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天色渐渐转暗。不到夜里,就已经刮起了刺骨寒风,风里卷着雪沫子,将这个冬日变得更加肃杀。
太子在东宫如同困兽一般蛰伏许久,终于得了一个好消息。
皇帝吐血昏迷,如今生死一线。
狂喜瞬间冲垮了他理智的堤坝。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备驾,孤要去侍疾,”他猛地站起,“孤是储君,谁敢拦孤?!”
他一把推开试图劝阻的内侍冲出东宫大门,负责看守的人犹豫了那一瞬间,已被他带着心腹亲卫冲破。
与此同时,三皇子与四皇子,也几乎同时得到了皇帝垂危的消息。两人心思各异,却不约而同地在通往皇帝寝宫的宫道上狭路相逢,目光相撞,空气中瞬间弥漫开火药味。
“三哥倒是来得快。”四皇子声音硬邦邦的,带着审视。
“四弟不遑多让。”三皇子微微一笑,笑意未达眼底,“父皇病重,做儿子的,自然忧心如焚。”
两人并肩而行,步伐却暗自较劲,都想抢先一步踏入那象征着权力中心的寝殿。
五皇子手下的人倒是急急地送了消息过去,偏生五皇子今日身子不适,服了药沉睡不醒。等他醒来,站在窗前,望着宫城方向,长长叹了口气。
他自知大势已去,此刻心中竟是一片澄明。
“罢了,做个富贵闲人,看戏喝茶,未尝不是福气。”他自语,转身吩咐,“闭门谢客,就说本王……偶感风寒。”
停一停,又道:“警醒些看守门户,不要让老鼠进来了。”
皇帝的寝宫,此时皇帝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叶凌云侍立在一侧,眉头紧锁,忧心如焚。
他送信入宫,却不曾想遇到这样的事情。
一阵急促、狂乱、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骤然出现。
“父皇,父皇,儿臣来迟了。”太子几乎是撞开殿门冲进来的,身后跟着几名杀气腾腾的侍卫,刀刃虽未出鞘,煞气已令殿内温度骤降。
他扑到榻前,动作夸张,声音带着哭腔,目光迅速地扫过皇帝灰败的脸,又迅速瞥向侍立一旁脸色凝重的叶凌云。
狂喜在他心底疯长。
昏迷了,父皇真的昏迷不醒了,天赐良机。
“叶卿,父皇如何了?”
叶凌云拱手答道:“陛下昏迷不醒,太医正在全力施救。殿下,请稍安勿躁。”
刚冲进门的三皇子看到站在那里的太子面色一沉,闻言立刻开口,“二哥被禁足东宫,是如何得知父皇病危,又如此及时地冲破守卫赶来侍疾的?这份孝心,当真令人……措手不及啊。”
四皇子更是冷哼一声:“二哥,你这般闯宫,形同逼宫。眼里可还有父皇,还有王法?”
“逼宫?”太子猛地转身,死死盯住两个兄弟,连日来的压抑、恐惧、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是你们,是你们这两个狼子野心的东西,是你们蛊惑父皇,离间我们父子,是你们想逼死孤、”
他指着两人怒吼:“孤是储君,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在孤面前叫嚣?”
“还请二哥慎言!”三皇子脸色一沉。四皇子也无声地捏紧了佩剑。
殿内气氛瞬间绷紧到极致,空气仿佛凝固。叶凌云心知不妙,正要出言劝阻,太子却已彻底疯狂:“拿下这两个乱臣贼子。”
殿内阴影处,数道早已混入殿内,伪装成内侍或侍卫的太子死士,如同鬼魅般暴起,直扑三皇子与四皇子。
“保护殿下!”两人的护卫也非庸手,仓促迎战。
然而有心算无心,且太子死士皆是亡命之徒,不过片刻,惨叫声、利刃入肉的闷响、金铁交鸣声撕裂了寝殿的死寂,血花飞溅,溅上了明黄的帐幔。
三皇子被一刀穿心,脸上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愕;四皇子被从旁偷袭的一刀砍在脖子上,鲜血泵出老高,死不瞑目。
太子喘着粗气,看着地上两具尸体,眼底居然不见半点悲痛,反而只剩解脱般的狂喜。
他呵呵呵呵地笑起来,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皇帝身上,又转向护在榻前的叶凌云。
“看到了吗?挡在儿臣路上的,都得死。”他盯着叶凌云,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慢慢地向前走了一步,手握紧了又松开,盯着皇帝的目光渐渐危险。
叶凌云脸色惨白如纸,强忍着胃里的翻腾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请慎行。弑弟已是滔天大罪,陛下尚在,您岂可再行不义。速速收手,或可……”
“叶凌云,”太子猛地转头盯住他,一步步逼近,“连你也敢教训孤?好大的官威啊,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条老狗而已。”
他猛地抽出佩剑,直指叶凌云咽喉,缓慢地说:“挡孤者,死。”
冰冷的剑锋触及皮肤,叶凌云浑身僵硬,冷汗瞬间浸透中衣。
他闭上眼,心中一片冰凉,只道今日必死无疑。
偏偏就在此时,一个极其微弱又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咳……咳……孽……畜……”
太子浑身剧震,猛地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床榻的方向。
见皇帝不知何时竟微微睁开了眼,眸子锐利得惊人,怒火在里面熊熊燃烧,死死地盯着太子。
“父……父皇?”太子踉跄一步,差点以为自己见鬼。
叶凌云绝处逢生,连忙跪下道:“陛下,您醒了。”
太子看着皇帝那愤怒的眼神,又看着叶凌云庆幸的模样,愤怒瞬间冲昏了头脑,令他暴起冲到榻前,指着皇帝怒道:“你看我?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宁可召见那些废物,宁可听一个黄毛丫头胡言乱语,也不肯如了我的愿,你当真是把我当儿子看吗?”
