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意好奇那几个捕快的结局,就一直跟着他们,他们几个在地上打完滚,第一时间都不是归家,而是回官署向上司汇报他们今夜都做了什么。
林青意:“……”
过分了,人家是下属,不是奴隶!
几个捕快打着哆嗦给刘县丞看自己手臂上的刺青,那带着瘆人冷意的刺青吓的县丞立刻往后退。
王主簿也不敢上前,他看着几个捕快发青的脸色,心里想着:这几人怕不是活不过明天。
很巧的是,这几个捕快也是这么觉得的。
任谁看到河边那一幕都得被吓破胆子,他们几个人全是靠着这几年养成的惯性回到官署的。
刘县丞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人。
“大人,这是好事啊,水退了一切就好办了,我们过后去找些道士和尚来定能解决问题。”
王主簿讨好道,但其实这话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可刘县丞想的却不是这件事。
“这样,过几日,你设法请王明德来赴宴。”
王主簿:?
他因为官职不高,猜测上司心理就成了家常便饭,就算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睛一转也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这是要试试看县令大人到底饿不饿。
刘县丞在王主簿退下后不断地琢磨,这饭苏县令是否会吃下去。
忽然,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和现在他琢磨的事完全无关系的画面——那是河水退去后的良田。
那几个捕快说,河水是因为那口棺材才退的,那会不会对土地产生什么影响?从这种地里产出来的粮食真的还能吃吗?那久而久之,吃这东西的人还会是人吗?
刘县丞身体忽然冷的跟冰碴儿似的。
不,他不能在这待了,他要辞官!辞官!
第二日苏明玥再次召开会议,刘县丞缺席。
“禀大人,刘大人他风寒入体,此刻已经下不来床了。”
苏明玥在阳光下就是个十分正常的人类,她感叹道:“还真是脆弱。”
王主簿浑身一抖。
这官署是一天比一天冷。
王主簿这个人,身上总带着几分小聪明,昨日刘县丞叫他请王明德赴宴,他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马不停蹄就把人提到了府衙,准备让他面见县令。
到时候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最好的情况下,是苏县令还是有点人性稀存,不好的情况自然就是苏县令大开杀戒,但如果有姓王的那家伙挡在前面,怎么想县令都会去先收拾他!
林青意对王明德没什么印象,当初在苏明玥的记忆里最清晰的人脸是苏明玥自己的脸,再然后才是苏明琅。
至于王家众人在苏明玥的记忆里全是带着黑煞气的幽灵,看不清长相。
王明德自然是一脸懵逼,自从上次他好大儿给他搞出了大事,这些日子他都没敢出门,天天在家里和小妾通房们试图再造一个孩子出来。
他正琢磨着是不是还得给刘县丞再送点礼。
被小厮带路过来后,一抬头,就看见本来刘县丞的位置上坐了一名少女,就是这姑娘看上去阴森森的。
林青意站在苏明玥身后,她也好奇苏明玥的反应。
可苏明玥确实没有反应。
因为她不认识王明德。
当初出来抓人的是恶仆,下令的王家公子如今又都有坟头草了。
也就是说在她的记忆里她没见过王家夫妇。
王主簿偷瞄了几眼,决定出来帮苏县令回忆回忆,他壮起胆子站出来,说了一通这王家都干过什么事,一边说一边看着苏县令的神色,只要一有不对,他立刻扭头就跑!
王明德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又被拿出来说,想不明白一律推到‘钱没给够’头上。
他叹了一口气,准备说几句大家都能听懂并愿意听的话。
过于沉浸自己思绪的后果就是完全没注意到上面的青天大老爷逐渐变幻的容貌。
王主簿在苏明玥的皮下血管成冰裂纹状分布时拔腿就跑,然后被突然关上的大门撞飞了神志——晕倒了。
其他在场的还有昨日那几个身上长刺青的捕快。
他们经过一夜的精神冲击后,思想越过了高山跨过了大江,发觉自己没死之后很轻易地将自己从人籍开除,并坚信自己已经成为了新县令的狗腿子。
一道诡异的血痕在苏明玥手指肚上出现,血珠随着地心引力落下,刚到地面便化身为铜獬豸小兽,张牙舞抓一口吞了王明德。
那獬豸兽打了个饱嗝儿,原地转了几圈,嗅着地面上的味道,撞破了门一跃而起消失。
几个捕快看方向,应是王老爷家。
————
几月后,一位农家老汉看着田里长出来的庄稼,面带恐惧。
他是个种地种了一辈子的老家伙,少年时养成了个习惯,一有什么不顺心的就喜欢跑到地里对着庄稼说话。
可最近,他感觉,庄稼真的回应他了。
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尖锐而恶毒。
他不敢和别人说,只好回家对着自己的儿子老婆说,但他们都觉得是因为他老了耳背。
老汉忽然就坚定了起来,不,他没有听错,就是庄稼说话了。
老汉的老婆儿子在一旁夸赞官府这次没有吃白食,终于做了一回好事。
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人传县里没粮了,粮食不是被调走就是被卖了,钱都进了那些个老爷的腰包里。
溢泽河又决堤,要是不退水,下一茬的庄稼指定种不上,到时候可是要死人的!
