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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2014—事发

作者:鸢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2014


    暑假的多数时间丁知乐都在房间闷着,天气太热太阳太毒,防晒如强弩之末,一个不小心都能晒成黑蛋,鼻子附近长的痘都能令她抓狂,变黑简直能吓死她。九月份开学,枯燥乏味的日子继续,起得比鸡早,知识点学不懂,跑步跑不动,睡得比狗晚,成绩比老周的黑脸还难看。丁知乐想,这辈子算是完了。


    黎一诚是意外之喜。


    午饭丁知乐和李良月通常校外解决,飘飘香麻辣烫、美丫汉堡是老朋友,飘飘香的麻辣烫三天吃一次,每次都吃套餐,美丫汉堡一周一次,丁知乐通常要香辣鸡腿堡、鸡米花和可乐。


    商业街的美食大多小异,无非是粉、面、米饭,粉就是酸辣粉、螺蛳粉、花甲粉,面就是兰州拉面、炸酱面,米饭就是一些套餐,如土豆牛肉盖饭、辣子鸡盖饭,学生们吃得挑,不光要味道好还要物美价廉态度好,几点排除下来,符合标准的商家不多,飘飘香和美丫家成了许多人碰面点。


    一连三天,丁知乐偶遇黎一诚,第一天飘飘香第二天美丫第三天飘飘香,可能是不太熟,可能是相处模式使然,两人见面一直是“你好,好巧”,第四天再次偶遇时丁知乐有些尴尬,还没开口招呼,黎一诚就把奶茶递给了她。


    是飘飘香隔壁的最爱奶茶店的新品,“最爱”最近成了许多少男少女的秘密花园,丁知乐和李良月自诩孤家寡人,这学期都没喝奶茶。


    现在奶茶放在丁知乐手里,尝起来好像正常冰正常糖,小料加了很多,清新的薄荷香。丁知乐偏头,黎一诚忐忑的目光中,她的心也慌乱了,“很好喝,谢谢你”,李良月探出头,声称自己不消化要走动走动,一张桌子就只剩下他俩。


    黎一诚善谈,同丁知乐分享班中有趣见闻,丁知乐听着,偶尔发表自己的想法。


    “一诺的事,我实在抱歉。”黎一诚低头,逃避丁知乐的目光。


    李良月和黎一诺那场斗争过去了,两人间的梁子没过去,黎一诺立场不足先发制人,李良月硬骨头就事论事,平常没有接触不会争执,一旦黎一诺展现班长权威,李良月立马带头反抗。班里讨厌黎一诺的几个同学和李良月混得好,黎一诺的错自然不放过,久而久之,张强知道了这件事。


    丁知乐吸奶茶噎住了,咳嗽连连:“她的事她去道歉,你虽然是她哥,也不是她本人。”


    黎一诚头没抬:“我还是要道歉的,兄妹一家人,我俩还是双胞胎,没管住她,挺对不起你们。”


    麻辣烫里有贡菜,咬起来脆生生的,丁知乐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你没犯事,不是你的错,我该讨厌你妹继续讨厌,和你没关系。”


    黎一诚抓知乐的手,整张脸紧绷着,仿佛有千斤压在心底:“不是的,我妹妹人不坏,她脾气有点差,心地不差。”


    “我不和你妹交朋友,我才不管她心地差不差。”丁知乐的右手还被黎一诚握着,她皮肤白,黎一诚皮肤略黄,色差很大。


    黎一诚紧张:“可是……”


    丁知乐抽开自己的手,泡面浸在汤汁,香味浓郁,右手手腕上有条黑皮筋,她习惯多带一条皮筋,看黎一诚手腕空空荡荡,把这条皮筋送给了他。


    阴转晴天,太阳刹那明朗,黎一诚揉揉鼻子就要站起来,丁知乐喊住他“结过账了”,黎一诚半低着头落座,朝着丁知乐腼腆地笑。


    丁知乐笑他:“我不吃软饭。”


    “啊?”


    丁知乐撇嘴:“我吃硬饭。”


    十二月的云江肃冷,云层压着云层,遍地树木展着枯树枝,丁知乐全副武装,粉红色毛线帽,粉红色口罩粉红色手套,呼出的气会冒白烟,嘴唇结着干皮。


    后妈把牛奶和三明治放在微波炉,杨文帆起床后会把丁知乐那份一起热了,七点钟闹钟响起,丁知乐闭着眼摸到座位,杨文帆用手指弹她脑门。


    “看小说看到几点?”


