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她太过普通,看着就毫无威胁的人自然不值得别人专门对付。
不论是对许妍的施以援手,还是收到的那份蛋糕,都没有为她带来任何麻烦。
反倒是另一件事,让她郁闷。
周五放学前,月考成绩出来了,包括单科和总分的排名。
她总分排名班级十七,年级三百多,这个成绩其实已经是她努力过后的真实水平,但对于以前在初中总名列前茅的她来说,难免有落差。
回到家,她有些沮丧,晚上吃完饭,没有像往常帮谢秋洗碗,而是直接回了房间。
谢秋也没问什么,可能是她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缘故,母女俩交流少之又少,更没有一点母女间的亲近。
程菡已经习惯了,她独自放空了两分钟后翻出书包里的草稿本,撕下一张空白的草稿纸,蹲在床边,开始短暂地倾诉。
[亲爱的木心,许久没有给你回信了,之前暑假一直待在乡下,开学后又忙着适应新环境,这次来信是想告诉你,我如愿考上了我们这的重点高中。
新学校很大很漂亮,我的几位室友人都不错,有一位成绩非常好,是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有一位内向安静,还有两位热情开朗,我时常从她们口中听到学校发生的新鲜事。
我们平时相处和谐没有矛盾,唯一的烦恼是我的成绩。我们这周举行了月考,成绩今天出来了,我的排名在班级中上。我知道新环境里大家都很优秀,我没法再脱颖而出也很正常,但我还是很失落。
尤其是我身边还有一位优秀的室友,我今天去看排名时,甚至对她产生了嫉妒心,很卑劣对不对?还有我另一个室友,她抱怨自己这次考砸了,但排名只在我后面两名,如果她下次不考砸,肯定也会超过我。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知道自己其实很普通,以前被老师重视也只是矮个里拔高个。到这里,我应该会像我以前的同学们,普普通通地过完三年,可我不甘心。
我之前在信里和你说过,我从小是留守儿童,家境一般,爷爷奶奶也很封建,从小到大,成绩是我唯一的一点光环,现在,我大概连这一点光环也要失去了......]
昏黄的灯光下,少女清瘦的影子孤独地投射在老旧裂开的地板上,她心里的茫然、苦闷洋洋洒洒从笔尖停驻到纸上。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抱怨太多,笔尖在纸上悬停许久,她又加上一句:
忘了祝贺你考上理想的高中了,希望你平安如意生活顺利,如果遇到烦恼,也欢迎你随时向我倾述。
程菡在家调整了两天状态,周一,重振旗鼓,准时被闹钟叫醒准时出门奔赴学校,顺便将那封信贴好邮票一并捎上,投递进了学校信箱。
这是她进崇德以来第一次寄信,但愿对方可以收到。
——
这周,崇德有校运会,为期两天半,周三开始,周五上午结束放周末。
听说以前学校的校运会都是在国庆之前,但校运会加上国庆假期的放纵,学生状态很难收回来,从她们这届开始就改到了月考之后。
程菡对集体活动一向不感兴趣能躲则躲,但其他几个室友都挺期待,特别是余真真,这周还带了相机来学校,从周一就开始盼望着。
“杨灵,你到时候把我拍好看点。”晚上回到寝室,余真真拉着杨灵捣鼓她的小相机。
杨灵:“知道了,你不用特地教我,这种傻瓜机我又不是不会用。”
“怎么就傻瓜机了,我妈今年暑假出去旅游刚买的,像素可好了,你别动,我拍一张给你看,”她说着摘下镜头盖,举着相机四处对焦。
“程菡,”转了一圈,她的手停住,程菡闻声回过头,一声很轻的快门声落下。
“看吧,是不是很清楚?”她炫耀地将相机递给杨灵。
“确实,不过这张把程菡拍得有点呆,你还是删掉吧。”
“呆吗?”余真真不信,将那张照片放大些许,照片里的女孩肤色白皙,五官秀丽,只是那双平时乌黑澄澈的大眼睛里此时被定格住一丝微怔的茫然,“哪里呆了?明明很生动很可爱,程菡平时都好安静,就是要有点表情更鲜活好看嘛。”
“好像是哦,程菡这个神情好可爱,”杨灵歪着头又认真看了眼。
余真真还想说什么。
上铺的叶昕怡探出头来:“你们还是问问程菡吧,拍的是她。”
“是哦,”余真真三两步蹿到程菡床边,“菡菡,怎么样?我把你拍得可爱吗?要不要留作纪念?”
