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初盈后来没有加好感——
裴奚自小习惯了戴着假面示人于前,最擅长的就是虚伪与蛇,算计一切,来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有了喜欢的女生,那么同样的道理,当然是不择手段地将她留在身边。
更准确来说,在意识这是喜欢前,他就开始筹谋布局如何将对方争夺过来而已。
花言巧语,忽冷忽热,情感操控……
在她陷入困境的时候,以一个善解人意、温柔有礼的形象,装模作样地向她伸出手。
殊不知或许她遇到的困境就是他一手造就出来的。
也不是说要做到摧毁对方人格、自尊的地步,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对方的全部,成为那个独一无二的、唯一的依赖。
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看到,当喜欢的人因为自己患得患失、失魂落魄的模样。
当对方的情绪全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上时,这会让他本能地有安全感。
他不懂所谓的情感,只知道像这样主动给予一点点温柔,对方一定会如他所愿的,一点一点主动走进他亲手编织出来的幻梦中,深陷其中。
而为了彻底留住她,他会永远躲在假面下。
让自己在对方的心目中的形象,永远保持在最初那纯白而干净的那一刻。
因为他没有自信将真心剖开出来。
他也深知人人口中他那完美无暇的表象之下,是怎样的阴暗残缺。
所以只要是可控的,就算她对自己的好感都是因为他的设计而诞生的,那也没关系。
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可以。
可裴奚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样的情绪会落到自己身上。
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像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被人调动情绪,失去控制。
主动向他人流露出那些负面情绪,袒露出自己的脆弱、不堪、茫然和不安。
他精心织出的这张网,还没展开多久,自己就坠入其中了。
会长室并不大,最占据视线的是一架复古款式的黑色钢琴,琴身的木质纹理经过岁月的打磨显得更加温润。
钢琴的背后立着高大的玻璃书柜,陈列着镀金奖杯和皮质封面的校史档案。
角落里有一个精致的胡桃木书架,书架上摆放着各种文学、历史和艺术的书籍。虽然它们并不崭新,但书页平整,可以看得出主人经常翻阅并将其保护地很好。
会长室的整面侧墙嵌着拱形落地窗,深红天鹅绒窗帘用金穗带束在两侧,透过铅条玻璃能望见钟楼尖顶。
裴奚没有开灯,月光隔着薄纱帘子悄悄渗进来,皎洁而温柔,描摹出他清隽挺拔的身影。
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任由自己陷入在沙发里,似一尊淡漠的雕像。
空气里有雪松香薰和旧书页混合的气味,还弥漫着淡淡的茶香,雾气逐渐消散,将他的温和的眉眼氤氲地更加柔和。
风拂起透明的纱帘,苍白的月色似利刃侧面的光芒,切开窗帘飘动时挤出的那一道细缝,倾泻而下,在地上划出他模糊浅淡的影子。
裴奚离开的时候,最终还是把那束沾了尘埃的白玫瑰捡了回去。
此刻这束白玫瑰被平稳地放在桌面上,纵使沾染上了尘埃,纯白纤柔的花瓣依旧美丽,在月华下几近透明,晕染开莹润柔和的光。
门上传来敲门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裴奚有些茫然的思绪被唤醒,调整好状态后缓缓开口。
“进。”
那名学生会成员得到应允后推门走进来,满室的昏暗让他讶然。
他动作迟缓,怀中抱着硬质的文件资料,声音有些犹豫。
“打扰了,会长您是在休息吗?”
裴奚淡淡抬眸,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温和,让人听不出异样。
“无碍,什么事?”
