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前，程菡终于填好了她的文理选科表，趁着吃晚饭的时间，交往班主任办公室。
她们班主任就是数学老师，吴剑明，高一数学组的办公室在五楼，晚饭点，楼道空荡，她拿着表格很快走到办公室门口。
她希望吴剑明现在不在办公室，这样她放下表格就可以离开。即使从小到大都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但她还是没办法从容地应对老师。
推开一丝门缝，她往那个斜对门的位置快速扫了一眼，如她期待，吴剑明不在，她暗喜，准备敲门进去，下一秒，一道耳熟的声音让她瞬间顿住脚尖。
“老何，你这就不对了吧，就算你是老师也不能这么专制独裁。”
少年人的嗓音干净清润，还带着一丝独有的懒散。
是林敬驰！
程菡抵着门的指尖被烫到一样缩回，但很快，她又清醒过来，他们又没有发现自己，而且这里是数学组办公室，八班的班主任也是数学老师，林敬驰出现在这很正常。
她如雷的心跳缓了缓，深呼吸了两口，凝神听里面传来的他们班主任的声音，急躁，语速像机关枪。
“怎么说话呢，臭小子，你自己看看你这几次大考的历史政治，你选文，选文合适吗？还独裁专制，我要不是把着点关，你们一个个都不想好好学了是吧！”
“没不想学，选了之后我肯定——”
“别和我东拉西扯的，我给你爸妈打过电话了，他们都不同意你选文，你把那个选科表拿回去重新填一份。”何运荣的态度斩钉截铁。
少年再开口，隐隐也多了一丝不耐烦：“不拿，学校说让学生自主选择，怎么到我这，不能自主了？再说是我高考还是我爸妈——”
“林敬驰！跟我犟是吧？那你说说你为什么非要选文？”
“怎么不吭声？说不出来，还是自己没脸说？那我说，是和你那早恋对象约好了选文是吧？林敬驰，我看你是越来越没分寸。”
“不是，老何，年纪大了也不能胡说八道吧？不让选就不让选，扯什么早恋，我哪里——”
“还装，十五班的班主任都来找我说好几次了，成天下课去找他班门口转悠，给他班上那个叫什么潇潇的姑娘带着早恋，现在就这么招蜂引蝶，以后去文科班，那么多姑娘还不给你搅得天翻——你干嘛？想造反了是——”
何运荣愤怒的声音急转直下，不等程菡思考里面发生了什么，门“砰”一声拉开。
少年大步从里面冲出，程菡来不及闪躲，甚至没看清对方神色，额头闷声撞了个结结实实。
疼得她瞬间攥紧拳头。
林敬驰也没想到门外有人，而且还撞上了，撞得他锁骨都快裂了，他第一反应是疼，还有这姑娘头真硬，练的铁头功？
搁平时，他高低得调侃两句。
但现在，自己平白无故被扣了这么大一顶黑锅，他气得只想骂人。
“你有病啊，站在这？”他也口无遮拦开口骂了。
但这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撞傻了，低着头一声不吭，林敬驰最烦哑巴，重重撞了下她肩膀，走了。
闻声出来的何运荣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小姑娘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同学？”他扶了扶眼镜，问道。
尖利的疼痛还没缓过，程菡咽了咽苦涩的喉咙，正要回话。
何运荣瞥见她捏紧的手：“你是吴老师班上的吧？来交分科表的，吴老师有事回家了，你先放他桌——”
不等他说完，程菡将分科表往身侧收了收，指节攥紧得隐隐发白：“不是，何老师，我，分科表有地方填错了，想再拿一张，重新写。”
“行，我去给你拿，不过你们这个选科还是得参考一下老师意见，高考只有一次，选对了事半功倍，选错了，等你后悔已经来不及......”
——
期末考后，学校又上了一周的课，高一高二终于迎来他们为期半个月的寒假。
程菡寒假是要回乡下老家的，但下学期就要分班，杨灵提议她们寝室聚个餐，这一个学期大家互相照顾，相处得温馨大于摩擦，几个姑娘一致同意，程菡也没有理由推拒。平心而论，她也挺喜欢这几个室友的。
一番讨论过后，最终聚餐的地点定在叶昕怡家。一是考虑到大家都是学生，没有那么多闲钱，二来叶昕怡父母出去旅游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大家过去也不会拘谨。
聚餐当天早上，程菡在一贯生物钟的影响下醒来，她拉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路灯还没熄灭，昏黄的光线下飘着丝丝细雨。
被窝以外的空气都是冷的，她冻得打了个哆嗦，想着现在出门也太早，又钻回被子里。
再次起来是上午八点，窗外，雨已经停了。
她站在衣柜前，陷入沉思。
她真的觉得上学挺好的，可以天天穿校服，出了学校，要面对自己的衣服，对她来说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对着单调的衣柜发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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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呆，她最后选了一件青色棉服和牛仔裤，拆掉棉服帽子上皱巴巴的一圈毛，穿上出门。
公交车走走停停，忽快忽慢，晃得人头晕恶心。
半个多小时过去，她终于到叶昕怡家，她家是上下两层的复式，站在玄关处就能窥见里面的装修很漂亮。
叶昕怡拿出干净的拖鞋，请她进门。
“杨灵她们去买菜了，你先在客厅看会儿电视？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程菡说好，但走到茶几旁，脚步又停住了。
她眸光震惊地看着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闭着眼的少年，一时间恍惚得不知道以为是眼花，还是自己现在没睡醒在做梦？
不然林敬驰为什么会在这？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意思到自己呼吸都放轻许多。直到叶昕怡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碰了下她肩膀，才惊觉回过神。
“昕姐？”
叶昕怡也没有马上和她解释，放下水果碟，走过去叫了林敬驰一声，少年揉了揉眼，皱着眉抬起头。
“我同学来了，你要睡去书房里睡。”叶昕怡说。
少年刚睡醒，眼里一片朦胧，没有回答她。
“听到没有？”叶昕怡又催促，“你不要在这躺着。”
“书房里也没有床。”揉搓的眼里消散一丝困顿，他缓缓开口，声音含糊着刚睡醒的沙哑。
“你趴在桌子上睡不行吗？或者睡地板上。”叶昕怡见他还不起来，拿起抱枕往他头上拍了下。
少年终于懒洋洋起身：“知道了”。
等人消失在走廊，叶昕怡转头拉她坐下，和她解释：“他等会儿就走。”
“你们......”程菡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震惊，“认识？”
“她是我妈表姐的儿子。”
“表哥？”
“应该算是表弟，他比我小两个月。”叶昕怡说，“我爸妈这次出去旅游，她爸妈也一块去的，所以这几天他会来我这蹭饭吃。”
怪不得她会知道之前林敬驰缺考的原因。
原来不是因为她认识雷项明，而是两人本就是姐弟。
程菡默默消化着这个震撼她的消息。
叶昕怡以为她不喜寝室聚餐有外人在：“不过你放心，等雷项明带杨灵她们买菜回来，他俩就出去了，不会和我们一块吃饭。”
程菡“哦”了一声，又觉得哪里不对，小声嘀咕：“没事，一块吃...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