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丁知乐有过很多朋友,只是大多都消逝在了回忆里,想起她们偶尔会难过,偶尔会开心,难过无法再与她们相交,快乐于她们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过灿烂回忆。
提起丁知乐的高中时代,永远绕不开林秒,她同她形影不离,一起吃饭,一起上操,一起回家,在李良月转去学艺术的年华里,林秒就是no.1。丁知乐没给朋友排过序,只是林秒,林秒走进了人海,成为大千世界再也无法偶遇的甲乙丙丁,多年后回首往事,只觉得遗憾。
育英高一上学期选科,高一下学期重新分班,丁知乐选了理科,理科班一班和二班是尖子班,黎一诚在理科一班,他妹妹黎一诺在理科二班,教学楼有两栋,丁知乐在三楼的十一班,黎一诚和黎一诺在另一栋的一楼,李良月在艺术楼,高二就要出去学美术。
林秒是个安静的女孩,除非回答必要问题,否则绝不吭声,她学习一般,但很刻苦,能看见的时间里圆珠笔从未歇过,反观后座的周照,林秒像一尊雕塑。丁知乐和同桌林秒很少聊天,灰蒙蒙感觉不到生气的高中,斜后座的周照是她还活着的证明。
周照是个社牛,老的少的,聪明的,蠢的,爱说话的,沉默的,她都能和人唠两块钱的,周照高二的朋友告诉她,这周五下午有演出活动,学校鼓舞高三学子士气,高一和高二原则上不参加,但如果硬凑的,学校领导也不会赶他们。
“去吧,丁知乐,这大热闹不看,还能是你?”周围一圈都是内敛的人,只有丁知乐能和周照互怼。
丁知乐翻英语书,像在思考:“我学习,一堆卷子没动呢。”
周照踹丁知乐板凳:“装,装吧就,上次期中考,你考三十三名,我考三十四名,咱俩谁跟谁,卷也不能和我卷。”
“就卷?”
周照一脸嫌弃:“上午四节课,数学课睡觉,英语课看小说,连堂的语文课和我传纸条讨论食堂的饭菜,这卷的程度真吓死人。”
丁知乐屈服了,周照和她聊了两天的畅想,两人又用一天对林秒左右夹击,最终三个人一起去了高考动员活动。育英的誓师大会召集了学校全体领导,动员大会只有一位副校长另加两位年级主任,高三各班的班主任都在,活动由学校大小社团表演,高三生有凳子,凑热闹的高一高二生在后面站着。
初中时候丁知乐浑身牛劲儿没处使,又是演讲又是唱歌,到了高中不知是年纪上来了还是懒了,什么社团都不参加什么活动都不挨边,十足得摆烂。高中课余时间少,培养兴趣爱好不易,专业的艺术生除外,业余的学生几乎是拿出了全部的休息时间,听周照说这次表演的社团,有不少是为爱发电的,丁知乐深深敬佩。
“有高三的吗?”
周照坏笑:“高三该卷了,能参加也不让参加。”
“高一的多吗?”
“高二的多,他们会玩。”高一刚入校青涩,高二生经过一年洗礼,成长了也更会展示自我了。
“那没意思了,没有认识的人。”
周照捶丁知乐脑门:“高一年级所有人你都认识啊,净扫兴。”
丁知乐撇嘴:“就认识,每张脸都过过我脑子,再出现我能立马说出在哪儿见的他们。”
“牛逼,没人比你更牛,以后别叫丁知乐了,叫丁牛乐吧。”
“好了,好了。”林秒挤到她俩中间,“别吵架,咱看节目。”
每项重要活动都有着规范的开始与结束,校领导发表讲话是避不开的环节,魏副校长主抓学校文体工作,刘主任作为高三年级主任,而即将高考的学生要有个代表,每一个都要表达观点,冗杂的演讲过后才是节目。
因为是站着,因为来得早占了好位置,讲话间隙丁知乐他们能看到后台来往的演员,确认没有落了灰的旧礼服后三人长舒一口气,严肃的节目看得人想睡觉,年轻人要看年轻节目。
说到节目,周照立马兴奋,从裤子口袋掏出了手机,丁知乐瞪她,林秒吓得站她正前方挡道,周照丝毫不在意,抿抿嘴:“第一个青春修炼手册,第二个我们不一样,第三个小品,第四个芭蕾舞,第五个模特走秀,第六个摇滚社团光辉岁月……”
“啥?”丁知乐以为自己听错了。
“学校什么时候有的摇滚社团?”
丁知乐不知道,周照也有点懵,林秒探过脑袋细声细语:“一直有,之前选拔节目一直选不上,好像是说不符合节目主题,这次是高三学生投票选出的节目。”
为激发学生斗志,鼓舞士气,这次动员活动采取民主方式,学校各社团填报节目,时长限制下,每人勾选自己喜爱的七个节目,排名前七位的节目有权演出。高一高二学生不是此处活动的对象,投票没经过他们。
丁知乐和林秒说话总是不自觉地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
林秒:“学校表白墙有啊。”
丁知乐为自己的刻板印象羞愧,林秒只是内敛安静,不代表她是生活在上世纪的人,不能狗眼看人低。周照翻了翻表白墙没找到关于投票的消息,林秒解释说,前几天被强制删除了,学校嫌影响不好。
“吃瓜第一线呢。”
林秒笑了:“写作业太累了,休息的时候解闷。”
摇滚社团的装备是自带的,一直有人在搬东西,看到两个染发的,丁知乐疑心大发,周照说是假发,林秒说是一次性喷雾,两个人理由都有说服力,丁知乐不知道占哪个,一双眼睛不停地在他们身上偷瞄。周照嫌弃她花痴往后退了两步,林秒问她看谁看那么入迷。
“那人看着好熟。”
周照嫌弃的嘴角没收:“你看哪个帅哥不熟?”