学生会成员看不清昏黑中裴奚的表情,那双瞳眸隐在模糊的月色下似两块温润的玉石,叫人分辨不清其中的情绪。
“是有关招新的活动策划……”
裴奚修长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茶杯的边缘,里面的茶已经凉了。
“嗯,放在那就好,我一会再看。”
学生会成员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空气中有种难言的压抑感。
他低下头依裴奚所言将策划案资料放在桌上,发现上面还有其他社团加急审批的各类文件。
或许会长只是太累了,他想。
凭与裴奚共事这么长时间的经验,还有此刻心底的一种直觉在告诉他,会长现在不希望被打扰。
对于裴奚会长,在大家眼中,他向来以温和沉稳的形象示人于前,平和包容的同时,公允而有威严。
但他也说不出为什么,跟其他那些与会长来往稍微多一些的人一样,心底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怕裴奚。
“好的,会长您注意休息。”他颔首后快速走出会长室。
待那位学生会成员走后,室内再次陷入寂静。
裴奚像是终于卸下些什么,有些无力地任由自己陷入暗色丝绒沙发中,目光落在那纤柔淡雅的白玫瑰花瓣上,有些失神。
他的制服有些凌乱,映出不规整的褶皱。总是严谨地扣到最上方的扣子此刻却松开,领口微微敞开。
这些都是裴奚以前绝没法忍受的,只是此刻他沉浸在情绪中完全无暇去顾及。
要个联系方式而已,怎么弄得,真跟告白失败一样。
他从没主动要过联系方式,社交不过是跟人利益交换的工具而已。
何况都不用他主动去要,自然有数不尽的人想要打入他的社交圈。
裴奚柔软的浅蓝色发丝垂下,略遮挡住那双春水般的双眸。
窗外遥远的钟声再一次响起,悠悠不尽,听得令人心烦。
这种像是失恋一般的情感,艰涩而酸疼。心脏仿佛被缠上一种纫而细的线,一点一点地束缚扣紧,生疼地让人喘不上气。
他想他此刻,是真的陷入忧郁的情绪了。
这一次能引起她的同情吗?
心中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此刻站在她面前,她会心软的吧。
好想见她。
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能不能直接告诉他,通关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恍惚间,裴奚修长的指尖划开手机屏幕,亮起的光投在他脸上映出苍白的冷光。
聊天界面里都是有关学习工作上的记录,一种难言的空虚自心底漫上来,他有些自暴自弃地垂下头。
也是,联系方式没要到啊。
手机屏幕的光熄灭,映出他有些迷茫的优越五官。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手上的腕表传来指针有规律的滴答声。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不能再这样放任自己陷在情绪里了。这也太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了,这一次竟然还持续了这么久。
最后裴奚像往常遇到影响情绪的事情一样,强压下心中的心绪,将自己完全投入到学生事务处理的工作中。
他需要先冷静一段时间,反正其他人肯定也没要到她的联系方式。
社团招新日的那一天,空气中有亮丽的彩色气球迎风飘摇,映入眼帘的满是色彩鲜艳的贴画海报。
到处都是一派鲜活而热闹的气氛,一切活动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光斑自树叶缝隙间漏下,摇晃在裴奚手中的钢笔尾端上,折射出锋锐的光芒。
“会长,还有这份要签字。”
裴奚接过助理手中递过来的经费表,嘴角依旧是温和的弧度,垂眸翻阅起来。
“嗯。”
虽然他的回应简短淡漠,眼底情绪淡淡,但周围的学生成员们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因为会长平日严肃工作的时候,都是像这样的,雷厉风行,效率至上。
倏然,他的余光中捕捉到什么,手中的钢笔笔尖顿了顿,墨迹晕开一团浓而重的印痕。
裴奚蓦然放下笔,嘴角弧度淡淡牵了牵,眼底依旧煦然温和,绚烂的阳光洒在其中泛起细微的涟漪。
“先等我一下。”
钢笔插进笔帽时发出一声突兀的响声,闷而滞涩。
他把手中的文件一并放进一旁成员的怀中。
“会……会长?”