    丁知乐白眼,下一秒眼皮又闭上:“不知道,比能听一夜摇滚的人好。”


    国庆节小长假,杨文帆忘了关mp4,听了一夜的摇滚,丁知乐喊他吃饭,没想到他耳朵还塞着黑耳机,歌曲热情澎湃,炸得耳朵麻。丁知乐掐杨文帆胳膊,放大耳机音量,杨文帆被吵醒,眼边却是丁知乐不怀好意的笑脸。


    杨文帆夹着嗓子:“金碧辉煌的大厅,孟总冷着一张脸,眉眼狰狞,坐在他旁边的陈小姐忐忑不安,一滴清泪缓缓而下,孟总大吼一声,忽然吻……


    丁知乐捂住杨文帆的嘴,困意消耗殆尽,神采奕奕地仇视他:“你还想活着?”


    杨文帆摇头:“一刀解决了我吧。”


    丁知乐拢他脖子,穿着棉衣胳膊不太灵活,不到两秒就被他挣脱出,杨文帆笑意盈盈,表情似乎在嘲笑她不堪重用。


    牛奶是纯牛奶,纯的不能再纯,没有甜味,只有原始的奶香,丁知乐喝了一口就往杨文帆杯子里倒,杨文帆拉杯子阻止她:“哎,做什么呢,不想长个儿了?”


    丁知乐总被杨文帆嘲笑不长个,虽然比他矮一头,但她一米六三,一米六三放在班里不算矮,女生排队都能排后面。


    “不喝,腥。”后妈买的牛奶总是一股腥味,换了牌子还是腥,丁知乐懒得说,每天只喝一半,另一半给杨文帆。


    杨文帆不再拦她,自从两人变熟,丁知乐不想吃的饭都给杨文帆,一个爱给,一个给了会吃。


    “家里沐浴露洗发水都按你的要求买牛奶味的,纯牛奶怎么不能喝?”


    牛奶过半,丁知乐收手:“我喜欢闻味,不喜欢喝纯的,我比较喜欢甜牛奶酸牛奶果粒牛奶,当然还有牛奶糖。”


    “大白兔和旺仔是我的最爱,懂不懂?”丁知乐补充。


    杨文帆把三明治的保鲜膜揭开,递给丁知乐,里面有牛肉和鸡蛋:“不懂,王八念经听不懂。”


    丁知乐踩杨文帆一脚,两人十分钟解决早餐,一前一后出发上学。丁知乐让杨文帆开在她前面,两人一米之隔,寒风能被杨文帆挡掉不少,有没有科学原理不知道,丁知乐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杨文帆唱歌好听,路上无聊,丁知乐经常要求杨文帆唱歌,他听的曲子小众,她好多没听过,听他唱得好听回到家就下载进手机。有时候,丁知乐会哼上几首流行歌曲,杨文帆会唱的跟着她唱,不会唱就提供情绪价值。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oh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


    丁知乐和周有才经常吵架,和后妈也拌嘴不断,唯独和杨文帆无架可吵。不是没有矛盾,而是每个矛盾要挑起时,总会被杨文帆跳过,丁知乐脾气不好,而他脾气比谁都好。


    葛欢不是班主任,没有坐班的任务,每天六点半就下班回家,两个学生在学校吃晚饭,周有才有食堂可吃,葛欢通常在食堂吃晚饭。她是大骨架易胖体质,一旦放开胃口吃,体重就嚯嚯往上涨,为了保持身材,回到家她会做家务或跳瑜伽消食。


    杨文帆的房间他自己会打扫,桌面、地板一尘不染,基本不用葛欢操心,可能是晚上吃的太多,葛欢连带着床底一块打扫,灰尘和垃圾没有见,倒是见到一个鞋盒。


    这个牌子的鞋很贵,办公室里的男老师有一双差不多的,杨文帆的鞋向来是她买,这双她没见过,葛欢眼皮直跳,脑袋嗡嗡地响。


    杨文帆和丁知乐通常八点五十到家,放学时刻校门口拥挤,道路也被左右学生占全,天黑车多,杨文帆骑车慢速行驶,紧跟着的丁知乐也放慢速度。


    杨文帆拿钥匙开门,第一句总是“我们回来了”,丁知乐会高冷地附和“对”,两个活宝总能逗得葛欢和周有才大笑,然而这次,沙发上的两人俱是严肃。


    葛欢脸色铁青,望向杨文帆的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冷得似屋外寒风,电视机放着天龙八部,周有才却神游天际,眉目紧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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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知乐开始打哆嗦,前几个月威逼利诱过杨文帆,难不成东窗事发:“诶,爹,后妈,吵架了?”