他大吼起来:“老东西,你怎么还不去死,你给我去死啊!”
皇帝死死地盯着他,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因为虚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话啊,哑巴了吗?!”太子被他的沉默再度激怒,以为对方是连话都不屑跟自己说,猛地举起了手中剑,“不说话,好,我这就送你……”
剑落下,却有一道黑影瞬间从梁柱的阴影中闪现,挡在皇帝面前,双手合十,夹住了太子全力劈下的剑刃。
太子抬头,只看到一双毫无感情的、如同寒潭深冰的眼睛。
是皇帝身边的影卫。
“殿下。”见状,跟着太子进来的人中,有人大喝一声,拔出了刀。他身后的其他人也立刻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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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出鞘,将皇帝和太子围在了中间。
叶凌云站在大殿中,只觉得今日必死无疑。就在他绝望之际,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在了他肩膀上,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一股力量传来,他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居然飞起,落到了寝殿高高的房梁之上。
“叶大人稍安,且在这里歇一歇。”
叶凌云扭头一看,难以置信:“程公子?”
他与程顺安打交道不多,但对这位当初救下了李云锦的富家公子,还是记忆深刻的。可此时此刻,对方怎么会在这里?
程顺安淡漠地扫了一眼下面,觉得这场闹剧真是无趣。听到身旁叶凌云的声音,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且看着吧。”
下方,太子的心腹武将赵炎将床榻围住之后,并未动手,反而大步上前,远远地看了看皇帝的脸,忽而一笑。
“陛下有旨,宣皇五子即刻入宫觐见,不得有误。”
他身后的人中立刻有人领命而去。
太子一怔,茫然不解:“赵炎,你……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他指着皇帝,厉声喝道:“杀了他!”
赵炎缓缓转头看了看太子,那张平日里素来恭顺的脸上,此刻居然带着近乎嘲弄的平静。
“殿下,稍微等一等,等一等,我就送陛下和您一起上路。”
太子如遭雷击:“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赵炎勾了勾嘴角,转向死死盯着自己的皇帝,“也许陛下能猜到一二?当初,若是陛下不曾断了我们和大皇子的联系,如今也不至于有这样的结果。”
皇帝的眼珠转动了一下,想起几年前大皇子的事,悔恨忽而涌上心头。
当初在东海县银矿案的时候,自己就该动手的!
当年对大皇子的包庇和心软,以至于未能彻底斩草除根,导致如今祸根深种,引狼入室!
强烈的悔恨涌上心头,令他的身体颤抖抽搐起来。
赵炎看着皇帝的反应,心头养过一阵快意:“看起来陛下想起来了。可惜了,大皇子殿下太过心急,折在了你们自己人手里。不过倒也无妨,太子殿下,也是一把好用的剑。”
他微微地笑了笑,看着皇帝,叹道:“陛下如今,可有后悔呢?如今您活成这样,也是累赘,要不然,先走一步,去见见大皇子,全了您的父子情谊?也去地下给太子殿下打点一二?”
他从衣袖里摸出一把弯刀,带着明显的异族特征,高高举起,就要刺下。
影卫怒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扑上格挡。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声轻叹响起:“唉……”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榻前,恰恰挡在赵炎劈下的弯刀与皇帝之间。
来人穿着一身华贵长袍,面容俊朗,眼底却带着漠然与无聊。
正是程顺安。
他甚至没看那刀,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弹。
赵炎只觉得一阵巨力袭来,弯刀瞬间脱手,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变成了两半。
他发出一声惨叫,倒退几步,才稳住了身形,再看过来的时候,目光已经带上了恐惧。
“这样不行啊,”程顺安说,“主人说了,皇帝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