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泽没回答。
他不觉得自己需要给姜月清任何别的解释。他跟盛桉的事，本来就与她无关，不是吗？
贺长泽出了门，走到酒店大堂，站定。
刘守恒看着贺长泽，看得望眼欲穿，就差举手让贺长泽注意自己了。
贺长泽确实注意到了刘守恒，但没理。
他去了酒店前台。
刘守恒啧了一声。
这混帐玩意儿，肯定是又想跟他留一手。
在贺长泽跟前台交流的时间里，有一道高挑的身影从会议室的方向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个大大的墨镜，微微昂着头，朝外走去。
她的脚步虽有些匆忙，但气势十足，不像落荒而逃，而像是在走T台。
十足十大明星的模样。
大明星谁也不理，冷漠无情地越过所有人，出了门。
门外白色保姆车的身影一闪，很快消失。
刘守恒看得目瞪口呆。
这又是什么路数啊？
贺长泽走到刘守恒旁边，坐了下来，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酒劲有点上来了。
刘守恒等了半晌，都没等来贺长泽说话。
他十分不满：“喂！我这么大个人在这里，你好歹理我一下？”
至少说说都发生了什么吧？
贺长泽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扔给刘守恒。
刘守恒下意识接过来，满嘴跑马道：“干嘛？给我辆车堵住我的嘴？好让我别跟盛同学乱说？
“你看你这人，老兄老弟这么多年了你还这么客气。”
贺长泽无视了他的话，道：“我刚给你预定了间房，顶层豪华总统大套房，一会儿你自己去登记一下，不用谢。”
刘守恒翻了个白眼：“谢你个der，在老同学面前摆阔也就算了，还摆到我这里了。公司跟这家酒店的合作还是我谈下来的！还顶层豪华大套房？走公对公要几个钱，臭显摆。”
贺长泽道：“我车留给你，你明天自己开车去公司。”
刘守恒下意识道：“那你呢？”
贺长泽笑了下，道：“我？我当然是回家了。你这种单身狗，在哪里睡觉不都一样？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是结婚了的人，夜不归宿要不得。”
刘守恒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虽然但是……这可不太像是贺长泽能说出来的话。
不能是喝醉了吧？
刘守恒凑近了看贺长泽。
贺长泽掀了掀眼皮看他，整个人有点懒洋洋的，“离我远点，男男授受不亲。”
说完，他站起身来。
刘守恒眼尖，见酒店大门口已经有一辆车在等着了。
原来是喊了酒店的车送服务。
还真是要回家。
刘守恒气乐了！
合着从头到尾，他才是那个纯纯小丑。
连发生了什么都不跟他说。
这对吃瓜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狗东西！
刘守恒越想越气，不由对贺长泽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本来还想提醒他喝醉了多少克制点，别吓到盛同学的，现在？可去你的吧！
老子等着你出洋相！
——
贺长泽坐上车，掏出手机。
盛桉果然给他发了消息，还不止一条。
盛桉：[猫猫探头.jpg]
盛桉：[暗中观察.jpg]
盛桉：[盯.jpg]
贺长泽失笑。
哪儿来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表情包。
还别说，连表情包的气质都跟她这个人很像，怂啾啾的。
酒劲上涌，贺长泽整个人有点懒洋洋的，也不想打字，直接语音回她道：“我都处理完了，没事了。我现在在回去的路上，回去了再跟你说。”
消息成功发出。
贺长泽闭目养神。
估摸着大概得有一会儿了，他按开手机屏幕一看，毫无动静。
不应该啊？
贺长泽继续等。
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半天都等来盛桉的回复。
贺长泽拧起眉。
他盯着暗掉的手机屏幕，神色沉凝，仿佛在面对什么世纪大难题。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贺长泽的脸色，下意识把车速加快了几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位大老板的脸色就变了好几轮了。
看来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大老板。
就说人年纪轻轻就能当大老板呢？看这脾气，搞不好是个什么大少爷。
惹不起惹不起，赶紧把人送到拉倒。
另一边，盛桉其实还没来得及查消息。
她知道贺长泽今天要去参加同学聚会，也知道他是想借这个机会见姜月清一面，处理一下那次试探的后续。
至于怎么处理，盛桉就不知道了。
盛桉很好奇。一方面是自觉拖了后腿想知道这事后续怎么处理；另一方面也确实想知道贺长泽要怎么跟姜月清解释；再则，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徐希莹授意……
