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晓雯疯了。
金洁惜死后过了一周，林维在思修课上听到有人这么描述时还挺诧异的。
“诶？这怎么说？”他伸手，用数位笔敲了敲前座那位女生的肩膀，“她做什么了？”
从上周四到现在，他记得这妹子也就课上站起来问了老师几个关于「爱你娃」的问题，虽然是比之前更古怪了些，但也不至于用“疯了”来形容吧？
“你不知道，”说话的女生是姚乐乐，金洁惜生前的室友之一，“她现在每天晚上都要来一趟我们屋。来了也不说话，就直愣愣站在娃娃书桌前，一站半小时，老吓人了！”说着手一指她右边的长发女生，“不信你们问阿咩。”
被点到绰号的何沐恩愣了两秒，才有点怯怯地开口：“蚊子说，她觉得娃娃的「爱你娃」还在那里，没有走……”
这话一出，别说女生们了，连作为男生的林维都觉得身上有点毛毛的。
隔了俩座的王达志当即从笔记本屏幕后探出头：“妈呀，这也太吓人了吧？”
姚乐乐得了一句认同，登时像找到了组织：“是吧？”
坐她左侧，隔了条过道的章铮也听到了：“这不纯有病吗？你们不把她赶出去？”
何沐恩弱弱地反驳：“可、可是……她也没做别的什么啊……”
他们这专业上这课时，倒数后三排的学生们基本人手一台电脑笔记本或素描本，不是抱着板子画，就是拿着本子画，总之没一个是好好听课的。而他们聊得火热时，作为此次话题的中心人物——蔡晓雯就坐在他们前前前面，隔了一大堆空桌椅，教室正数的第三排。林维不合时宜地想道：这简直像标准的背后说人坏话。
“原来蚊子天天去你们那是去做这个了，”姚乐乐前排的唐梦雪闻言，也回头加入了讨论，“我们完全没发现耶，她在寝室里超正常的~”
王达志吃惊：“啊？你跟蔡晓雯一个寝的啊？”
唐梦雪笑道：“是呀，怎么样？想不到吧？”
确实想不到！——来自周围一圈男生们的共同心声。
说起唐梦雪，或许人家在夷洲的缘故，听她说话总带点嗲嗲的腔调，加上她甜美的脸蛋和爱呛人的性格，给人的印象好似夷洲偶像剧里的女主角。那说起蔡晓雯……这俩就不像同一幅画里能出现的风格！
“……我有点同情你了，”章铮靠过来道，“跟徐翊玩得最好的那谁也没这样啊。对吧老吴？”说着肘击了下他身旁的吴勇。
后者没应这句话，皱着眉，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雪宝、雪宝，你们寝能把她领走吗？”见唐梦雪转过来，她右后侧的胡菲趁机趴过去问，“本来娃娃出事我就有点怕了，她再这样搞，我真的一天都住不下去了！”
唐梦雪还是笑：“我也搞不定她耶，你问问千萌呀。”
坐她左边正画画的冷千萌闻言，头也不抬地回了句：“蚊子的事不要找我。”
坐胡菲后面的赵钱荀之忍不住了，往他笔记本敲了个空格，暂停播放：“那你直接搬出去啊。”
胡菲回头就是一句怼：“凭什么是我搬出去？！”
可能他们这一窝唠得实在太明显了，讲台上的老师清了清嗓子：“同学们，有问题的举手发言啊！要向蔡晓雯同学学习。”
吵得最凶的几个男女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谁爆出了声嗤笑，旋即消失，教室又归于安静。
撩起话题的林维此时早已安然隐退。他瞧着没人说话了，悄摸靠右，凑去瞅了眼江君尧的进度——人还在给时代树的背景抠细节，一抹一笔色，那叫个笔触细腻、色感爆棚。林维琢磨了下，感觉自己的进度能赶上，便放下手绘板，拿起手机，给列表里躺尸好久的蔡晓雯发消息：【听说你每天都要去金洁惜宿舍，是发现什么了吗？】
他本以为对方要到下课才会看手机，谁料人很快回复了：【没有。你有在徐翊宿舍发现什么吗？】
林维抬手就回：【哈哈！抓到，你没好好听课！】
蔡晓雯_无事烧纸：【……】
林维：【我没怎么去过徐翊宿舍。徐翊走后，他所有东西，包括电脑都被他家里人收走了。如果有发现，他室友应该会说。】
林维敲完回车，又想到一件：【对了，爱你娃会跟随行动，理论上应该跟着金洁惜去医院了。为什么你会认为它还在宿舍里？】
蔡晓雯_无事烧纸：【徐翊室友都有谁？】
林维：【唐邵一、吴勇、李刻，不过李刻最近跟他女朋友搬出去了。他女朋友，秦雅翎，你知道吧？】
蔡晓雯_无事烧纸：【你坐在哪？】
林维：【你往后看。】
蔡晓雯回头，林维朝她扬了扬手。
两人的动作被章铮捕捉到，他扭身指指林维：“好你个丝丝，不会在跟她谈吧？”
