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个时空,那些让你无法回忆的时光里,你无数次幻想,如果在某天,你见到了坂田银时,该以怎样的开场来掩饰你那些无法言说的心情?是会问他在失去生命中至重之人时,有没有和你一样动过轻生的念头?还是追问他究竟是凭借着什么样的信念撑到最后?又或者只是妄想地询问,是不是只要咬牙活下去,就一定会迎来皆大欢喜的结局?
可当他真的站在你眼前时,所有预设的台词最终没能说出。这些问题太过锋利,你终究不忍心将其指向那双隐藏在尘埃之下的眼眸。你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心脏在胸腔里剧烈震颤,一半是近乡情怯的惶恐,一半是对于事情超出预料的警惕。
那道被你刻进灵魂的身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你在为终于触碰到遥不可及的向往而窃喜的同时,又因这突如其来的相遇而心生警惕。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你熟知的那个坂田银时吗?是那个用嬉笑掩盖伤痕、在泥泞中踉跄前行的灵魂吗?你来到这个世界和他的出现,是不是存在着某种关联?
如果在过去,你会欣喜若狂地抛开所有不合理之处,与坂田银时的相遇只会让你纯粹的感到高兴。可此刻,这个世界里无数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你脑海里闪过,最终定格成那五人的面容。
于是你只能带着警惕和审视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蜷身坐在他的面前,沉默地看着他喝光了你所有的草莓牛奶。
*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挂掉你的电话后,萩原研二眉宇间凝着一丝困惑。身旁的松田阵平瞥见他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挑眉问道:“谁的电话?”
萩原研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听到松田阵平的话,他收起手机,走到对方身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是小澪的。”
松田阵平见他蹙眉,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她怎么了?”
“不清楚。”萩原研二复述完通话内容,拿起那枚拆除到一半的模拟炸弹,盯着错综复杂的线路,思绪却早已飘远,“她一开始语气有点惊慌,但后来又说是做噩梦了。”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不解。
“她可不像是会因为做噩梦就打电话给我们的性格。”松田阵平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语气带着惯有的直白,“你要是实在担心,我们下班后去她宿舍确认下不就好了?反正这半个月我们也没休息,明天正好提休假。”
换作平时,萩原研二肯定会笑着调侃“明明小阵平也很担心,还非要口是心非说是因为我”,但此刻回想起你电话里急切确认某事的语气,他只沉沉点了点头,平日里上扬的嘴角抿成直线,全然没了开玩笑的心情。
是出什么事了吗?才会让你如此惊慌?
而现在,即使站在了你的宿舍门口,萩原研二的疑问也还是没有得到解答。
他看着你宿舍内,陌生的男人横躺在客厅沙发上,身前堆着他送你的漫画书,空牛奶盒竟摆成了一座小山。
松田阵平正与对方对峙,空气中火花四溅。他应该出来缓解下气氛的,但此刻他完全没有这种心情。他不确定松田阵平有没有察觉,但他清晰地感受到,刚才那个男人瞥过来的眼神里带着冷漠的审视,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坂田银时拖长语调:“该问这话的是我吧,卷毛小鬼?”
你听着这话,很想吐槽,明明自己也是卷发,为什么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果然,听到这话的松田阵平,视线毫不客气地扫过坂田银时的天然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哈?你自己都不照镜子的吗?”
被质疑的坂田银时突然激动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这可不是卷发!只是因为头发太多导致相互挤压,是视觉卷曲才不是什么天然卷啊混蛋!”他猛地站起,语气夸张,“阿银我的发量可是连假发店老板都偷偷跑过来哭着说‘这才是人类该有的发量啊’的程度!”
你看着眼前这一幕,在担心的同时又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谁管你发量!”松田阵平的手按在腰侧,语气骤然冷硬,“你这家伙到底是谁?”
“你又是哪位?”坂田银时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视线,“太阳都落山了还戴着墨镜,而且一脸凶相地登门。”说到这里,他侧头看向你,语气带着挑事的语气,“这位警察小姐还不赶紧抓他?对方很有可能就是那种专门闯独居女生宿舍的变态哦。”
你真的很想冲出去捂住他的嘴,求他别再说了。可还没等你动作,就被松田阵平摁着头动弹不得,于是只能闷闷地提醒道:“那个……其实他们也是警察……”
听到这话,坂田银时掏了掏耳朵,随口道:“什么啊?原来是臭条子。”
你心里暗道不好,果然,松田阵平听到这个黑话后,松开了一直镇压你的手,手腕关节发出“咔哒”的声响:“条子?你这家伙果然是什么潜在的逃犯吧?”他向前半步,气势瞬间凌厉起来。
你慌忙解释:“不是的!他只是特别喜欢江户时代,所以在cos攘夷志士。”
“江户时代是这个穿着?”松田阵平上下打量着坂田银时那身不伦不类的服饰,语气里的怀疑显而易见。
“这里面……有他自己的小巧思……”你实在编不下去了,只好向萩原研二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这一次,萩原研二在接收到你的目光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选择帮助你。他走到你身前,直视坂田银时,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这位先生,你和小澪是什么关系?”
