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未怜之前与路霖提过很多次，少跟房文斌接触，站在协议的立场上，他本不该在意那么多，大不了路霖违约把人踹了就是，但他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所以在瞬间，他的脸色便沉了下去。
路霖反应很快，立马解释：“是他今天来的剧组。”
桑未怜并未说话，路霖言辞诚恳地说：“哥还记得上次我不小心听到他洗标记的秘密吗？他为了这个事来找我的，想让我保守秘密。”
“这几天林导一大早就叫我来剧组，美名其曰学习，其实就是看我是个新人好欺负。而且我跟哥你说，那个王杰，就是房文斌的经纪人，给我这个剧组投资了！”
“一千万，我亲眼看着房文斌让王杰给林导的。”
桑未怜顿时明白过来：“他借着投资对你施压，让你保守秘密？”
“是啊。”路霖委屈地拉过桑未怜的手，靠在他肩上撒娇，“这些人真坏啊，欺负我这种新人，还好哥今天来救我了。”
“所以后来呢？你就任着他欺负？”桑未怜狐疑地问。
“后来？我看他只是承诺投资，但钱还没给林导，我就跟他说，你把钱给了我就保守秘密，然后他就给了。”
“就这样？你没要些其他的？”桑未怜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路霖坚定地点头：“对！因为这部剧是哥帮我辛苦周转来的，我不能浪费哥的心意，要是钱没到位，我们剧组黄了，我没戏拍了，哥帮我的努力也打了水漂。”
坐在副驾驶的汪故听不下去了：“喂喂喂，这部剧明明是我打听了然后把你塞进来的好吧？你的好哥哥也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路霖才不管：“当然也谢谢汪经纪，不过哥动动嘴皮子也是要费力气的。”
汪故翻了个天大的白眼，算了，他跟这种恋爱脑计较什么。
桑未怜一口气憋在心口，被他的甜腻发言堵的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最后又窘又羞地撇开头去：“行了，这种剧以后别要了，烂剧拍多了对你自己的演员生涯不会有多大帮助。”
路霖一时间没说话，只是眸光沉沉地看着他，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修剪整齐的指尖轻轻蹭过桑未怜白皙柔嫩的掌心，路霖应好，过了片刻，又温声说：“因为想离你近点。”
心尖瞬间一颤，桑未怜像被施了定身咒，坐在位置上动弹不得。
他声音不大，但两个人靠得近，桑未怜听见了。
他感觉到一阵酥麻从心尖泛起，丝丝缕缕缠绕着走遍全身，让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试图将话题掰向正轨：“这次房文斌放过你了，下次就不一定了，他不是个什么守信用的人。”
而且洗标记这件事终归是个隐患，路霖在圈内没有代表作，没有地位和人脉，以后他和路霖结束了协议，必然会被房文斌想尽办法排挤，说不定还会被踢出圈，从此以后只能饿肚子喝西北风。
思及此，桑未怜正色问：“路霖，你喜欢演戏吗？”
本想暗示房文斌以后没机会了，被他的一个问题打断，路霖敛了眸，认真回答：“喜欢。”
说他爱屋及乌也好，但桑未怜喜欢的他就是喜欢。
“那有兴趣和我搭戏吗？”桑未怜又问。
路霖眼睛一亮：“当然！但我会不会拖后腿？”
“我可以教。”桑未怜顿了顿，“之前路董提到的那个剧本，虽然还没发过来，但如果看过还不错的话，我是有考虑出演的。”
“是我没尝试过的类型，总觉得不试一下演员生活不是完整的。”
爱情戏本来是他绝不想接触的领域，尤其还是跟陌生的Alpha搭戏，但如果这个Alpha换成路霖，他好像是可以试试的。
如果成功了，也能为他的演艺生涯补上一块不可能的拼图。
对路霖来说，有自己的加持，也能让他站稳脚跟，提升咖位，至少不愁以后离了他没饭吃，算是不可多得的一石二鸟的机会。
一提到那日自己胡诌出来的剧本，路霖瞬间坚定了快点监督集团把剧本搞出来的决心，这或许是他能和桑未怜共同出现在荧幕上的唯一一次机会。
“好！我一定认真学！”路霖真心充满了期待。
“至于这个剧组……”桑未怜还未说完，便被手机铃声打断。
他垂眸看向手机，是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的短信：【周五七点，松风轩1号包厢。】
是Klein的秘书。
原本还可以的心情瞬间落到谷底，桑未怜收起手机，将不悦的心情隐藏的很好，继续刚刚的话题：“这个剧组如果待的不舒服，或者还是被刻意刁难的话，可以不演，违约金我替你出。”
“会演的。”路霖摇摇头，“没必要浪费钱给这些人，而且哥今天来过了，林导有点眼力见也不会再刁难我了。”
“如果是这样最好。”桑未怜没再劝，毕竟他说的也有道理。
*
晚上，桑未怜又做噩梦了。
与上次一模一样的梦，只是这次，桑未怜不单单再是一个旁观的角色，他发现自己幻化成了那个曾经缩在角落亲眼目睹了一切的年幼的自己。
他伸出的手是小的，站起来的腿是短的，比长大之后的他要显得格外无力。
