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餐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
“师兄，”桂睿打着哈欠悠悠地从屋里出来，在餐桌边坐下，他鼻音重重地打了声招呼：“早啊！”
“早。”李佑安应了声。
等候多时的仆从忙活起来，端着炸虾饼和小豆浆上了桌。
金黄的面饼裹着鲜嫩的虾仁炸成圆润饱满的虾饼，虾饼的外壳炸得酥脆，上面撒着葱花和芝麻。只端上桌，师兄弟两人就闻到了扑鼻的香味。
两人拿起筷子，夹起虾饼，忍着诱人的香味吹了吹，张嘴轻轻一咬，“咔嚓”，外皮酥脆，内里却是柔软多汁，虾肉的鲜甜瞬间在口中绽放，混合着葱花的清香，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旁边，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正散发着淡淡的豆香。豆浆细腻顺滑，微微的甜味恰到好处，既不会掩盖虾饼的鲜美，又能为这顿早餐增添一份温润的满足感。咬一口酥脆的虾饼，再喝一口暖心的豆浆，两种截然不同的口感在舌尖交织，只吃得二人口津四溢。
桂睿咂咂嘴，感叹一声：“真鲜呀！”
“小少爷，瞧您说的，”西海龙宫派来的仆从躬身说道：“这是咱们龙宫所在的深海抓的虾，刚抓找一路入得昆仑穿界路送到这里，半点不敢耽误，当然是鲜掉牙齿的。”
桂睿咽下嘴里虾饼的碎末，听着仆从继续说道：“不是小的自夸，真君从小对吃食都要求颇高，真君是主君的眼珠子，能供到这儿的食材，那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今早，”仆从颇为得意地说道：“真君都吃了两箸呢！”
“不过说起来，”桂睿吃饱喝足，问道：“师父呢？”
仆从回答道：“回小少爷的话，真君今晨出发去了枫合县，真君寻着灶王爷的踪迹，估摸着灶王爷的私宴就在这半月了，”仆从想着杨瑾的吩咐——杨瑾命他要原话复述，他继续说道：“真君说，你们今日会接新案，此次水深案繁，你们须得小心在意。”
师兄弟俩直起身子，认真听着，仆从继续复述：“不过真君说，他会一直护佑于你们，你们行事也不必束手束脚。”
李佑安应了声，他放下手里的筷子，又问道：“常爷爷呢，和师父一起去了？”
仆从继续回答：“那倒没有，我听七爷说了一句，说是他寻着了姑爷的下落，找姑爷去了。”
找姑爷——李佑安挺直身子——二郎神？
“小少爷还有吩咐吗？”仆从问到，李佑安摇了摇头，伺候的仆从们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桂睿刚想起身离开给自家师兄腾出位置，李佑安就拉住了师弟的手，说道：“小睿，慢着，”桂睿一愣，就听着李佑安说道：“师父让爹爹给你在飞龙卫安排职务，此次玉符在陛下跟前显了能耐，旨意已达飞龙卫率，应该是封你做副千户，从五品，为我副手。”
“啊，真的？”桂睿喜上眉梢：“我在这古代还能当上官？”
“那是自然，”李佑安笑着回答：“陛下见着了玉符的厉害，就算是看师父的面子，也会封你个小官做做的，自界妖鬼众多，哪怕皇家有龙气庇护，也是要敬一敬世外高人的。”
说话间，飞龙卫卫卒到了跟前，这人干脆行礼，恭敬禀告：“启禀大人，自大人下令各县收集本地人口失踪、病种讯息之后，银昌府梅涌县上报，近半年，县内有一百九十八人猝死。”
李佑安闻言，心生疑惑：“猝死？既是猝死，为何上报飞龙卫，你们去查过吗？”
“我们去查过，大人，大人息怒，”那人解释着：“梅涌县令三月前也曾上报过，飞龙卫下率前往查查，确定并无妖气鬼力残留，只不过当时死的都是年过花甲的老人，未引起注意。”
那人继续说道：“如今情形大不相同，”他继续说道：“近三月有九十三人猝亡，都是年轻人，骤然变老，衰老力竭而亡，尸身化作灰白骨灰，情形之诡异，难以用言语形容。”
桂睿瞧着那人再抬头看向了他，飞龙卫卒恭敬禀告：“桂大人，陛下旨意已到飞龙卫率，您的官服和腰牌都在加紧赶制，服制与腰牌一旦制成，卑职会第一时间送到您那里去。”
桂睿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形，他停顿片刻，开口说道：“我知道了。”
“行了，你退下吧，”李佑安沉声说道：“我知道了，本官现在就赶往梅涌县。”
京师飞龙卫率传送阵连接四州九卫，师兄弟双足再踩地面的时候，已经到了梅涌县。
候在阵外的飞龙卫卒躬身行礼：“卑职梅涌县飞龙卫百户水禄参见大人。”
“免礼。”李佑安手一摆，迈步就往阵外走去。
师兄弟俩人出了传送阵所在屋子的木门，便到了衙门的廊下，这里的天气和京师的天气截然不同，初秋的风裹挟着细雨，将屋檐下铜铃吹得叮当作响。
