就很微妙，不是吗？
她和宋豫璋说到底是真的不熟，身体构造可能比较熟悉彼此，毕竟睡过好几次了。
但都没想着互加好友，也没留下手机号码。
说是炮友，偏偏对方非要说什么对彼此至死不渝。
近来，温尔在财经新闻上看到过宋豫璋的身影，新闻中镁光灯闪烁，一堆外媒记者和华人记者被堵安保人员堵在安全线外，宋豫璋被一众声名显赫的老外们簇拥着出来，他人又高又瘦，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装，气质冷沉矜贵，从灯光流溢的宴会厅穿过，步履生风，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意气风发。
温尔手指拖动屏幕，看了眼新闻标题，宋氏掌权人赴法谈#SCo.Ld收购案#。
这是一条商业新闻，沸反盈天的评论中不乏颜狗。
讨论的很激烈，词条热度排名一直垫底。
很明显，有人刻意地在压热度。
片场饭点。
温尔揉着发酸的手臂，领了盒饭，边吃边打开微博。看着所谓的经济学专业大佬，某某公司财务顾问，某某公司CEO这种认证账号对#SCo.Ld收购案#的解析。
褒贬不一。
有说SCo.Ld早就风光不再，连续几年负利润，还频频陷入裁员关店的纠纷里，宋氏这次投资打水漂。
也有一些宋吹，SCo.Ld作为欧洲百年历史的老品牌，宋豫璋还没成年就在自家公司寒暑假实习，经受的项目就没失利过。
另一者说，亏不亏无所谓，老公家大业大还在乎这点零花钱……
该说不说，老公的身材和颜值，真是绝。
……
在宋豫璋无意露脸之后，网上的宋吹多如牛毛。
温尔吃着番茄炒蛋，也没咸操心得份儿。
只感叹，不怪宋豫璋出手大方，人家也确实挺忙的。
第一次二十万。
第二次三百万。
第三次两千万。
第四次怕不是个小目标？
温尔只是略有自嘲的打趣。
愿意转钱就转吧，反正以后都要还给他，放自己这里还能存点利息，还了本金还能靠利息养老。
想到这个赚钱的点子，温尔身心舒畅，不再去思考跟宋豫璋是不是炮友了。
反正床上都是他伺候她，不吃亏。
*
在剧组勤勤恳恳的拍戏，温尔定期跟家里联系。
书音的病情稳定了些，妈妈话里话外也不全是悲观无望的叹息。
温尔有了钱，面对家庭时情绪上也显得稳定了不少。
这次挂电话时，妈妈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回家吃个饭吧。
温尔没有立即答复，最近拍戏都很忙。
挂了电话后。
她无意看见屏幕，阳历下面一排小字对应着农历日期。
再过不久就是中秋了。
*
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日。
宁梦和温尔对手戏拍完。
宁梦翻着白眼，面无表情地离开。
温尔和往常一样，谦卑温良地和剧组工作人员鞠躬致谢。
出来已经很晚了。
小橙拎包快步上前，拿了外套给她披上，“啊，终于可以休息了，尔尔姐。”
温尔拍来拍小姑娘的肩膀，语气温柔：“明天还要早起。”
“你好讨厌啊！”小橙叹了口气，随后又开心起来，“不管啦，反正下班啦，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咯。”
温尔随她，两个人结伴回去。
路口等车的时候，温尔手机响了。
陌生的数字。
心头却隐隐冒出一个人选。。
想接吗？
好像不想，因为没什么好说的。
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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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只会陷入莫名其妙的尴尬。
手指，大概是点错了，或是背叛了主观意愿，竟大胆地滑动接听。
温尔叹了口气。
一缕低沉悦耳的嗓音通过手机传来，饶是再廉价的手机也能听出是谁。
“是我。”
“宋豫璋。”
冷沉疏离的声线，没什么情绪。她当然能听得出来。
温尔些许疲惫，坐进车里，声音很轻，“嗯，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豫璋一时间没说话。
因为温尔这句话的各式，是他惯常对别人说的。
他是第一次跟温尔打电话，说不上什么感觉，隔着手机听她的声音，心间浅淡的念想竟变得有些微妙生动起来。
温尔没听到他的答复，但对方也没挂电话。
不难猜想对方的心思。
她不会去问：为什么要跟我打电话。
过于直白的答案，彼此心中有所。
她只想装不懂。
脑袋靠着车窗，她眼前灯火夜色匆匆而逝，主动打破沉默，“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宋豫璋淡声：“找人要的。”
温尔想象不出宋豫璋冷着一张脸找人要自己手机号码的样子，轻轻一笑。
宋豫璋也很轻地笑了下。
实际上，接到宋豫璋的电话是件很麻烦的事。她不敢得罪位高权重的他，也不知能聊什么，两人之间并不熟，关系不纯洁，能聊的也不是外人在场能听的。
通话又陷入了意料之中的沉默，温尔没挂。
汽车鸣笛的声音聒噪尖锐，滴滴，搅乱安静的呼吸。
温尔打了个哈欠，憋不出半句话，要不还是找个借口挂了吧。
宋豫璋轻咳了声，“下周三，我回国。”
温尔莫名想起那天从花房下山，宋豫璋开车送她时的简短交流。
他说：我过两天要去欧洲一趟。
温尔不好奇，回了个对称结构：我今天回崖沅拍戏。
电话还在继续，温尔张了张嘴，而后又抿了抿唇瓣：“嗯。”
不久后，车停在温尔租的小区楼下。
月光照在梧桐树上，一盘盘路灯将月光渲染成柔柔的晕黄。
温尔说了句到家了，宋豫璋识相的挂了电话。
小橙一脸欲言又止地望着温尔，亮晶晶的两只眼转呀转，抿抿嘴，又撇撇嘴。
温尔瞥了她一眼，忍俊不禁：“怎么了？”
小橙道：“一通电话打了二十几分钟，全程姐就没说十句话。”
小橙掰着手指，感叹：“姐，真是受苦了。”
温尔一听，乐了。
小橙多半是误会了什么，以为她要遇到烦心事了。
温尔也懒得解释。
宋豫璋这么忙，不可能时常联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