随即画面一转，周遭再度变得一片黑暗，除了密闭稀薄的空气，桑未怜只觉得自己小小的手上黏腻无比。
低下头撞入瞳孔的是冰冷刺目的鲜红。
这场重复的噩梦就像永远走不出去的漩涡，不断扯着他下坠，源源不断的鲜血像无情的流水扼住他的喉咙，让他挣扎着无法呼吸。
“哥，哥！未怜哥！”
路霖是一直抱着桑未怜睡的，以往与桑未怜同床共枕时，他一直睡得很安稳，不说梦话也不会乱动，看着与平日的清冷高傲不同，特别乖，像今天这样不断梦呓的情况还是头一回。
尤其脸色煞白，喘不上气，满额的冷汗，这样可怜的模样路霖上一次见到，还是在刘英光袭击他后的那天晚上。
桑未怜像是被梦魇困住了，任凭路霖怎么喊，他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呼吸甚至变得非常困难。
路霖担心出事，不再犹豫，垂头吻了上去。
起初因为桑未怜的抗拒，气息要渡过去很费力，路霖用手握住他的，释放出安抚性的山泉味信息素，将二人重重包裹。
有了Alpha信息素的安抚，桑未怜紧绷的身躯渐渐放松下来，对吻有了浅淡的回应。
慢慢的，他缓缓睁开眼，发出轻微的嘤咛声。
路霖松开他的手，停下了这个吻，抬手轻轻擦去他唇角的水痕与额头的汗水，将人扶着坐了起来。
“哥，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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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吗？”路霖怕他出了冷汗着凉，拥着他将被子拉起来裹好，让空气中盈满自己的信息素，保持着对Omega的安抚。
桑未怜大脑有短暂的空白，他动作缓慢地侧头看路霖时，原本潋滟的暗蓝色双眸中一片黯淡。
许久，他才缓过来，脱力般靠在路霖怀中。
“对不起。”桑未怜下意识道歉。
路霖面容严肃：“道什么歉？”
桑未怜惶惶回神，喃喃道：“因为吓到你了。”
路霖对这句话的回应是极尽温柔的轻吻，像是要抚平他所有的不安，每一次轻吻落下时，就像春风吹过，带起山泉水的清甜，将桑未怜原本毫无血色的唇洇的渐渐有了薄粉。
桑未怜仰着头，转了个身坐在他怀中，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对他的吻有了真切的回应。
直到心跳平复，路霖拥着他，仍旧在不知疲倦拍着他的后背哄他：“不怕不怕，噩梦飞飞。”
不问原因，不嫌麻烦，就好像满心满眼都是他。
桑未怜环着他的胳膊收紧了些，明明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他却还想离路霖更近一些。
除了路霖，谁还会把他当孩子一样哄着。
桑未怜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真的被珍视的幻觉，他甚至在心中产生了一种天真的幻想。
要是路霖能陪他久一点就好了。
但是他们的关系始于协议，维系于协议，路霖对他好说不定只是因为协议。
像是一盆冷水，陡然浇灭了桑未怜内心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没事了，谢谢你。”他松开手，拉远与路霖的距离。
他是个Omega，对Alpha产生依赖是大忌。
热度远离，路霖明显感觉到，桑未怜在避着他。
心脏像是被针刺了，密密麻麻的疼。
他明明能感觉到桑未怜是对自己有感觉的，但现在又不确定了。
偏偏他是不诚实的，他不敢在没把握的时候做越界的事。
“我又困了，睡觉吧，明天还有早戏。”桑未怜抬眸看他，在他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受伤。
心上一痛，桑未怜垂下眼睫。
路霖低声应好，关掉床头灯，一如既往拥着他躺下。
一片黑暗的寂静中，只有两个人规律的呼吸声。
空气中的山泉味信息素始终没有散开，像是在传达主人的意志，一直安抚着桑未怜。
桑未怜心中酸涩。
如果只是一个晚上，应该没关系的。
他跟自己说着，轻轻扯了扯路霖的衣袖。
根本没睡着的路霖在黑暗中看向他，发出短促的疑问：“嗯？”
“靠过来一点。”桑未怜嘟囔。
靠过来一点？
他们已经靠得很近了，几乎是隔着睡衣相贴的。
但路霖还是听话地动了，往桑未怜那边尽可能地挪了挪。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与腰间插进一条胳膊。
胳膊的主人依赖地靠着他的胸前蹭了又蹭，似是找到了一个极为安心又舒服的姿势，然后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听见桑未怜靠在他胸口闷闷地、小声地说：“路霖，晚安。”
路霖心中瞬间柔软，刚刚的空虚与伤心也被抚平了。
他回抱住怀中的人，含笑说：“未怜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