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洵祉阁外。
“问锦姐,我们想去浮玉山上踏青,你去吗?”问枫和一群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满眼憧憬地问道。
“踏青?不是春日里做的事吗?现在夏日都结束了!”问锦推着问枫的头,暗道:这就是不勤勉读书的下场。
问枫尴尬地挠头,“反正就是去山里抓野味、捕鱼!”
其余人异口同声地附和:“对!就是野餐!”
“叫野炊也行。”
“问锦姐,我们一起去吧~”
问锦也想去,可她又不是这群皮猴,她身兼照顾谢大小姐的重任,“不行,我得留在洵祉阁。”
问枫招手,让他们靠近听,“要不我们把谢大小姐叫上?我觉得她可温柔了。”
长着双小鹿眼的问宋身体前倾,狠狠点头,谢大小姐总是叫她进洵祉阁吃点心,她在问铮叔那儿都讨不到这么多好吃的。
问锦的眉头在轻蹙须臾后,又舒展开来,她坏笑着说:“那你们要做好准备啰,谢大小姐和我们一起的话,主子肯定会寸步不离地跟着。”
“啊——”洵祉阁外哀嚎一片,主子同行,不好玩。
问锦给问枫和问宋一人敲了一记,“你们别怕,有谢大小姐在,主子平易近人得很!而且问枫你不是也想叫上言风吗?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问宋觉得问锦说得在理,和谢大小姐走在一起时,主子都会笑了,就是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问枫天不怕地不怕,他知道主子面冷心热,而且上次从陈陵郡回浮玉山后,主子还送了他一柄寒铁匕首,那可是他的心头爱。
略一思考,问枫嘿嘿笑着说:“到时候,我们让主子和谢大小姐一起走,给他们创造机会,那主子就没空管我们了。”
众人一拍即合,派了问锦和最乖巧的问宋去游说谢长欢,指定能成。
夜里,从藏书阁回来的谢长欢,正准备换衣沐浴,就看到问锦和鬼鬼祟祟的问宋,“怎么啦?”
问宋一个乖巧得不行的小姑娘,总是喜欢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时常让谢长欢忍俊不禁。
问锦挠了下问宋的腰,后者才磕磕绊绊地开口:“谢大小姐,我、问锦姐、问枫,还有好些人,想去浮玉山野炊,所以想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去。”
小姑娘掰着手指,眼睛亮亮的,有藏不住的开心和期冀。
“好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问锦预计让问宋打头阵,问宋年纪小,谢大小姐又喜欢这小不点,待谢大小姐松口,她再加把劲求一求,结果完全没有她的用武之地。
问宋拍手,“太好啦!问锦姐,谢大小姐要和我们一起去!”她一度兴奋得忘记了回答谢长欢的问题。
问锦只能补上,“我们原打算后日去,但如果您想改日子,也可以的!”
“那便后日吧,明日我们先备好东西,后日一早上山!我还没登过浮玉山呢。”
随后,问锦拉着乐滋滋的问宋离开,去给谢长欢打水沐浴。
湢室内,练了一整日刀剑的谢长欢昏昏欲睡,朦胧的水汽下是如出水芙蓉般的玉容,但心口的红线依旧那么刺眼。
隔日,祁怀瑾来洵祉阁与谢长欢对弈,并得知她要与问锦一行人登浮玉山的消息。
“怀瑾要一同去吗?浮玉山中的风景定是旖旎如画,我们一同去赏玩。”
也是,哪怕主宅的生活再惬意,长欢肯定也有些无聊了,去山中玩玩也好,寻些别的乐趣。
“好,那我吩咐言风和问剑去准备明日登山的物件,浮玉山中有条小溪,水质澄澈,游鱼不少,明儿我给长欢烤鱼吃。”
“那太好了!我很怀念怀瑾的手艺。”
言风和问剑昨儿夜里就被问枫给通知了,一群人里只有祁怀瑾是最后知晓的。
人多,需要多备些东西,问铮可有得忙了,祁怀瑾点名要他做些糕点。专供野餐的黑漆鸡翅木提盒拿了六个,提盒分数格,内放碗筷杯壶,可置果肴酒菜。
登山那日是个大晴天,但浮玉山中绿草如茵,树木扶疏,把炎热隔绝在外,甚至余有丝丝凉意。
问锦一行人故意走得慢吞吞的,谢长欢和祁怀瑾也随他们去。
沿着蜿蜒的小径缓步前行,脚下的泥土散发着淡淡的湿气,路旁的野花尽情绽放,色彩斑斓,阳光透过树梢,洒落林间,编织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谢长欢背着手,脚踩着落叶砂石,“怀瑾是不是常来登山?”
