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忘记和你们说,谢大小姐便是未来的祁家主母。”祁怀瑾语气平淡如水,然而说出的话语却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人呼吸一滞,包括谢长欢。
“问锦留在洵祉阁伺候,其余人不必跟着了,我和谢大小姐有话要说。”
“是!”
祁怀瑾抬脚就走,只有谢长欢和问剑跟着。待人走远,乖巧如鹌鹑的祁家众人神色各异,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主母!原来和主子有婚约的就是谢大小姐!”
“谢大小姐像个天仙!我刚刚都不敢认真看。”
“主母啊!你竟敢盯着看?话说今日主子心情好像不好……”
“难道主子不喜欢谢大小姐?”
“我觉得不是,主子去接人还特地叫上我们,一看就是很重视谢大小姐!”
“你说的有道理诶~”
问锦没插话,她早忘乎所以了。谢姑娘是未来主母!我以后要留在洵祉阁伺候!我问锦也是翻身了哈哈!
槿桉阁。
左侧书房以细竹帘相隔,内有百年黑檀书桌,纹理细腻,旁有黄梨木书柜,柜门雕云纹,柜中古籍满藏。与书房相连的寝卧,以丝绸檀木屏风相隔,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进门右手,茶室亦由淡青色纤细翠竹帘隔开,室内窗户大开,窗外大片木槿花绽放,玉石茶盘、白瓷茶杯,尽显雅致。
正前方雕花椅子环绕檀木小桌处,祁怀瑾引着谢长欢坐下,问剑自觉地留在外间守门。
祁怀瑾为谢长欢斟茶后,两人便沉默不言。祁怀瑾为嫉妒所控,故而装出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不过为了傅知许微不足道的义妹,她就能跋山涉水、日月兼程奔赴浮玉山,甚至亮明真实身份,他要气疯了!
而谢长欢是不知怎样与眼前的祁怀瑾相处,尤其是在道破婚约之事后。可,总有人要先开口。
“怀瑾,我不是故意隐瞒,而且你……”
祁怀瑾头疼,这姑娘的关注点总是让人无奈,“怀瑾也有错,那便扯平了。不过你是谢挽瑜,那我以后该如何称呼你?”
谢长欢笑得勉强,“都行,只要不是谢大小姐就好。”
祁怀瑾语调冰冷,刺得人望而生畏,“如今长欢都学会开玩笑了。”
身侧之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弄得谢长欢好不知所措,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戳了下他的手臂。“怀瑾,可否不要生气?”
祁怀瑾偏头,犀利的目光直射她的眉心,“长欢认为我在气什么?”
她的手指轻擦杯沿,缓慢开口:“可是春猎之事?”
祁怀瑾快被气笑了,不过未显露出来,“那长欢想想该如何弥补吧。”
“那我再想想。”
祁怀瑾:“……”
“怀瑾,你应当知晓我来浮玉山是为何?祁家,真的有回灵丹吗?”谢长欢抱着茶盏,轻轻抿了口。
祁怀瑾颔首,“有。”
谢长欢脸上绽放出笑容,诚挚地请求:“那可否?”
“不可。”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
“啊,其实,我原本是想拿我们的婚约,和祁家换一颗回灵丹的,其实我阿爹和阿兄一直不同意这门婚事,所以我想退便退了。”
谢长欢直白地说出了内心想法,没注意到祁怀瑾的面色越来越黑,膝盖上修长有力的双手青筋暴起,将布料都捏得变了型,很好,她真的很知道如何惹他生气。
“怀瑾,你在听吗?”谢长欢睁着一双天真纯澈的双眼,毫无保留地和好友诉说自己的烦恼。
祁怀瑾笑了,然后又变得更加冷淡,说话的语气却不容反驳。“谢挽瑜,我们的婚约比指腹为婚更早,是祖父定下的,我从来没有取消婚约的打算!”
可是也不知是谁,盛京初见,就春心泛滥,怕是早将这莫须有的婚约丢至九霄云外了。
谢长欢双手交叠抱于胸前,臻首微昂,露出修长的脖颈,“是吗?”
祁怀瑾垂首莞尔,双眼紧闭,食指按了按右额,“长欢,有时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懂不懂?”
