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阁盛京据点所在,寻常百姓无处知晓,但这对傅家来说不难。谢长欢跟随傅知许前往西市,偶遇净梵寺,她想起与尔朱弘同逛的庙会,也想起在慈云楼看角抵戏时怀瑾略显疲惫的眼神。
“两位,隐阁有规矩,凡进入者需有敲门砖,且必须单独问询。”戴着面具的黑衣壮汉冷硬说道,并意图将两人拒之门外。
谢长欢将傅知许护在身后,甩出一叠面值百两的银票,“敲门砖,我们有,但我必须与公子同行。”
黑衣壮汉不动如山,“隐阁规矩,不遵守者不得入。”
傅知许让谢长欢放宽心,说他不会有事。黑衣壮汉难得解释:“隐阁会保证问询者的安全。”
想着此处是祁怀瑾的地盘,谢长欢稍微松懈了些,只因前些时日出了太多乱子。
黑衣壮汉敲响身后麒麟石雕上的石兽铃,有人悄然现身,引领傅知许进入内院。
“非问询者,请退于门外!”铁面无私的黑衣壮汉将守门人的职责履行到极致。而谢长欢则面无表情地甩出另一叠银票,“我也有事问询。”
黑衣壮汉语塞,身形有些僵硬地再次敲响石兽铃,谢长欢目不斜视地跟着来人往里走。
隐阁据点藏于一普通民宅,在进入正门后,院里的假山下有一蜿蜒通道指向一座宏伟肃穆的大殿,两侧有十二隔间,以十二地支做区分,以供问询者进入。
谢长欢不知傅知许进的哪一间,她进入的是挂有“辰”字的隔间。
大殿之中风平浪静,而大殿东方位麒麟浮雕石门后的主殿里却是风起云涌。
隐溟,隐阁盛京据点首领,在祁怀瑾离开前,他曾被单独传唤。
“隐溟,我走后,你听从太子的调遣,盛京据点为他所用。还有一人,你要全力护她周全,谢长欢不能有任何闪失!”
隐溟有苦难言,阁主不准他监视谢姑娘,但又要保证谢姑娘的安全,幸好,谢姑娘武艺高强,没他们的用武之地。天知道早一阵子,谢姑娘昏迷不醒时,隐阁众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别说问询者,一只苍蝇都没放进来,所有人都在找药。太子殿下搬空了太医署,他们也把隐阁的药库全搬到了太子府。
那现在,谢姑娘是想问什么呢?是不是该把银票退回去?隐溟很无助,可身边的同伴都是废物,甚至还在讨论传闻中的谢姑娘是不是天仙下凡。
“辰”字号隔间内,隐栎恭谨地问道:“请问姑娘要问询何事?”隐栎内心既紧张又兴奋,这可是他靠抓阄抢到的差事,人人都想来,只有他成功了。
谢长欢见面前这人眼里闪烁着兴奋与好奇,犹疑地问:“你认识我?”
隐栎急忙摆手,“谢姑娘,我不认识你。”
……
隐栎察觉说错了话,尴尬地抓了抓下巴,“谢姑娘,我在少阁主的小院见过您。”
“原来如此,我来隐阁,也是想打听你们少阁主近况如何?我想同他传封信,你们可否帮我转交?”
隐栎抓耳挠腮,略带尴尬和歉意地说:“谢姑娘,少阁主的事不是属下能打听的,至于传信,属下会将您的话带给少阁主,约莫十日后,您可以再来隐阁一趟。”
这番答复谢长欢早预料到了,不过传信之事,怀瑾应当不会拒绝,“多谢,我还有一问。”
“谢姑娘但说无妨。”
“傅家大少爷欲为他的义妹云颜求药,此次来隐阁是想询问隐世家族祁家所在地,他能否如愿?”
隐栎瞪大双眼,“祁家?属下不知。傅家大少爷怕是不能如愿以偿了,这些年不是没有人明里暗里打听祁家,但隐阁未曾透露半点消息。不过,少阁主和首领是否知晓,属下并不清楚。”
拿着被退回来的银票,傅知许和谢长欢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傅知许忧心忡忡,“长欢,隐阁不知祁家所在,我该如何是好?”