裴奚在他们不解的目光转身离去,浅蓝色的发丝在空中划出一道清浅的弧度,遮掩下的瞳眸划过一道暗光。
亲自跟踪这样的事情太掉价,也不文雅,但他已经顾不上那些了。
裴奚隐在不远处的一棵樱花树后侧眸望去,只见那两人投在地面上的两道影子交错在一起,正午的阳光太过耀眼,强烈到让他觉得刺目。
他微微眯起眼,刻意无视压抑的心脏似坠入冰窖,蔓延开密密麻麻的裂缝,一点一点地破碎开。
他看到不久前刚拒绝他所送的白玫瑰的那道身影,笑盈盈地收下戚泽羽送的一样小到不起眼的礼物。
他看到那时候严词拒绝他,说“不可以”的人,此刻笑靥如花,主动向戚泽羽出示了好友码。
他看到挣开他的所有触碰的她,主动摸了面前人的头。
被戚泽羽抱起来的时候,她不但没有任何抗拒,反而还笑得很开心。
这算什么……
像是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所控制,裴奚攥紧了手心里的那支钢笔,圆润冰凉的质感压在掌心却有些疼。
裴奚颀长的身影隐在樱花林中,纷纷落下的花瓣早已凋零,灰败而萧条,眼前的一幕幕似掉帧褪色的胶片。
那些被用工作刻意回避下压抑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出来。
他盯着不远处的初盈跟戚泽羽,眸色愈加晦暗不明。
初盈跟戚泽羽分别不久,寻思着先去附近哪里吃个午饭,前往餐厅的路上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旁边有途径的同学正在搬桌椅、道具,他们注意到裴奚的身影时会停下来,向他主动问好。
裴奚会微笑微微颔首,不时会主动帮忙搬一些比较大型的道具物品。
日光倾覆在他身上,投下明灭起伏的光影。裴奚身姿挺拔,校服制服一丝不苟地包裹住他修长的身体,干净而整洁。
初盈定了定神,原来是裴奚啊。今天是社团招新日,他们学生会应该挺忙的,现在想必是在忙着处理什么重要的事吧。
裴奚似乎才注意到她的身影,眸底划开一个清浅的笑意,轻轻抬了下手。
“小夜莺,过来一下。”
初盈本来也有跟他打招呼的想法,迈步走过去。
此刻的他眼睫微垂,眉宇间有淡淡的雾霭,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正巧,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帮忙?
初盈有些困惑地眨了下眼睛。
裴奚能有什么事情要找她帮忙的,还是说这是新的要联系方式的理由?
本着也给一个机会的理念,初盈扬起一个笑意点了点头。
“可以啊,是什么忙?”她抬眸看向他,眼底有细碎的阳光,亮晶晶的。
裴奚眸光微微顿了顿,凝滞了一瞬很快恢复成原样。
他温声开口:
“有份重要的文件掉到柜子下的缝隙里了。”
裴奚抬起手有些无奈地笑了下,眼底浮现出让人无法拒绝的、罕见的懊恼。
“我好像……拿不出来?”
初盈目光落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上,宽厚有力,还能看到其上淡青色的脉络。
对比起自己纤细的手,想象一下他要把手挤进狭窄的柜子缝隙中,确实挺困难的。
“这样啊,那走吧?”
初盈主动走到他的身侧,眸光明亮,示意他带路。
隐在阴影中,裴奚目光落在身侧的她身上,嘴角缓缓牵起一个满意的细微弧度。
学生会那边此刻乱成了一锅粥,没了中心骨效率一下子低了下来。
“会长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可能遇到了什么要紧的事?”