“怀瑾这话可真让人糊涂,我的意思是,你从未来过云州,所以我以为你对这门婚事并不满意。”
“并未。”
“那好吧。”谢长欢压了下腹部,她有些饿了,不知祁家何时用晚膳。
祁怀瑾虽然表面上不关心身侧之人,但一颗心全放在了她身上,“问剑,去准备些吃的,今日早些用膳。”
问剑远远回了句“是”后,去准备晚膳了。
“怀瑾,回灵丹当真不可以给我一颗吗?我可以用东西换,谢家私库中藏宝无数,说不准会有你想要的。”
这话问的极有问题,祁怀瑾不追求外物,心中想要的唯有一人,那人还上赶着戳他的心,祁家富可敌国,是谢家也比不上的。
祁怀瑾给她再添了杯茶,“其实长欢不必纠结,凡祁家所有,祁家主母都可以使用,若我们成婚,回灵丹也不在话下。”
谢长欢被生生呛住了,她使劲地拍打胸口,祁怀瑾也起身帮着拍背,“怎的喝这么急?”
她好不容易缓下来,“实在是怀瑾语不惊人死不休。”
刚才一急,祁怀瑾直接上手,此刻他才发觉行为不妥,趁着谢长欢没发现,他又回到原位坐下。
在今日之前,受谢楼旸和谢景珏从小教导,谢长欢从未将婚约放在心上,所以她甚至都不知道祁家家主的真实姓名,而此刻,她也依然觉得这婚约如镜中花、水中月。
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又哪能乱谈婚姻之事?
谢长欢笑着将人推离,“怀瑾,婚约之事往后再说吧。”
祁怀瑾能感到谢长欢突来的抵触与拒绝,这门婚事她不接受,祁怀瑾心中苦笑。
但两姓之约由来已久,若是没有便罢了,可既然是他的,祁怀瑾就要争一争!
他根本不在意回灵丹,早在慕城时,长欢不过是力竭,他就毫不犹豫地喂给她吃了。
但凡谢长欢所求,他无有不应。可他偏执入魔,不愿放手。
气氛再次陷入僵局,好在问剑来问:“主子,谢大小姐,晚膳已备好,现在要用吗?”
祁怀瑾开口:“送来吧,问剑你去告诉问锦,把洵祉阁收拾好。”
浮玉山地处江南,菜肴多清淡,好在山中野味丰富,煎炸炖煮,以各色香料烹饪,鲜味尤甚。红烧芦花鸡、清炖鲜鱼、果木香炙肉、素炒翠蔬和凝脂杏仁露,还有一道青菉汤饮,用以清凉解暑。
“族中尚简,故以膳食不贪多,但口味甚佳,长欢可以先尝尝,说来,我们许久未一同用膳了。”祁怀瑾用新箸夹了些炙肉,放置于谢长欢碗中,习惯一时难改,他暗自唾弃,但长欢倒是很开心。
“多谢,看着也是色香味俱全。”谢长欢尝了口炙肉,肉香浓郁、鲜辣软嫩,“确实不错!怀瑾你也吃。”
“好。”
本以为要数月后才能再见的人,此刻就在眼前,触手可及,音容笑貌暖人心,可叹他竟要装作不在意、不惊喜。不过既然上天将缘分送至手中,祁怀瑾就不会放手,无论用心,还是用计,他要谢长欢心动,要她直面自己的心意。
祁怀瑾对近期盛京发生之事了如指掌,但想听她亲口说,“长欢,你近来可好?”