自从上次给她分享了小蛋糕,她就偶尔这么叫自己。
程菡有些不习惯,但只是一个称呼,也懒得纠正,她抬眸扫了眼照片:“不要。”
“啊~无情。”
“程菡不喜欢你就删掉吧。”叶昕怡劝她。
“好吧,但容我再多看几——”话没说完,杨灵直接拿过相机,三下五除二帮她按下删除。
“心好痛~”余真真捂住胸口,生无可恋地靠向程菡。
“少来。”杨灵看破她夸张的演技,将人扯起来,“话说你这次怎么会想到去跑一千五?”
余真真:“我热爱集体,想为我们班争光啊。”
“......”杨灵一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余真真:“好吧,我喜欢的人这次报了一千五,所以我也报行了吧。”
“谁?”杨灵愣了好一会儿,“林敬驰?”
“什么啊?不是!虽然他是很帅,但我不喜欢他这种。”
“那是谁?”
余真真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一旁看小说的汪雅彤从书里抬起头:“是方序南吗?”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的那个热水壶上好像写了他名字的缩写。”
零九年,学校寝室还没有热水器,每天都得去水房打水,大部分人都会在早上去教学楼时顺路把水壶放到水房外,中午或晚上回寝时打满再提回来,为防止大家拿错水壶,大家都会用马克笔在上面做记号。
一般是写自己的名字,但余真真写的是一句诗:揽星衔月逐日光,旁边还有一行很小的字母缩写。
杨灵闻言跑去卫生间看她的水壶,下一秒,传来响彻整个寝室的回声:“还真有!余真真,你,你搞暗恋啊!”
余真真捂住她的嘴,将人从卫生间拖出来:“小声点,待会儿就熄灯了,你想把值周老师喊来啊。”
“我这不是好奇嘛,这个方,方什么来着——”
汪雅彤:“方序南。”
“几班的?”
“十八班。”
“?学霸啊!”她们年级一共十八个班,十七,十八班是竞赛提前招进来的。
“可以啊,余真真,我以为你的性格会喜欢林敬驰那种,没想到你喜欢学霸类型的,怎么样,这个方序南长得好不好看?”
余真真平时大大咧咧率真直爽,提到喜欢的人却有些害羞别扭:“哎,你别问了,我要睡觉了。”
“我好奇嘛,你放心,我们又不会出去说。”杨灵真的很想听八卦,推搡着她的肩膀。
余真真叹了口气:“我觉得好看,运动会你们自己找机会看就是了,不过不要提我啊,人家也不认识我。”
“不认识,那你怎么喜欢上他的?”
“我......”余真真一时也回答不上来,“不知道,反正就是喜欢,第一次远远地在教学楼下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很不一样。”
“一见钟情?”
“可能是,后来又在食堂看见过他几次,明明食堂人很多很吵,但我好像总是能一眼看见他,他出现的时候周围好像都在发光。”
杨灵:“这么玄幻?”
“是啊,不过他好像从来没发现过我,”她叹了口气,“不过这有什么玄幻的,你没喜欢的人吗?”
“还真没有。”杨灵说。
“雅彤,你有吗?”
“没有。”
“昕姐肯定有,”杨灵想了想,“昕姐是不是喜欢我们班体委啊?”
叶昕怡:“?”