寒气透过衣襟浸透皮肤，李佑安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此地情况如何，你与本官说说。”
“回禀大人，”梅涌县百户紧跟在师兄弟身后，语速飞快：“如今梅涌县情况不妙，头三月有九十三人猝亡，有九十三名百姓陆续衰老化灰，但这些人不是同一时间死的，而是分散在三个月的不同时间里。”
“但如今，大人，”水禄声音焦灼：“自本月起，每隔三日，就有一人当街死去，尸身化作灰烬。”
李佑安眉头微皱：“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妖物作祟。”他侧首看向水禄，问道：“你们就没发现一丁点妖气鬼气？”
“是啊，大人，”水禄拧眉说道：“奇就奇怪在这里，邯沟龙王一案飞龙使已下令传令四州九卫，卑职俱已知晓，卑职也曾猜想过，是不是这作祟的妖物用了邪玉遮挡了妖气，但就京师饭馆一案通报……”
“就算是妖物用了邪玉，也会有一丝半毫泄露残留的妖气的。”
“但，你派人细细查过，并无半点妖气鬼气？”桂睿问道，他眸眼一抬，澄澈的目光落在李佑安身上，却压下心里的话没有说出来。
李佑安余光扫过自家师弟的表情，他心尖一颤，怎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李佑安眼皮垂下，开口说道：“备马，带本官去最近一起案子的现场去看看。”
“是！”水禄应声，手一招，周围卫卒跟着他往衙门□□跑去。
李佑安放慢脚步，最后停了下来，拐角无人，他看向桂睿，问道：“师弟，你想说什么？”
桂睿抬眸，眨眨眼，扯唇笑了笑，问道：“师兄，你为何笃定是妖物、鬼怪所为……”
李佑安一怔，开口要分辩，桂睿继续说道：“我们拜师时，师父说过，人修、妖修俱是一般，有教无类，公正严明，更何况，我们……”
“我知道了，师弟，”李佑安说道：“如今此案毫无线索，我确实不应先入为主。”
李佑安没再分辩，自他入飞龙卫以来，所查大小之案件，千里有之九百九十九都是妖邪、鬼修所为，害人的人少之又少——
这入世的人修，大多都有正经传承，都懂得天道轮回的道理，他们不会拿一时迅速的邪路去换自己飞升的好前程。
这些妖邪鬼怪就不同了，它们一无出身，二无传承，修炼灵力所得之妖气与鬼气都浑浊肮脏，基石不对，怎么建房子都是歪的。
就算一视同仁，他们也要小心提防。
李佑安注视着自家师弟，这孩子心思挚诚，他还是不要明说反驳就好，反正见多了，桂睿就会懂的，“走吧，”他说：“我们去现场看看。”
两人走出衙门，马匹已经备好，水禄前方带路，众人一路向南，出了梅涌县城门。
约莫一个半时辰的功夫，就到了最近一个死者所住的村子，众人下马，小巷里空无一人，水禄头前引路：“大人，这边请！”
李佑安鼻头耸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腐烂的花香。
一行人到了村落深处的那间屋子的门口，这屋子门上贴着挽联，惨白颜色的灯笼随风摇动，水禄抬手敲门，提气喊道：“秦嫂子，开门啊，我带上官来看看情况！”
“砰砰砰！”连敲了十几下，才有人走来开了门。
门后是个披麻戴孝的妇人，她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她拉着儿子的手倒头就拜，哀哭不止：“大人啊，大人，我家秦大郎才三十出头，死的冤枉啊，您一定要抓到害他的妖邪鬼怪替他伸冤啊！”
水禄连声安抚，秦大嫂勉强冷静下来，水禄说道：“这两位大人要去秦大郎过世的地方看看，麻烦您头前带路。”
妇人呼吸急促，她抬起手，指了指院角的那口井，说道：“就是那里，大郎死的时候我在做饭，他帮我打水。”
李佑安抬脚往井边走去，石砌的井沿生着青苔，周围铺着青石板，桂睿指着地上，说道：“师兄，你看。”
这里被人竭力打扫过，但是青石板缝隙里，还散落着一些灰白色的粉末，蹲下身捻起一些粉末。粉末入手冰凉，带着一丝粘腻。他凑近鼻端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这气味，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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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小巷里闻到的带着腥臭的，仿佛是腐烂的花香。
“这是......骨灰？”桂睿也蹲下来。
“不全是，”李佑安站起身，“里面混着别的东西，但我分辨不出来。”李佑安看向秦家寡妇，问道：“你家只有你和孩子吗？”