谢长欢也不知怎样劝慰他,和祁家有关的消息,几乎不曾流入凡世,哪怕阿爹知晓,她也不会告诉傅知许。
-
云颜被傅夫人认为义女,西怜苑也被翻新,她算是傅宅的半个主子了,傅家的下人都尊称她为“云颜小姐”。
傅知许和谢长欢来隐阁问询的消息也被送进了浮玉山中。
祁怀瑾奔波多日,几乎与信件同时抵达,只因途中言风担忧他的伤势,求着他慢些赶路,他拗不过,只得听从。
矿脉一事还没来得及处理,就收到了盛京来信,他摩挲着袖口中的香囊,眼里有抑制不住的喜意。
言风看着目不转睛读信的祁怀瑾,又抽出了另两封信,“主子,这是太子殿下的,还有封是半月前由隐溟寄来的,他无法追寻我们的行踪,信便来了浮玉山。”
祁怀瑾一封一封看过去,他没想到,数日前他才刚离京,长欢就重病不起,好在有惊无险。至于傅知许,只为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义妹,竟妄想来浮玉山求药,实在是天真。
“言风,回信给隐溟,不必理会傅知许,但若是长欢有信,让他直接寄来。问剑应当在朱砂矿脉处,我先过去,你随后跟来。”
传言,祁家坐拥数条矿脉,此言非虚,而离祁家主宅最近,地处浮玉山腹地的当属祁怀瑾方才所说的朱砂矿脉,朱砂是昂贵的颜料,也有极高的药用价值,尤其是它常供皇家御用。
晋朝疆域内已被挖掘的最大、最优质的朱砂矿脉地处浮玉山深处,而如今,矿脉透水,朱砂更是遇水则毁,矿洞内情况不明,恐有大难。
矿洞前空地上,问剑与一众祁家心腹垂头丧气,因此处矿脉位置独特,所以开采之人全是祁家本家人。月前事发突然,有两位兄弟没能逃出来,他们想找到遗体,可洞内渗水严重,结构不稳,且朱砂含有剧毒,好些人都倒下了,直到羽长老严令禁止他们再行动。
“问剑。”
熟悉的声音响起,问剑“唰”地一下抬头,“主子!您回来了!”
祁怀瑾颔首,其余人也齐齐出声:“见过家主!”
问剑将矿洞遇难以来之事快速带过,祁怀瑾拍了下他的肩,“言渊和言拙许是出不来了,在矿洞口给他们立块碑,逢年过节大家都来看看。”
虽然知道一月将过,言渊和言拙没有生还的可能,可毕竟是打小的情谊,他们的心情很是颓丧。
祁家隐世,除了正儿八经的祁家血脉,余下的人也全是心腹,隐字辈负责消息传递,言字辈负责矿脉打理,问字辈则负责族中事务。历经千年光阴岁月,祁家内部牢不可分,再加上祁家人热衷于从浮玉山外捡小孩,祁家之势,日益壮大。
朱砂是稀有物,开采量不大,耗费人力也不多,故而未导致更多人丧命。但哪怕是皇室御用物,祁怀瑾也不会再重启此矿。
“此脉就此荒废,祁家众人不得私自开采。”
家主发话,无有不从。
舍弃了一处珍稀矿脉,祁怀瑾要和祁苍、祁羽两位长老商议如何给皇帝交代,且族中遗留有不少积压的事宜,在等着他处理。
-
盛京。
自求至隐阁据点已逾十日,谢长欢再次来访,接待她的依旧是隐栎。“谢姑娘,少阁主说,您要是有信,可由我们转交。”
谢长欢掐了掐手心,“他可还好?”
隐栎点头,“自是好的,谢姑娘可有带信来?”
谢长欢迟疑了一瞬,“暂未写好,我晚些日子再送来。”
隐栎亲自将她送至门口,守门的仍是那个黑衣壮汉,她说了句“回见”后,就牵着马离开了。
漫无目的行走在西市街巷的姑娘,魂不守舍地想着:怀瑾,没有带话给我,那我,要写信给他吗?