谢长欢拣了些重要的事情说了,无外乎是傅夫人认云颜为义女,尔朱弘离京,以及晋纤月那儿的厨子……
“我想着小院的厨子厨艺尚佳,纤月又说过想试试云州风味,我就把厨子送给她了。”祁怀瑾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
“怀瑾着实伤人心,我问了好几次你都不给,但纤月一提,你就送去了公主府,思来想去总觉不对劲,怀瑾曾说不会再回盛京,可是真的?”谢长欢正专注地品味美食,小口地啜饮汤羹,抛出的问题却一个比一个刁钻,让祁怀瑾如坐针毡,不知如何应答。
幸好,谢长欢没有咄咄相逼,祁怀瑾只觉自己败得彻底,不得不转移话题,“尝尝这道杏仁露,在井中浸泡过,清爽细腻,是绝佳的夏日甜食。”
杏仁露被轻轻一抿,在口中化开,如轻云掠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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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滑嫩异常、清甜喜人,谢长欢眼睑微拢,“好吃!看来怀瑾在浮玉山的生活很是滋润。”
“不,山中清冷,若是久了,只觉一眼平坦,枯燥难耐,不过长欢来了,许是会有趣不少。”
“原来在怀瑾心中,我有这般妙用~”婉转千回的语调有戏谑,又带有几分亲近,祁怀瑾只得一避再避。
膳后,经谢长欢应允,祁怀瑾带着她去了幽篁阁面见祁苍、祁羽长老。
祁苍和祁羽年近七旬,银丝如雪,面容红润,身着素袍,有超脱于尘世喧嚣之淡然。
他们历经四代祁家家主的更迭,近年来虽不问世事,但依旧是洞若观火、睿智清明,他们陪伴着祁怀瑾从牙牙学语的幼儿,到懵懂稚嫩的少年,再到如今冷峻寡情的祁家家主,或许无人比他们更懂这位尚未加冠的后辈。
这般小心翼翼、双眸含情的模样,真真是铁树开花了。
“长老,这位是谢家大小姐谢挽瑜。”
谢长欢浅笑盈盈,微微屈膝,双手交叠于腰侧,轻轻下拜,行了极为讲究的一礼,“见过两位长老。”
盛京城中的谢长欢,是傅家的护卫,多用江湖礼节,而在祁家主宅,她行的是闺阁女儿之礼,而这般姿态,也是最得长辈稀罕的,如沈游和宁远,极为喜爱这样娇俏活泼的小徒弟,更不用说谢家长辈们。
“好好好!不必客气!那我们两个老头子就唤你挽瑜如何?我们早盼着你来呢!”祁羽笑得开怀,是个亲切的乐天派老头,且顺手推了下老友。
祁苍难得露出笑脸,“是,把浮玉山当做自个儿家。”祁家众人眼中的苍长老最为严肃,是祁怀瑾都难以比肩的人,要是他们在场,定是会瞠目结舌。
谢长欢微微点头,“挽瑜谢过两位长老。”
初见长辈,行礼已毕,问话也结束,该轮到祁怀瑾来增趣致欢了,结果这人呆立在一旁,眼睛倒是没离开过身侧的姑娘,但仍是端得高深莫测,不屑一顾的模样。
祁羽暗翻白眼,好意提醒,可这人是看不到一点,“怀瑾,挽瑜初来祁家,你要多照看点,毕竟是未来夫人,你可让人把洵祉阁收拾出来?”
“夫人”一词,把谢长欢和祁怀瑾都说得不好意思了,一人是羞涩,另一人则是在心间默念了数遍,越念越愉悦。
祁苍也应和:“洵祉阁终于迎来它的主人了,你母亲当时设计洵祉阁可费了不少心,怕是比对槿桉阁更加上心。”
“嗯,已让问锦去准备了。”某人耳尖微红,语气却是平淡无波。
祁羽:这小子还真会装,也不知是谁火急火燎地去接人,罢了,留点面子吧。少年人面皮薄,到手的媳妇当然不能飞了,不过这谢家女娃长得真是好,祁家的小少主肯定也喜人得紧。
“天色已晚,挽瑜先去休息吧,明日让怀瑾带你转转,浮玉山虽避世,但景致值得一观。”祁苍尽力做出慈爱的表情,他和祁羽想得一样,谢家女娃不能被吓走了。
祁怀瑾和谢长欢告退后,幽篁阁中安静了几息,唯余山泉叮咚声,随后便是朗笑震庭宇,祁苍和祁羽默契地互敬了一杯茶。
“你说这小子在死装什么?一颗心全扑在人家女娃身上,还端着矜贵不近人的家主做派,等媳妇跑了,就知道悔了~”祁羽摇头晃脑,幸灾乐祸地调侃。
祁苍拽了下胡子,低声道:“总觉这两人不是初识,可怀瑾不是去的盛京吗?云州和盛京相隔千里,看来晚些得把怀瑾叫来问问。”
祁羽笑得不行,“苍老头,你也是开始关心他们少年人的风月事了啊!”
祁苍晃了晃杯盏,“咱们祁家家主,若错过了这段姻缘,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哈哈哈!你啊!说得对极了!”祁羽手指对面,笑得胡子乱颤。
庭径之中,往来人恭敬行礼,眼里全是喜意,平日低头静立即可,今儿却都唤得响亮:“见过家主、谢家大小姐!”
如祁苍和祁羽,祁家所有人都对这位未来主母期待已久,更何况她还是位仙女,他们都开始讨论小少主何时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