“不是，”秦嫂子摇头：“家里家公早些年去世了，大郎还有个弟弟，不过在外地行商，家婆尚在，只是，大郎新丧，家婆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早晨出了门，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哭声。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老妇人跌跌撞撞地跑来，边跑边哭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秦嫂子声音一紧，快步追上去，拦住老妇人：“娘，你去哪儿了，别乱跑了！”
老妇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我儿子……我儿子他……我不该……让……让他去……看……”
话未说完，老妇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李佑安连忙扶住她，却发现她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
桂睿也上前帮忙，却在碰到老妇人的瞬间脸色一变：“师兄，她……”
李佑安已经察觉到了。老妇人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皮肤迅速松弛，头发大把脱落。她的咳嗽声越来越弱，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整个人瘫软下去。
“退后！”李佑安拉着桂睿急退数步。只见老妇人的身体迅速干瘪，最后化作一堆灰白色的粉末，与地上的那些一模一样。
桂睿倒吸一口冷气：“这……”
去看，看什么？这老妇人难不成知道了什么线索，被幕后黑手杀人灭口？
“水禄！”李佑安站起身，提气问道：“这附近，还有人身死吗？”
水禄一愣，大声回答：“有，还有五户人家，都是家中壮汉！”
“走，去看看！”
水禄走在前面，李佑安与桂睿紧随其后，众人刚出秦家院门，就看着门口蹲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怯生生地抬起头来，众人只觉得心头一颤——
这小姑娘，生得着实漂亮可爱。
小妮子约莫七八岁，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襦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梅花，乌黑的长发被梳成两个可爱的发髻，髻上点缀着几朵小巧的珠花，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对银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显得俏皮又灵动。
她的脸庞圆润如玉，肌肤白皙透亮，一双大眼睛如同秋水般清澈，眸光闪烁，小巧的鼻子下，嘴唇粉嘟嘟的，此时她抿着唇，一脸苦恼。
小姑娘整个人宛如从画中走出的瓷娃娃，令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李佑安艰难收回视线，却突然感觉袖口被人拉住，正是那个小丫头，“大哥哥，”小女孩怯生生地说，“你们是来抓坏人的吗？”
“是啊，”李佑安一愣，也不知道为何，他半蹲下身子，问道：“小姑娘，你有什么事要告诉哥哥吗？”
“巷里来了个老道士，”小姑娘声音软绵绵的，她继续说道：“他要去后山收一个蟒蛇妖怪，可是，那个蟒蛇妖是个好妖怪……”
“胡说！”水禄厉声斥道：“哪有什么好妖怪？”
“可是，”小姑娘梗着脖子说道：“阿莽救过我的性命！”
“你这小姑娘，那蟒蛇妖定有图谋，说不定就为你这细皮嫩肉，”水禄说道：“也不知是哪位道友行此义举？杀了也……”好。
“水百户，”李佑安打断了水禄的话，凝视着小姑娘澄澈透亮的眸子，他落在腰间的手紧了紧，说道：“你带人去此地五处受害人家中，引诸家属进城，严密保护。”
“是，卑职遵命，大人呢？”
“我随这位小姐去看看。”李佑安说道。
“大人，你莫听着小丫头胡说……”
“放肆，你还要管本官行事？我看你诸事不辨，只以族群判好坏，难堪重任，”李佑安斥了一声：“本官行事自有分辨，你还不带人速去！”
水禄一惊，面上惊疑不定，难道眼前这位大人偏袒妖物，天下哪有什么好妖怪？但他不敢再多说，领着手下人赶紧走了。
……
土地庙神宅里，土地公一脸愁苦地哄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这小姑娘和刚刚李佑安见的小妮子一模一样，只是没有那妮子那般灵动可爱。
“阿公，”小妮子抽着鼻子，她拉着土地公的袖子：“你保证，你能救下阿莽！”
“我保证，我保证，那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