可就在这话刚走邻右舍都听过的时候,河水忽然就退了。
退了快,又蹊跷。
退的无声无息,也不知道这河里的龙王到底在想什么。
“管他想什么呢!龙王退水了就是好事!”
“没错,大家伙都打算去拜龙王呢!”
“龙王那个庙也得重修,当时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把人家龙王庙给砸了,看看,这不!龙王发怒啦!”
“只要咱们把龙王庙修好,龙王一高兴就不会再发水啦!咱们也能过个轻松日子!”
“前些天那边一决堤,我这边吓的都差点过去!”
“你们知道为什么龙王退水了吗?”
“因为龙王上岸了。”
“原本人家龙王在水底待着,你岸上的人说话,人家能听见吗?听不见啊,所以咱们每年那些供奉啥的,人家都拿不到!”
“诶哟!怪不得呢!”
“现在不一样了,龙王前几天忽然退水就是发现咱们其实给供奉了,每年都没差,她老人家这才大发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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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咱们这龙王相也得改。”
“?”
“龙王上岸之后人家没走!在咱们官府待下来了!新来的县令!”
“啊??!”
“那原来她老人家待在河底什么供奉都捞不着,哪有待在岸上的好!”
“有道理有道理!”
“……你胡扯呢吧。”
“看看,还不信,我家那几个邻居是干啥的?全是衙门里的捕快!人家亲口说的!而且你们不知道吧?咱们新来的县令是个女的,小姑娘还是!”
“要人家不是龙王,能把那衙门里一群牛鬼蛇神都给压住?”
“原来如此!!”
“还有那刘县丞刘大人,当年老往河里扔流民,知道龙王上岸之后他连夜就想跑!还没跑多远呢,就给抓回来了!”
刘县丞装病那天是真的跑了,但他也确实没跑多远,只是他不是被抓回来的,他是自己乖乖走回来的。
他遇到了一伙流民,他的马车上一堆又一堆的金银细软,加上娇妻美妾,看看己方的护卫人数,再看看流民的人数,刘县丞决定今日踏青到此为止。
速速打道回府。
苏明玥:“刘大人这是身体好了?”
刘县丞擦着汗,点头哈腰:“好了好了。”
立刻死和慢慢死他选择后者。
观看了所有故事的林青意在一旁默默鼓掌。
“大人,又有人来反应说……说……说庄稼说话了。”
王主簿趴在刘县丞耳边窃窃私语道。
新种下的庄稼熟的太快了,当时种下去的时候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刘县丞闭上眼睛,当初他也是同意的。
还是那句话,立刻死和慢慢死他选择后者。
“告诉他们,他们听错了,管好那些疯子!”
“廪水县没有会说话的庄稼!”
王主簿缩缩脖子:“真的……不报给上面吗?”
“你想报给谁?廪丰侯吗?你觉得他会把这件事当真还是会觉得你我是疯子不堪大用快点撸下去换个有能耐的来更好?!”
刘县丞自己没有注意到,他的皮肤下面也逐渐开始有了呈冰裂纹状的青色血管。
王主簿张了张嘴,他看见了……不,他没有看见!
他低下头:“是,大人。”
这么多天了,县令大人无比正常的进行着一个县令的职责,手里沾的人命也只有王家一家,还没有刘县丞手里的零头多。
在这里待着,起码一时半会是不会死的。
而去外面,越来越疯的流民如同疯狗一般见谁都咬。
苏明玥看着粮食产量,欣慰的笑笑。
“按照这个产量,我们廪水县终于不会出现饿死的人了。”
其他人恭维道:“这都是拖了大人的福。”
苏明玥:“既然如此,我们也就可以将外面的那些流民接纳进来,这件事就交给诸位了。”
其他人哪有说不的勇气,他们只会:“是,我等定不负大人所托,”
在流民们排着队进入廪水县的那天。
王主簿左思右想,咬牙一跺脚,到底还是骑着马朝着廪丰城的方向而去。
而林青意看着罗盘上已经固定下来的圆圈,照例给师弟发过去两个字:已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