有太多想知道的了，盛桉这一晚上可谓是等得抓心挠肺。
她隔一段时间就忍不住想问贺长泽一次。但贺长泽可能是没空看手机，一直没回她消息。
盛桉觉得不能这么干等着，得干点什么事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可她心里又确实好奇，心不静，正事是干不了一点了，只好干点不用动脑子的事。
盛桉于是大晚上的收拾起自己的屋子，尤其是书桌。
收拾没多久，明明也没出什么汗，她就总感觉到处都是灰。尤其是身上，肯定沾满了灰尘了。
左右贺长泽一时半会也不像是要回来的样子，盛桉就去洗了个澡。
再然后，是抹瓶瓶罐罐，吹头发，做保养……
盛桉忙着忙着，一不小心，就把贺长泽忘了。
等她再次从浴室出来，已经是近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盛桉随手将刚吹完的头发挽起，开了屋门。
咦？客厅的大灯是亮着的？
这不是盛桉的习惯。盛桉更喜欢开客厅周围的小灯，维持着朦朦胧胧的感觉。
是不是贺长泽回来了？
事情处理完了？
盛桉扒住楼道的栏杆，探头扫视客厅，却没在沙发上看见贺长泽本人。
哪儿去了？
是不是在厨房？
盛桉兴冲冲地转头往楼下跑。
另一边，贺长泽正要上楼。
他知道盛桉正等着他的消息，却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回他。想到她之前有过感冒的前科，贺长泽心里多少有点不放心，想上楼看看她。
贺长泽对自己的酒量心里有数。他知道自己此刻只是微醺，人有点犯懒，其实远不到醉酒的程度。
这样的状态，并不耽误见她。
贺长泽这套复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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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的楼梯是两座式的结构，两座楼梯之间以一个中间平台相连。贺长泽慢腾腾地走完第一座楼梯，拐过楼梯间的中间平台，即将往第二座楼梯去。
这时候，他隐约听到了一点簌簌的动静。
是什么呢？
贺长泽停住脚步，抬头看去。
他先是看到一双粉色的人字拖鞋，在二楼楼道的地毯上一下一下地踩着。拖鞋的带子细细的，衬得露出的脚面和脚趾嫩生生的。
视线再往上，是两条交互前行的小腿。而后是蓝色的裙摆，白色的系在腰上的系带，长款的外套，扎得略微有几分散乱但又散乱得很好看的头发，以及再往上，盛桉弯弯的、亮晶晶的眼睛。
——不算很露骨的打扮，应该说还有几分保守了。可不知道怎么的，整个画面，竟透着一种仿佛能流动起来色气感。
活色生香。
贺长泽的脚步不由一顿。
盛桉很高兴：“你回来啦！”
她急着见人，脚步都不由迈大了些，兴冲冲地下楼。
可她很显然忘了一件事：她今天出房间门时忘记换鞋子了。平常在家里，她一直是穿着棉拖的。这种人字拖，她只在浴室里用。
这会儿她人刚从浴室里出来，拖鞋里的水还没全干，正是滑溜溜的时候，她又没控制步速……
临到贺长泽跟前，盛桉脚下的步子一滑——
“嗳——”她惊得声音都抬高了几分。
贺长泽也被惊到了，下意识伸手，将人揽到了怀里，又顺着那股冲击力朝后退，一直退到了背顶墙壁。
背有点冷，撞得也有点疼，但贺长泽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它身上。
所谓馨香满怀。
贺长泽甚至能感觉到，有一种特别的触感，直接撞上了他的胸膛。温热的、温软的……不仅不疼，反而像是迎面接住了一个迷离的幻梦。
贺长泽被这一撞，撞得眼神微缩，心跳加快。
他甚至怀疑全世界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他要很克制很克制，才能控住自己想收紧怀抱的本能。
盛桉微微挣了挣，脱离开这个用怀抱构建的保护区。
她倒没注意到贺长泽的反常，只是急急忙退开了两步，想要查看贺长泽的状态。
她很清楚，从楼梯上往下扑的力道小不小，贺长泽这是给她当了肉垫子了。
她刚才似乎都听到他的闷哼声了。
都别说贺长泽了，只说她自己。如果不是实在不像话，她其实是很像揉一揉胸口的——刚才那一下撞的，她差点没喘上气来。
她都这样了，更遑论贺长泽。
盛桉很紧张：“你没事吧？背有没有事？没有撞到头吧？”
她说着，下意识想伸手摸他后背和后脑勺。
贺长泽觉得自己浑身的汗都要冒出来了。
他克制着自己的神情，道：“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他连声音都沙哑了。
贺长泽握住盛桉伸过来的手，力道不自觉比平常的重。
他道：“真没事，你又不重。”
说着，他退开了几步：“我今天喝了点酒，就不熏着你了。你放心，那件事已经解决了。至于具体的细节，我明天再跟你说。
“你小心脚下，我就先回去了。”
他沉稳地冲盛桉点了下头，转头大踏步朝楼下走，那背影不知道怎么的，竟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