    葛欢和周有才没有反应,杨文帆嘴边的笑意骤然冷却,沙发左边的空地摆着鞋盒,鞋盖皱皱巴巴,好像是自己藏在床下那个。


    “说说,怎么回事?”


    葛欢的声音尖利,刺一样扎在杨文帆耳里,涂白称他“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想他担不起,大多数事能释怀,小部分事面前他无能又无力。


    杨文帆面色沾了苦,声音仍如往常:“这是我的。”


    “哪里来的?”葛欢和周有才的眼睛齐齐对准他,火炮一样一触即发。


    杨文帆摇头:“周叔、阿姨,对不起,我不能讲。”


    葛欢起身,站到杨文帆身旁,手浮在他肩膀:“只要你说出来,不管怎么来的,这次我都原谅你。”


    杨文帆苦笑:“阿姨,对不起,我不能讲。”


    教学主任买了戒尺分给老师们,不听话的学生打手心,几个学生合伙举报,葛欢怕殃及自己,前几天就带了戒尺回家,如今放在杂物间的柜子里。


    戒尺长七寸六分、厚六分,正面刻着“弟子规”,丁知乐以为后妈拿的痒痒挠,细看才知这是竹木尺子,十五班某个学渣犯错,比张强还可怕的男老师就用这种尺子打手心,十几下下去手心比草莓还红。


    葛欢打杨文帆左臂,力道浑实,冬天衣服厚看不清具体形容,但杨文帆狰狞的面目足以说明一切,丁知乐不自觉呲牙咧嘴。


    “说不说?”葛欢眼里闪烁着复杂情绪,温存之外尽是凌厉。


    杨文帆目光笃定:“对不起,阿姨。”


    葛欢挥舞戒尺,右手肌肉紧绷,打出的力量近乎是她体力的极限,杨文帆死死绷住,小腿都在颤抖。


    葛欢喘着粗气,声音中有了委屈:“杨文帆,我待你不薄,我给你吃给你穿,给你最好的教育,同龄人有的没有一样差过你。这世上和你最亲的奶奶,一年多来不曾问过你,一双鞋就能收回你的心,好一个血浓于水,好一个亲骨肉。”


    杨文帆肩背颤抖:“阿姨,我没有。”


    “没有什么?”葛欢怒气腾腾,随着话音而起的是拍打声,重重两下拍在杨文帆左臂,下一秒,又是疯了般地击打。


    丁知乐想夺过葛欢的戒尺,无奈力气不够,惨遭误伤,周有才拉过丁知乐,苦口婆心劝架:“欢欢,行了,文帆知道错了,你身体刚养好别动气。”


    葛欢眼眶晶莹,声嘶力竭:“我只想知道那双鞋谁送给他的,我有错吗?”


    杨文帆上半身弓成虾米,头颅重重低下,丁知乐拉他右胳膊,不停地劝他,“你说话啊,你傻吗”,杨文帆面孔苍白,安静得像棵老树,没有一丝反应,仔细看,他眼角红红的。


    葛欢怨气未消,仅剩的力量作祟,戒尺再次扫过羽绒服,少年的脊背沉了又沉,她无处安放的心像被用刀割过。


    丁知乐的哭声突然响起,嘴里呜咽着:“杨文帆,你说你藏什么藏,不就是借我压岁钱吗,我都能想得开,你怎么想不开,被人这样打,呜呜呜……”


    客厅瞬间安静,葛欢的手停在半空,与周有才试探性地交换目光。


    “杨文帆,你借我钱时脸皮那么厚,在他俩面前,怎么就死要面子呢,不就是你好朋友黎一诚有双类似的,你也想要,你又没钱,不借我的借谁的啊……”丁知乐哭声依旧,说话却很清晰。


    葛欢的戒尺滑下去,啪地一声落在地面,周有才扶住她身子,托着她到沙发坐稳。


    一滴泪从杨文帆眼角划出,丁知乐哽咽,伸手帮他擦去泪花,温热的泪水打湿手心,对望的两个人心脏也透出水来。


    杨文帆握住丁知乐手掌,用力晃了晃,丁知乐破涕为笑,杨文帆苍白的面孔也挤出笑来。


    丁知乐视钱如命,丁知乐讨厌杨文帆,丁知乐不会借钱给任何人,而丁知乐会为了义气放下一切,丁知乐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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