初盈跟着裴奚没走一会,很快就来到一间类似于休息室的地方。
推开门,里面的陈设风格简洁干净,靠墙处有一张素色的沙发,百叶窗将正午的阳光过滤成平行线投射在地板上。
“在这边。”
沙发的旁边有一座体积较大的橡木柜子,质地厚实沉重,另一侧有书架挡着,看起来确实很难挪动。
裴奚抬手示意了一下方向,引着她往里侧走去。
初盈来到对应的橡木柜子前,在地上趴下身眯起眼,透过缝隙,她确实看见一张薄薄的纸张。
她有些吃力地把手伸进橡木柜子底部跟地面的狭窄缝隙中。
虽然有些艰难,但最后还是顺利地把文件摸出来。
“我拿到了。”
初盈笑着站起身,将文件递给站在一旁的裴奚。
“谢谢,麻烦你了。”
裴奚温和地笑着,接过文件,递给她一张湿巾。
“来,擦下手。”
初盈接过湿巾,垂眸擦起沾染上灰尘的指尖,思索着裴奚该不会接下来顺势就要提出要联系方式了吧。
虽然这个方式有点普通,但还算正常,也在自然发展的情境中,那就算他过关吧。
她如是这么想着,倏然“唰啦”的一道声音响起,打破了休息室里的安宁。
初盈有些困惑地转头看去,只见身侧的百叶窗被一拉到底,铝制叶片整齐叠成密排。阳光从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切出细长的光带。
室内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光影切换间,飘在空中的灰尘在面前的空气中起起伏伏,变得更加明晰。
初盈意识到什么,下一瞬间,身后的一道颀长身影倾覆而下。
她的肩膀被一双有力的双手箍住,带着转了过来。
眼前是他骤然放大的面容,她还没看清他的神色,唇瓣上蓦然传来微凉的触感。
裴奚不由分说地低头含住她的唇。
比起吻更像是胡乱地轻轻蹭过而已。
青涩的,笨拙的。
一片模糊的昏暗中,他原先温煦如春水般的瞳眸此刻似失去了亮光,眼底深处积郁着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铺洒在脸侧和脖颈皮肤上的呼吸炽热而急促,泛起一阵细微的麻意。
他松开她的肩膀,一只手顺势揽住她的后颈往前带,另一只手不容抗拒地捏住她的下颌,低头加深这个没有章法的吻。
浅淡温雅的薰衣草香在交织的呼吸中四散开来,像是要被灼热的热意融化了。
初盈瞳孔微微收缩了一瞬,下意识攥住他的衬衫布料。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
初盈心里倒是没太大波动,只是有些不解。
游戏才开始多久,这还只是要联系方式的阶段而已,怎么裴奚就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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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性格最冷静自持的一个,反而疯地更厉害吗?
初盈挣开他的手,稍稍拉开距离,不明所以地抬眸望向他。
与眼底情绪波澜不改的她相反,裴奚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那双平日平静温和的眼眸蓄满了惶惑与迷茫,泛起堪称乞求的湿润水光。
“……学长?”
裴奚怔怔地盯着她看,像是想到些什么,忽然有些生气。
他嘴角扬起一个冷冽的弧度,瞳眸似深潭幽不见底。
初盈因为他忽然的变化有些晃神,他欺身靠近,喉中逸出一声很轻的笑。
“我凭什么要遵守你制定的规则?”
声音一改平日的温柔,漠然而生涩,似尖锐的刺从柔软平静的湖面下破出。
话音落下,他的手再次紧紧捏住她的肩膀,身上是愈加锋锐的侵略感。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下一瞬间,她被裴奚推倒在身后的沙发上。
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布料里,初盈仰起头望去,视野中他有力而结实的双臂稳稳地撑在她的身侧,胸膛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着。
裴奚的目光自上而下地垂下,唇畔的笑意依旧温和,眼底蓄满不悦而危险的光。
“想要什么,直接夺过来不就行了。”
他缓缓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下她纤长柔软的睫毛,于是她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地眨动了下。
初盈若有所思地抬眸看向压在她身上的裴奚。
这是想推翻棋盘不玩了。
亏她还想着这次让他过,没想到裴奚这么快就把面具摘下来了。
她很平静,那双清亮的小鹿眼就这样淡淡抬眸望着他,平静到让他不安。
见她没反应,裴奚睫毛颤了颤,作势低下头再次缓缓靠近。
初盈看得出他在强撑情绪,明明脆弱到摇摇欲坠却还在强行虚张声势。
真是麻烦而又事多的性格。
心里有些无奈,她缓缓开口。
“你以为我的力量仅仅是能与你们抗衡吗?”
裴奚恍若未闻,低头再次贴近她的唇。
他的状态飘忽而不稳定,想要找到漏洞太容易了。
她撇开头,于是那个轻而浅的吻顺势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初盈双手撑在他的胸膛,曲起膝盖抵住他的腰腹,下一瞬间将他反身压制在身下。
“以貌取人可不好哦,裴奚学长。”
她弯了弯眼睛,自上而下地垂眸看着他,抬手将自己散落到额前的碎发往后挽。
裴奚有些怔住了,迷茫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初盈。
他眼底原先硬生生燃烧的火,一下子熄灭下去。
“这些对我没用的。”初盈低下头,伸手缓缓抚摸他的侧脸。
不过,这种向来情绪稳定平和、做事游刃有余的人,忽然像这样波动起伏不定,这样不安,甚至还在虚张声势地强撑,也很可爱。
裴奚呼吸一滞,身体有些僵硬地动了动。
“学长,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吗?”