“有时会独自一人来山中,体会万念皆空的感觉。”
有祁怀瑾带路,很快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小溪,此处溪流轻快流淌,溪水撞击石块,溅起朵朵洁白的水花,水清见底,有欢快的小鱼穿梭其间。
“长欢,我们在此处野炊可好?”祁怀瑾问道。
谢长欢没直接回答他,反而转过身看向问锦和问宋,“这儿好吗?”
问锦和问宋受宠若惊,如捣蒜般点头。
此处不仅祁怀瑾来过,更是问枫一行人时常光顾的地方,不远处还有他们留下来的平整石块,可用作天然的桌案。
“你们不是想去打野味吗?去吧。”祁怀瑾一声令下,问枫等人欢呼着四处散开。
言风在他们身后嘶吼,“别跑远了!不要落单了!”
吊儿郎当的言风遇到这群少年少女,也是心力交瘁,他最年长,问剑又指望不上,只能多操心。
而且他和问剑是不能去打野味的,只能被抛弃在原地,然后认命地去拾柴烧火。
人都走远了,山林中鸟雀受惊,树叶飒飒作响,但依然可以听见问枫嬉笑的声音,小溪边只留下了祁怀瑾和谢长欢。
“长欢,我来给你捕鱼,你看看中意哪只?”祁怀瑾噙着笑,挽起衣袖,就近寻了一根木棍,再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一头削尖。
谢长欢在溪边掷石,吓得游鱼乱窜。
“如何?长欢寻到心仪的了吗?”祁怀瑾紧挨着谢长欢站着,侧头看着面带无奈的姑娘。
溪畔,日光倾洒而下,被格外青睐的一对璧人周身晕出璀璨光华,言风和问剑的眼中全是惊艳。
“那要最大的那只,麻烦怀瑾费心思啦!”谢长欢打趣地敷衍着。
祁怀瑾言笑晏晏,“定不辱命!”
言风和问剑架起柴堆,点火燃起,将备齐的香料放置于石块上后,又急忙去寻新的木材。
他们保管是主子最贴心的下属!
祁怀瑾连叉到三条石斑鱼,但仍未达姑娘的要求,“长欢,我要下水去捕鱼。”
“不必了!这些已经够了,提盒中有好些食物,就这样挺好。”谢长欢拽住坐在溪边石头上,就地欲脱鞋袜之人的手。
郎君抬头仰看泛着光的姑娘,笑吟吟地说:“可我已经答应长欢了。”
“怀瑾,你不必这样,晚些让言风去抓也行。”
言风:为什么不让问剑去抓?
“无碍,长欢安心等着就好。”
祁怀瑾脱下鞋袜,踏入溪水中,水流湍急,清凉袭人,他一手提着裤脚,一手紧握鱼叉,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水中的动静。
而此时,两手空空的问锦,和抱着只灰兔子的问宋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两人都瞪大了双眼,尤其是问锦,主子爱洁的毛病她是知晓的,又怎会突然下水?虽然此模样不损丝毫贵气,在绿意的映衬下,溪间的白衣公子如天神临世。
可再看到,在捕到鱼后,回首与坐于溪畔的白衣姑娘眼神交汇时,他眼中流露出的得意与兴奋,问锦都懂了,这定是书中说的男子求偶之态!
问锦和两眼放光的问宋,静悄悄地回到火堆前添柴,又将提盒中的器皿和佳肴整齐地摆放在石块之上,再偷偷地瞄着不远处嬉戏的两人,主子竟然还把水溅到谢大小姐身上!