回到清和苑的谢长欢,将袖中的信笺压至枕下。绿萝正在院里嚷着:“谢护卫,今日的花茶泡得可香了,我另准备了糕点,你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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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欢心情烦闷,连平日里最爱干的偷闲躲懒、抬头望天的惬意事儿都不想干,她只想拿剑找人打一架。
她拎着把剑往院子里一站,绿萝好奇地问:“谢护卫,你上午不是已经练过剑了吗?”
“绿萝,你先回房,我想再练练。”
绿萝不解,但听话,她走之前顺手把糕点和花茶端走了,可别让落叶祸害了这些好东西。
利剑出鞘,执剑人神色淡然,可凌厉杂乱的剑气却将她出卖了个彻底,谢长欢心不静。
长生十式,招招刁钻,式式致命,以谢长欢为中心,剑气、剑影四处冲撞。
“咚咚咚——”
“谢护卫,府门前有位大师找您。”
谢长欢闭眼收剑,平稳了下内息,待压迫之气消散,她恢复了寻常模样,“来人可是位和尚?”
前来禀告的傅家护卫应声回:“是。”
“多谢。”
眨眼间,谢长欢已消失在眼前,她原地运功飞往傅宅府门前,若是平日里,她不会这么莽撞,可是她有好多话要问若尘。
可目的地,并无若尘的身影。
护卫将信递给她,“谢护卫,有你的信。”
“送信之人去哪了?”
护卫指着个方向,谢长欢来不及多说就快速追了去,可惜,无半点踪影。
谢长欢跺脚,难得露出气愤的神情,并小声骂着:装神弄鬼的老和尚!
若尘大师来信,确有缘由,如今契机已至,谢长欢该奔赴浮玉山了,信中言明:
谢小友,久未谋面。贫僧此来京城,乃为告知于汝,汝之下一站当往浮玉山。待时机至,贫僧当来信。
此外,若尘详细记述了闯浮玉山,寻祁家主宅的方法。
谢长欢万分疑惑:若尘和尚真不是沽名钓誉吗?怎么又和祁家扯上关系了?而且,他对祁家怎会这般熟悉?
迷雾重重,谢长欢不得其解。她决定,去浮玉山走一趟,顺便为傅家的云颜小姐求药,也省得傅夫人和傅知许整日忧心。
只是,如何解释祁家所在是个问题,她想,可能要利用一下怀瑾的名号了。
当日接傅知许下值时,谢长欢将此事告诉了他,“公子,怀瑾已告知我祁家所在,但此事不能为外人道,长欢愿意去祁家为云颜小姐求药。”
傅知许又惊又喜,惊的是祁怀瑾和谢长欢的友情,喜的是云颜有救了,可是他不想放谢长欢离开。
“长欢,此去定是凶险万分,能不能成也是大问题,你容我想想。”
傅知许蹙眉深思,谢长欢未做过多解释,去祁家,于她而言,非去不可,只是不知祁家家主是否会将回灵丹给她。
直到晚膳时,傅知许依旧沉默寡言,连傅知琛都逗不了他开口。
傅伯庸“咳”了声,“知许,大鸿胪寺有何要事吗?”
傅知许摇头,席间三人皆为他的至亲,他便将谢长欢所说一一倾诉,至于已是傅家小姐的云颜为何不在,一是她体虚,二是她知道傅家真正待见她的或许只有傅知许一人,就不来惹人厌烦了。
傅伯庸幽幽开口:“祁家?长欢与怀瑾公子的关系这般好吗?”
傅知琛咂嘴,“阿爹,这个我知道,谢姐姐和怀瑾公子可是好友!不过上次春猎遇刺时他们吵架了。”
“吵架?”傅夫人连手中的碗筷都放下了,震惊地看着小儿子。
傅知琛往嘴里扒了口饭,“阿娘,也不是吵架,反正那时候怀瑾公子可生气了。”
傅夫人耐心地等傅知琛用完膳,才把他拉至一边,让他将春猎遇刺的事情说清楚,她当时只顾着毒性刚解的小儿子,对旁的都不关心。
可这下听他细细道来,才觉其中端倪。她觉得知许可能没戏了,在眼皮底下被人挖了墙角,那位怀瑾公子也真是个奇人。不过又听说怀瑾已离京,那后事如何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