“你这次一个人报了三个项目,你不喜欢体委报这么多项目干嘛?你别说你喜欢运动啊。”
叶昕怡无语甚至想笑:“那是他一直烦着我,说我们班女生报项目的很少,他又不好意思去找她们,只能求我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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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
“那他为什么好意思求你?”余真真追问。
“可能因为我们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熟一点。”
“青梅竹马。”余真真,杨灵异口同声,露出八卦的眼神。
叶昕怡:“......我就说一个寝室不能有两个笨蛋。”
“?”
“真的就只是同学,没有八卦。”
“切,没意思,涵涵呢?”没听到八卦,余真真又看向程菡。
程菡已经躺下,没想到这个话题会波及自己。
她闭上眼睛装睡。
但还是难逃余真真毒手,没几秒就被她挠得隔着被子笑出声,求饶地拉下被子:“我...也没有。”
“是吗?”
“嗯。”
“那你为什么脸这么红?”
“我...在被子里闷的。”
“好吧。”余真真放过她,熄灯后,赶紧回到自己床上,“对了,程菡,我突然想起来,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去学校信箱了?寄信吗?”
“嗯。”
“寄给谁?”
“一个笔友。”
“哈?笔友?”余真真还想继续问,门突然被警告地敲了两下,“熄灯就不要说话了,人到齐没有?”
余真真咽下好奇,老实回话:“齐了。”
——
周三,秋高气爽,上午阳光温和明媚,开幕式结束后,运动会正式开始。
崇德的运动会期间除了晚自习需要回到教室,其他时间都是自由的,程菡没有项目,大部分时间待在她们班的看台区,看看书,晒晒太阳,偶尔再瞟几眼下面来来往往的人,有聊天打闹的,有看比赛加油助威的,也有趁着比赛人多偷偷望一眼喜欢的人的……
她目光越过视野里三三两两的人,越飘越远,突然,面颊前扫过一阵风,来不及看清什么,额头上撞出一声闷响。
“同学,你没事吧?”
“雷项明,你有毛病啊。”
“不是,我是真没注意到那儿有个台阶,要不是绊了一下我球不会脱手。”
“运动会你拿什么篮球?”
“我不是看你今天没比赛——”
“要去医务室吗?”
少年的争吵声她耳边盘旋着慢慢变清晰,延迟的痛觉后知后觉地爬上额头,她想抬手去揉一揉。
余光里,少年的手靠近过来,冷白的肌肤,清晰的血管,有一丝丝温热,是阳光从他指缝中穿过,落在了她额前的发丝上,也是这一抹没有被遮挡的光线,她发现自己上次看错了。
他手腕上的那颗痣不是褐色的,是暗红色的,像夏日傍晚的晚霞即将沉入黑夜前的最后一抹亮色。
林敬驰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被砸傻了,那么沉的一声,她不哭不闹,也不破口大骂,搞得他心里有些没底,想凑近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事,又被她很不给面子地躲开了。
“不用。”片刻的尴尬后,一道很轻的声音响起,林敬驰愣了一下,才确认是她在说话,他撑着膝盖,弯下腰,小姑娘立马又低下了头。
好吧,看起来是很不想理他。
但谁让他们砸到人了呢,有错在先,林敬驰也不好有脾气。
“真没事吗?头晕的话我们现在陪你去医务室。”
低着的脑袋摇了摇,落在他脚边的小小影子也跟着晃动,像是在催促他快滚。
“行吧,”林敬驰也没有强迫人的爱好,“那之后有什么事你可以去八班找我,或者找雷项明,是他砸的你。”
“哎,同学,我真是不小心——”雷项明急着想解释。
林敬驰摁着他的肩膀把人转过去,从校服里掏出一个东西:“你是三班的吧?”
程菡没有吭声。
“你帮我把这个交给许妍。”
没有等她回答,眼前的光线又亮起来,大片的阳光,突然有些刺眼,她侧过头看向少年走之前放在她腿边的东西,是一个信封。
渐变的天蓝色,图案上有花、蝴蝶,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细闪,既清新,又唯美。
在程菡的印象中,会用到这种信封的一般是——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