唯一的插曲只有,问宋不小心将香料点着了,幸好香料带得多,言风说这是主子要用来显摆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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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萸的辛香气随着火苗的窜高,四处逸散,问枫一群人的谈笑声也随风飘来。
溪畔边的祁怀瑾收获颇丰,正在晒着艳阳等水汽晾干。
谢长欢则蹲在一侧,听着他炫耀自己的成果。
细微的声响从不远处的柏树后传来,谢长欢拧眉看去,与一只身躯庞大、鬃毛粗黑的野猪撞上,野猪目泛凶光,见已被人发现,便张开四肢,狂奔而来,它是被茱萸的香气吸引而来,目标自然也是火堆边的问锦和问宋。
谢长欢一眼洞察野猪的动机,大喊出声:“问锦!问宋!快过来!”
问宋虽不解,但她很听话,连头都没回,就往谢长欢的身边跑,问锦更为敏锐,可回头一看,差点没把她吓晕,也忙不迭地跟上问宋。
祁怀瑾原在悠闲地享受日光沐浴,一察觉不对,身体率先反应,径直将长欢拉至身后,而他连鞋袜都未穿,就这样踩在砂石之上,挡在长欢身前。
谢长欢被他拽得一懵,明明她的武功更强,怀瑾这是在做甚?好在问锦和问宋过来了。
野猪见猎物逃走,气愤地朝溪畔横冲直撞,獠牙凸起,尾巴高竖,巨嘴大张,想将眼前弱小的食物吞入腹中。
祁怀瑾顿时就欲一脚踢出,可他忘了自己未穿鞋,而野猪的鬃毛又长又厚,如钢针般竖起,若以血肉之躯硬挡,他这脚怕是要鲜血淋漓了。
危急之际,谢长欢伸手环住祁怀瑾的腰,将他拖离原地。至于他,踢了个空。
谢长欢顺势横扫,那一脚蕴含着雷钧之力,野猪则被射飞了出去,她将怀瑾小心地抱至石块之上,眼疾手快地抓住旁侧叉鱼的木棍,飞身而起,用力朝着野猪的头插下,鲜血四溅,野猪嗷呜着没了呼吸。
站在树林边缘的言风、问剑、问枫等人脸上表情不一,或习以为常、或沉静无波,或瞠目结舌,但相同的结论是:谢大小姐好猛!而主子好似柔弱的小娇夫……众人齐齐甩头,欲让这大逆不道的想法消失。
可是根本做不到!
解决了野猪的谢长欢环顾前方和右侧堪称静止的人,将手中断成两截的木棍随意一丢,朝着祁怀瑾而去。
她眼中满是担忧和责怪,“你不知道方才有多危险吗?而且我并不需要你的保护。”
问锦来回瞟着眼前一坐一立的两人,拉着问宋的手远离战场。
祁怀瑾身子纹丝不动,嘴角却上扬至高高的幅度,眼神明亮,显出满心的欢喜,“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但是,要多谢长欢。”
“算啦!我去净手,你也处理一下祁家主这尊贵的玉足吧。”
见溪畔两人若无其事,言风等人狠狠松了口气,他们围在火堆边,眼中的求知欲亮得惊人,这下便轮到言风解惑了。
“谢大小姐,武功奇高,当初在昶州应城,她一人就能拦下上千州郡兵,你们是不是觉得主子是最厉害的人?”
问锦点头、问宋点头、问枫点头……连问剑都点头了。
言风拖着调子说:“可是……主子或许只有谢大小姐的三分,往后主子定然是个妻管严……”
溪边,谢长欢等着祁怀瑾穿好鞋袜,两人并肩往火堆边走来。
言风如火烧屁股一般弹跳起来,庆幸他的话没被祁怀瑾听到,“主子,谢大小姐,野猪要怎么处理?”
祁怀瑾低头问长欢,“背回主宅,晚膳便用炙肉如何?”
“甚好!可这野猪颇重,不好搬运。”
“有言风和问剑在,长欢不必担心。”
言风、问剑:“……”
问锦和问宋捂着嘴偷笑:真是辛苦他们了。
言风和问剑任劳任怨地去给野猪拔毛,不然他们的肩背怕是会被捅出窟窿,问锦和问枫则去清理捕的鱼和山鸡之类的野味。
祁怀瑾看着谢长欢和问宋这群少年少女聊天,欢声笑语响彻山林,伴着哗哗的溪流声,以及言风吸气的声音,他头次觉得浮玉山中的溪流也如此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