她漾开一个明亮的笑意,再次拉近距离。
“你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还要像这样……继续放任自己,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吗?”
他眸光止不住地颤动,似破碎开的翡翠玉石。
完全被看破了,掩藏、强撑在外表下的内心。
初盈垂眸捏住他修长的指尖,嘴角弧度微微上扬。
真好看的手,就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一般。
她一节一节地、缓缓抚过他的手指,有些薄茧,但归根到底还是双养尊处优的手。
不过是一点点触碰,裴奚的呼吸声便加重了些。
现在是他,在因为她的一点点举动,就能被调动心绪。
“现在,清醒下来了吗?”
初盈神色微沉,俯身看向身下的裴奚,双眸多了些肃敛的感觉。
他的目光清明了些,同时也更暗淡了些。
她又再次绽开一个甜美的笑意。
指尖从他的面部轮廓徐徐移动到眼睛,学着他先前那样,碰了碰被雾气沾染的眼睫。
“像你这样的,我还是更喜欢看撒娇一点。”
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美强惨。
她漫不经心地捻起他的一缕柔软的发丝在手中把玩,清澈的小鹿眼里划过一丝促狭。
“这样吧,撒个娇,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裴奚微仰着头,修长的指尖紧紧陷在沙发挺括的布料里。
他垂下目光,声音很轻。
“……抱歉,我就是……。”
太嫉妒了。
初盈眸光动了动,莞尔一笑。
“道歉算哪什么撒娇呀。”
裴奚有些无措地望着她,一切的发展都朝着他所预想、控制之外的方向倾倒。
初盈浅浅叹了口气,直起身,从他身上翻下来。
她在心里摇了摇头,这对他难度太大了些。
也是,这样的人从小到大都在压抑真实情绪,怎么可能撒娇呢?
算了,来日方长。
裴奚此刻觉得彻底完了,彻底搞砸了,怎么就控制不住情绪了。
他单手撑在沙发布料上,支起身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伸手想要拉住她的衣角。
他本以为她会立刻走人,然后再也不理他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初盈转过身,嘴角反而扬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她抬手轻轻拂过他的脸侧。
“没关系的,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裴奚眼底划过不解,虽然听不太懂她在说些什么,但意思是原谅自己了吧。
初盈笑着在他身侧坐下来。
养成嘛,是这样的。
要循循善诱,要有耐心。
幼苗长歪了,当然是要及时剪去扭曲的枝叶,让他及时走上正道。
既然是因为她的疏忽大意才导致现在这个情况,那就只好及时将他引导回来。
“你不生气吗?”裴奚垂眸轻声问道。
“不生气哦。”
不过是被学生顶撞了两下而已,不至于因为这样就对一个学生下定论,觉得他彻底无药可救了。
她扬起一个温和的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老师还是很看好你的,不过是被其他学生比下去了而已,不要因此气馁自暴自弃。
老师对你的第一印象很好的,想着你一定是一个好苗子,只要稍加点拨,一定能成长地非常出色。
你要相信,其他学生能做到的事,你也一定能够做到。
初盈的指尖轻柔地穿过他的发间,温度一点一点透过发丝传递过来。
裴奚彻底怔住了,她似乎在安慰自己。
这说明她对自己并不反感,那还是有机会的意思吧。
裴奚朝她的那一侧靠地更近了些,温顺地低下头,他依旧看不懂面前的少女。
但是,好喜欢这种感觉。
初盈微微歪了下头,手上动作放得更轻了些。
毕竟是性格最敏感内耗的一个,运气也不好。
老师一下子没注意到你的异常,也是,要及时关注学生的心理健康才对。
空气中有细小的尘埃缓缓飘动,她绽开一个明亮而又危险的笑容。
她会把他们,一点一点,全部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