“龌龊！”林维义正严词地指责道，“老鹰同学，我要批评你的这种不健康思想！蔡同学对「爱你娃」有新的发现，我这可是在邀请她共襄盛举！”
章铮非常无语，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再向下倒。
江君尧停下画笔，问他：“她发现什么了？”
林维随他的视线落点，估摸对方看过他聊天记录了，毕竟就在他笔记本屏幕上大大方方地晾着呢。而他对好兄弟还是很诚实的，压低声回道：“不知道，下课问问再说。”
王达志探过身来：“丝丝，她不会真见到鬼了吧？”
他的头挤到了赵钱荀之的笔记本屏后盖，被后者毫不客气地一把推了回去：“特侬搭界伐？”给特效加跟踪点加的小少爷十分暴躁，“死胖子你不是晚上还要去打工吗？能不能画快点？阿拉这段合成就等你的树枝动画了！”
骂完王达志又问江君尧：“你背景那几朵云的位置不会再动了吧？不要再动了！这个跟踪就是个弱智，要一帧帧地调！”
江君尧无情答：“理论上不会。”
“什么叫理论上？”赵钱荀之一听这句又要炸了，马上去问林维，“导演能不能给句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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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维汗颜：“不会的，不会动了，要是返工就请你喝奶茶！”
赵钱荀之嗤道：“鬼要喝奶茶，我要吃迪利弗三星大餐。”
王达志打蛇随棍上：“那丝丝你请我喝奶茶吧！”
林维假装都没听到。
……
一下课，蔡晓雯就走过来了。
这妹子人来的跟她说的话一样突兀：“林维，你发群里的所有「爱你娃」相关消息我都看过了，包括零二级那个帖子。如果把那个帖子看作死亡预告的话，那下一个死的就会是我们喜欢青蛙的同学了。”
「爱你娃」恰好是只青蛙的吴勇还没反应过来，坐他旁边的章铮受不了了，一个跃起就要给她一拳：“放你m的狗屁！——再说一遍试试？！”
眼见人要抓上她衣领了，蔡晓雯还呆呆地搁那站着，“等等！”林维急忙把人拉开，拦住。他真的瀑布汗。这什么人呐！一开口就要犯众怒。“你先别乌鸦嘴了，蔡同学！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为什么你会觉得金洁惜的「爱你娃」还在她宿舍里？为什么你会认为那个帖子是个死亡预告？”
“就是！”“就是！”一旁围观同学们连连附和，又有人七嘴八舌地抱怨：“吓死人了，一过来就说谁谁要死了。”“好吓人！”“我说她疯了你还不信！”“太癫了吧？”
又或是议论纷纷：“诶，喜欢青蛙的都有谁啊？”“吴勇吧？”“好像三班刘立森的「爱你娃」也是？”“森哥的不是树蛙吗？”“你们要这么说，老吴的蛙也有品种啊！”“为什么喜欢蛙的会下个死？”“我怎么知道那女人的脑回路？”
“——对不起！”蔡晓雯很率直地鞠躬道了一句歉，接着直起身回答道，“你们误解了，我说的是，那里应该还留有洁惜「爱你娃」活动的痕迹。”
“你这不是一个意思吗？”胡菲反问。
“不是的……”蔡晓雯摆摆手，试图解释，“我的意思是它活动过……”
姚乐乐听得更懵：“那天我们谁的「爱你娃」没出来活动过？你回你自己屋看不一样吗？”
林维倒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应该是，洁惜的「爱你娃」杀了人，跟别的「爱你娃」不一样。”
“对！”蔡晓雯肯定了他的说法，追加解释，“就像警察探案一样，凶手一定会在案发现场留下痕迹……”
“别说这个了！”林维赶紧制止她，“下一个问题！”
“哦。”蔡晓雯应道，“那个帖子，你不觉得跟我们的现状很像吗？”她问了句，也没等林维答，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帖子里第一个死的是狐狸，好巧，我们这里死的第一个同学的「爱你娃」也是只狐狸；第二个死的是仓鼠，洁惜的「爱你娃」就是只仓鼠。死的原因也很像，都是……”
林维纠正她：“那个帖子是零二级师哥写的，记录的是他们当时发生的情况。”
这件事他在群里说过。
蔡晓雯面无表情道：“啊，历史重演了。所以下个月，我们的小青蛙也会被车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