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完毕，验证了她的猜测。
女生放下话筒，起身过来和叶昕怡打招呼：“昕姐，你来啦。”声音说话比唱歌时多了几分甜美，气氛灯流转过来。
程菡借着洒落的光线看清了走近的少女。
巴掌大的瓜子脸，五官很精致，应该是涂了唇彩，嘴唇粉粉嫩嫩的，和果冻一样q弹可爱。
叶昕怡淡淡“嗯”了一声。
她既而看向程菡她们，依旧眉眼弯弯：“你们是昕姐的朋友吗？”
“对，我们上学期是室友，你好，我叫杨灵，她是汪雅彤，还有这个，程菡，她现在和雷项明也是同班同学。”杨灵一口气替她们都做了介绍。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程菡觉得对方在杨灵介绍自己时，目光在自己身上停了片刻。
但很快，又微笑着点点头：“你们好呀，我是戴玥，是雷项明和林敬驰的好朋友。”
“我知道你。”杨灵看她露出惊讶的表情，解释说，“我之前也是二中的。”
戴玥茫然地眨了眨眼，认真地注视她。
“嗳，我之前五班的，你肯定不认识，不过我知道你和林敬驰都是八班的，你们关系还特别好。”
杨灵说完，她腼腆地笑了笑：“也没有啦，只是周末会一起玩。”
“那就是关系好，不然私下里才不会约着一起玩，而且林敬驰平时应该不太和女生玩吧，”杨灵思考着，犹豫想继续说点什么。
少年漫不经心的声音被话筒放大：“又到你的歌了，还唱不唱啦，小月亮？”
“唱，你不许给我切掉！”少女娇嗔了一声，赶紧跑回去，坐到他身旁的位置。
“自己拿话筒行不行啊？”他靠在沙发里，懒懒地抬着一只手替她举着话筒。
程菡听见话筒里传出撒娇般的一声“哼”，戴玥接过话筒。
雷项明取完蛋糕回来，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有他的朋友，也有他和林敬驰共同的朋友。
其中还有一个是戴玥的朋友，是她在云湖校区的同学，听说也是音乐生，叫朱诚。
朱诚来了之后点了不少歌，第一首就找戴玥合唱，但戴玥唱到一半说嗓子不舒服，便放下了话筒。
他和其他人不熟悉，雷项明又招呼不过来，剩下的歌没唱，就先走了。
戴玥大概也没注意到他的离开，端了块切好的小蛋糕坐回林敬驰身边，将手里的另一个叉子递给他。
林敬驰正要接过，音乐突然暂停。
大家一时间纷纷抬起头，四处张望着。
片刻的沉默后，雷项明鼓着掌站起来：“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没什么好说的，朋友一生一起走好吧，祝你们玩得开心，天天开心，来，吃蛋糕哈哈。”
大家面面相觑，确定是雷项明在说话。
“你有病啊，雷项明？”
“突然把我歌切了，我还以为发什么什么事了？”
“没话说可以不说的老雷，别玩这种尬的啊。”
“就是，给我整的尴尬症都犯了。雷哥，你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滚滚滚，没有。”
吵吵闹闹，音乐继续，林敬驰也收回视线，准备尝一口蛋糕，雷项明一个箭步闪到他面前。
“来，吃蛋糕，驰哥，给你块大的。”
说完，蛋糕没拿稳，掉到了沙发上，还有一块奶油正好倒在他腿边，林敬驰一下站起来。
“什么毛病啊？雷项明！”
“我靠，灯这么暗，没看清绊了一下。你先换个位置，我叫人来清理一下。”
林敬驰想发火，但顾及今天是他生日，一肚子暴躁的话又咽了回去，被他拉到叶昕怡身旁坐下。
“你没叫上童思然一起来？”坐下后，叶昕怡随口问。
林敬驰：“她这周末没空。”
“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林敬驰在低头擦自己的裤子，心不在焉地应着，但旁边正在玩桌游的两人听到了。
“什么童？妹子吗？”
“他对象。”叶昕怡替他说。
“我靠，什么时候，我们怎么不知道？”
这两人应该是他和雷项明外校的朋友，一听到八卦，声音立马大得盖过音乐，正在唱歌的男生也不唱了，放下话筒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阿驰交新女朋友了，叫童──”
叶昕怡：“童思然。思念的思，自然的然。”
“长得怎么样？怎么认识的？同学？不是，你什么时候谈女朋友嘴这么严了？不拿我们当朋友了是吧？”
几人追着林敬驰一顿盘问。
程菡目光掠过他烦躁又略显无奈的脸，然后又瞟了眼另一边的戴玥，脸色同样不好看。
反观叶昕怡，面色平静，甚至有点轻松愉快。
程菡有些疑惑，杨灵大概和自己一样，目光频频在她和戴玥之间扫过，但最终也没问什么。
下半场，童思然来了。
是几个朋友起哄吵着林敬驰打电话把人叫来的，童思然性格活泼，来了之后几句话便放下了拘谨，和他朋友们聊起天，也和程菡打了招呼。
后来大家又玩起真心话大冒险，摆明了想坑这对小情侣，没想到戴玥手气不好，频频中招，前面几个问题还糊弄过去，最后一把，她不知道为什么选了大冒险。
“找一个在场的男生接吻。”杨灵念出这张牌对应的惩罚后，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但很快，有人摆出看热闹的心态，起哄问，“找谁啊，玥玥？”