你紧张地看着坂田银时,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坂田银时搔了搔一头杂乱的卷发,语气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和你们身后这位小姐的关系,让她自己说比较好。”
问题是你根本不知道啊!在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的注视下,你硬着头皮开口,大脑飞速运转道:“之前不是说要让我认识一位新朋友,然后介绍给你们吗?”
你越说越顺,甚至走到坂田银时身旁,摆出郑重介绍的姿态,“这就是我认识的新朋友——坂田银子!”
“坂田……”坂田银时的质疑在你狠狠踩向他脚趾时咽了回去,他疼得龇牙咧嘴,只能把话憋回肚子里。
“银子?这不是女生的名字吗?”萩原研二的目光在你和坂田银时身上停顿片刻,语气听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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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田银时居然配合地耸耸肩,“啊嗯,因为我老妈喜欢女孩,所以就叫银子了。”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我们本来打算和小澪一起去居酒屋的,要一起吗?坂田先生?”
坂田银时无所谓地开口:“好啊,走吧。”
“等一下,”萩原研二却又再次开口,在你疑惑看过来的时候,目光锁定坂田银时说道:“在出门之前,坂田先生还是先清洗下身上的血腥味比较好。”
你听到这话心脏都要停了。血腥味?你一直以为是自己身上擦伤的味道,结果竟然是坂田银时身上的?难怪松田阵平一开始就把你拉到了他身后……
就在你不知所措的时候,坂田银时耷拉着眼皮靠在墙上,声音寡淡:“真麻烦,我可没有换洗的……”
你连忙打断他,“我去给你找!”听到这话,三人同时转头向你看去。
“你这里哪来的男性衣服啊?”坂田银时的呼喊从身后传来,但你已经顾不上了,只留下一句“马上回来”,就像逃跑一样夺门而出。
你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隔壁,敲响房门。
“谁啊?我刚刚睡着啊混蛋!”房门被猛地拉开,井上顺一脸不耐,可看清是你后,瞬间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雾、雾岛姐?!你怎么在这?!”他脸上的震惊毫不掩饰。
井上顺还真是一点也不关注周边事情,你在分配宿舍的第一天就知道隔壁住的是他,结果都一个月了他竟然还不知道隔壁就是你。
“借我套衣服,”你语速飞快,“家里人来看望我,衣服弄脏了。”这个理由你自己都觉得牵强。
“啊,好的。”尽管满是疑问,井上顺还是很快进屋拿了套衣服出来,“正好这套衣服因为尺码偏大,所以一直没穿过。”
“谢谢,我明天会重新买一套给你。”你接过衣服,匆匆道谢后,又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宿舍。
一进门,你预想中的剑拔弩张并没有发生。地上的漫画书和牛奶盒已被整理好,坂田银时又躺回了沙发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你拿着从井上顺那里借的衣物,正要递向坂田银时,手腕却突然被松田阵平攥住。他墨镜后的视线落在银时脸上,语气实在说不上友好:“难道还想让她把衣服捧到你面前?”
“原来卷毛小鬼除了当警察,还兼职老妈子啊?”坂田银时话音未落,偏头躲过松田阵平甩来的衣物,布料擦着他鼻尖飞过,“喂喂,乱扔公民私人用品可是犯罪啊!税金……”
在他准备继续喋喋不休的瞬间,你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散落的衣物狠狠塞进他怀里,顺势把这团卷毛连人带衣推进洗漱间。“哐当” 一声巨响,门被撞上,门后还传来坂田银时含混的嘀咕:“…… 这是找相扑选手借的衣服?尺寸这么大。”
洗漱间水声哗哗响起时,你僵在客厅中央,头顶两道视线沉得像铅块。思量许久,你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有些讨好地开口:“研二,你们怎么来了?”
“因为小澪你电话里的语气不太对,”萩原研二看着你,缓缓说道:“所以有些担心。”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紧闭的洗漱间门,“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