丁知乐还在观望:“这人长得像我一朋友,特别特别铁的朋友,不对,比朋友重上加重。”
“得了,纯花痴,可别流哈喇子。”周照快言快语,林秒咯咯笑,丁知乐那双眼还没移过来。
两首歌脍炙人口,演员在台上唱,他们在后面跟,高三学生手里有气球,边唱边和旁边的人碰球,丁知乐这群学弟学妹只能搁后面羡慕,到了他们一定买小彩旗,五颜六色的彩旗指定好看。
小品讲的是“迟到”的故事,小明同学迟到先被教学楼门口的年级主任逮住,后被教室里的班主任逮住,小明同学不卑不亢,清晰地阐述出迟到原因,年级主任和班主任大为震惊,特意奖励小明站立一天。
小明同学最后仰天感叹:“老师,毕业了,多睡一会儿不行吗?”
台下老师嘿嘿笑:“高考完了随便你睡。”
芭蕾舞的演员长得小巧精致,一出场就赢了满场欢呼,林秒说她像古典美人,眉眼脸型甚至头型长得都像,周照一七二大骨架大身板,扬言一只手就能把她举起来,丁知乐和她们的关注点不同,她觉得她和背景音乐很配,虽然曲子是听不懂的外文,但和她很配,像水和鱼儿的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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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式美人穿公主裙跳芭蕾只在荧幕上见过,中式美女穿白裙跳芭蕾是亲眼见证,短短三分钟,流畅度和谐度,以及表演者自信昂扬的神态,令台下众人如痴如醉。
演员鞠躬谢幕,周照想起来她的名字:“她好像叫霍思涵,学习和舞蹈一样出色,当初中考的状元来着。”
丁知乐不知道云江去年的中考状元,前年的中考状元比她脑门子还清晰,于是当即反驳:“不是,前年的中考状元是个男生。”
“是,有两个,男生语数外成绩更高排在前面,女生总成绩和男生一样。”
丁知乐知道这事,周照想到中考状元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忘了干净:“对了,我想说什么来着……”
炫酷的模特走秀开始,丁知乐和林秒没空听周照说废话,话到嘴边都能忘记,还能指望她说什么有价值的话。因为有领导在,模特社团的演员没太敢穿“奇装异服”,女生穿公主裙或汉服,男生穿西装工装,中间穿插了几个coser,不过在高中生枯燥乏味的生活中,这些已经比小蛋糕还甜了。
摇滚社团是跳上演出台的,八个男孩手连着手“三、二、一”,长卷发男,寸头男,黄毛男,以及挑染男,有个戴黑色发带的男孩远远地看很帅,换个角度看,他发尾挑染了碧空蓝。
烟花穿过天空,旋律响起,台下屏气凝神。
“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
在他生命里仿佛带点唏嘘
黑色肌肤给他的意义
是一生奉献肤色斗志中
……”
周照说帅是一种感觉,五官可以不是很精致,但味道不能缺,追星女林秒补加条例,要仪态好身高不能太低,丁知乐笑:“唱歌要好听。”
摇滚社团谢幕前,有个举相机的男生为八个男孩拍下了人生照片,小相机只有巴掌大,像素并不清晰,可每个人都意气风发。这是社团第一次演出,也是最后一次,他们用三分钟标记三年,青春定格的画面,呼出的空气都有苦涩味道。
“可惜了。”林秒感叹,“社团可能还在,明年就不是这只队伍了。”
进入高三部分成员自动退社,社团会纳新会培养新人。
丁知乐后面的男男女女也在讨论摇滚社团,少数人讨论演唱内容,据说改了又改,学校最后才勉强答应,他们的造型是这场演出最大的尺度,多数人在讨论某某帅哥是哪个班的。
主吉他手高票当选队内最帅,黑发带很帅,发尾的那抹蓝简直帅爆了,周照狂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他,就是他,和霍思涵被称为高二的金童玉女。”
“两人一个班的,都是实验班,男帅女美,两人经常一起讨论问题,好多人起哄的。”
……
高一高二教学楼相隔不远,但初中和高中不同,男女意识更为强烈,学校抓早恋问题抓得极严,丁知乐放学都是自己走,偶尔有同路的林秒一起,杨文帆收拾东西慢,比丁知乐晚七八分钟到家。
高中放学晚,周有才葛欢房间早熄灯了,回到家丁知乐和杨文帆各回各屋、互不打扰,平时早餐在小摊解决,午餐晚餐在学校,除非节假日,两个高中生很少碰面。
周六时,丁知乐才见杨文帆正面,两个人熟,招呼懒得打,各吃各的饭,杨文帆收拾盘子时,丁知乐才忍不住问他:“头发是怎么染的?”
杨文帆觉得她奇怪,说话带着气,像被辣椒腌过:“一次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