“实在选不出找哥吧，哥让你随便亲一下算了。”
“要不要脸啊，刘奇。”
“就是，凭什么便宜你，戴玥要选肯定也是选驰——”目光不经意瞥向童思然旁边的少年，他声音微妙地停住。
“快点选，都是游戏。”
“亲谁都一样。”
焦灼的气氛中，大家继续起哄。
程菡看了眼时间，借口家里人催自己回去吃晚饭，先行离场。
走出ktv，温暖的夕阳从行道两旁的树桠洒下，将街道铺得金光满满。
她漫无目的地沿街走着，思绪还纠缠在自己离开前的一幕，戴玥当时的目光是看向林敬驰的，也不知道——
“程菡，”身后有人追上来。
她回过头，是叶昕怡。
她有些困惑地歪了下脑袋，叶昕怡笑道：“我也要回去，一起走吧。”
程菡点点头。
两人换了个方向，往街另一边的公交站台行进。
路上，两人沉默着，程菡其实挺习惯沉默的，但她总觉得叶昕怡应该有话想和自己说。
“昕姐——”
“程菡。”
果不其然，两人同时开口。
程菡：“你先说吧。”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林敬驰啊？”叶昕怡开门见山，程菡直接懵了。
叶昕怡也料到她的反应，脚步停了停，微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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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她：“你先不用紧张，杨灵她们不知道，林敬驰呢，蠢货一个，大概率也发现不了，程菡，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自知被看穿，程菡无从辩解：“昕姐，我——”
“喜欢一个人没什么错，”
叶昕怡见她还是惊慌，干脆挽过她的手，温和缓慢地说，“只不过林敬驰这个人，太幼稚了，他其实就是一个小孩，喜欢别人主动示好，喜欢别人双手递过来的爱，但这份心意如果久了，他就会觉得无聊了，但是程菡，你不一样，你是一个做任何事都会认真坚定做到底的人。”
“我知道，昕姐，我不会做什么，我知道...我们不合适。”
怎么办？叶昕怡觉得她好像误会自己了。
“我没有不让你做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万一以后你们有机会走到一起，你不要受伤，不要被他影响，你那么努力，要坚持做闪闪发光的自己。”
“闪闪发光？”程菡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从小到大，她在别人眼里应该是沉默寡言的，单调无趣的，而林敬驰，洒脱，肆意，被大家簇拥喜欢着，他才是闪闪发光到耀眼的人吧。
程菡摇了摇头：“不会，没有万一，他不喜欢我的。”
“不一定哦，”叶昕怡看她沮丧地垂下眼帘，“程菡，你没发现你身上有种很吸引人的东西吗？”
程菡：“昕姐，你不用安慰我，其实——”
“我说真的，心气，程菡，你是一个很有心气的人，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有的人看起来胆大妄为气势十足，但内心不一定强大，有些人表面沉静不动声色，内心却藏着火种，你是后者。你想想，你想做的事，是不是只由你自己决定从不动摇？”
程菡仔细想了想，似乎是的。
大到考崇德，分班两次改选科，刚进来时成绩平平到现在力争上游，小到谢秋不给买手机就攒钱自己买。
哪怕是林敬驰，她表面不敢靠近，但有机会哪一次没靠近？
就像今天，她明明可以不来，却还是精心打扮来赴约，她甚至暗暗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必定要换副姿态走到他面前。
风雪不催少年心。
尤其是她这颗坚如磐石的野心。
只不过她平时习惯藏着掖着，藏得深了，有时就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不曾想被叶昕怡窥见，这样看来，叶昕怡大概是有颗七窍玲珑心吧。
程菡静默不语。
叶昕怡挽着她慢慢往前走，另一只手握拳放到她嘴边：“唱首歌吧。”
“什么？”
“之前在包厢，我看到你点了一首歌。”
她确实点了一首，只不过后来不知道被谁切掉了，她也没再起来去点歌台。
“还是不唱了吧，我唱歌不太好听——”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
......
即将落下的夕阳披在少女肩上，叶昕怡的歌声轻轻飘荡在随微风摇曳的树影间。
很久以后，有人问起程菡，如果有一台时光机可以穿越到过去，她最想做什么。
她第一个念头是回到十六岁这个春风落日都温柔的傍晚，和叶昕怡一起唱完这首《隐形的翅膀》。
一起留一个愿望，让未来的彼此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