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画学院没有一个叫「爱你娃」的Ai助手。
二，动画学院还没那技术给自己整全息投影，更别提Ai了。（“如果真有这么牛的技术，动画节早拿出来炫给全世界看了！怎么可能藏着掖着？用你们聪明的小脑瓜想想，是不是？”来自一班班主任洪馨原话。）
三，动画学院老师们布置作业都是光明正大布置的，作业完成情况是要算平时成绩的。
三个班的老师们说辞基本如上，而三个班的同学们对此反馈不一。
“哈哈哈，不是学院弄的，难不成是我真见鬼了？”一班的章铮大笑，“信她才有鬼了。”
二班的陈青舟对此无所谓：“还好吧。反正交不交都那么多动画作业，随便交一个算了。”
二班的蔡晓雯看看天、看看地，爆出一句：“我觉得我可能要被吃掉了，我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动画原理。”
二班的张盈：“哎呀蚊子，你在乱讲什么。我的猜测是，原本这个呢是学院的隐藏计划，想要秘密训练学生，给大家一个惊喜，但谁知道结果引起了死亡，这下就更不能承认了。”
三班的沈鑫有些生气：“我都交两次作业了才跟我说这个，那我前两次作业交给谁了？鬼吗？”
“跟你们说一声哦。”三班的黄羽像讲悄悄话似的凑过来，“温老师私下找过我，问我是不是能看见「爱你娃」，如果能看见的话，就要去校医务室做一下心理检查。我怕到时候给我开一张心理有问题的单子让我休学……没办法只能说没看见啦。”
一班的古茨无奈地问他们：“黄运恺老师说可能是电脑病毒引起的，发了一个杀毒软件给我，有人需要吗？”
一班的冷千萌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徐翊可能就是，要跟校外比赛打篮球压力太大了，一时需要发泄……？”
以上都是林维趁着吃饭啊、上下课啊各种间隙，溜达去聊来的。
回到五一七寝室里——
“哎，不知道诶。学校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王达志答话时，正一手点着鼠标，一手敲着键盘，控制着屏幕上的游戏角色打怪，“可能下个月就没了吧？”
“往左走！往左走！”他对床的赵钱荀之提醒道，“走到尽头有个楼梯，Boss就在下面，快点快点！”
加动画加到头昏眼花，林维好奇地走过去看王达志的屏幕：“……你们打完这个Boss就算通关了吗？”
“当然不算啊，”赵钱荀之接话道，“这只是第二个地图的小Boss，打完之后可以触发剧情任务，去开新地图。”
他俩说话时，王达志的角色跑到了。Boss是个很雄壮的牛头人，但烂出了一半的骷髅，顶着一颗烂头摇摇晃晃起身：“……好久没有新鲜的血肉送上门了。”一声怒吼，一段过场动画，Boss头上拉开了一条长长的血条，伸手变出四个翻滚着浓烟的大黑球。
“快快快！嗑药嗑药！”赵钱荀之催道，“躲一下！到箱子这里。”
“来了来了！”王达志应道，“我开盾到前面。”
林维看他俩的小角色玩得激情澎湃，然后三下五除二就被I干I死了。
屏幕一片灰白后，转场到了墓地的一座坟前。
“啊！F*ck，”赵钱荀之气得把鼠标一摔，“果然两个人的队就是很难玩！”转身对林维说，“丝丝，你跟将军真的不来吗？你们要来的话，加一个术师、一个奶妈，我们四个一队肯定能通关。”
林维扭头看了看，江君尧戴着耳机没应，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理会。
“啊……这个，”他干笑，“再说吧？”又问王达志，“胖达，你不点「复活」吗？”
王达志拿着手机在回消息：“丝丝，你要玩一下吗？”他问，“我出去打个电话就回来。”
“好呀！”林维欣然道，连着听了好几天的游戏音效，他早就想试试了。就试一把，应该没问题吧？林维心想着，接过王达志的椅子坐下，也接过了他的鼠标点击「复活」，看着屏幕上一只手从坟墓里扒出来——一个「战士」复活了。
赵钱荀之对诱拐林维玩游戏这件事抱有十二分的热情，看他接手了，也不急着去杀Boss：“走走，先带你去砍两个野怪。”
两人一边玩一边聊：
“鼠标左键攻击，右键防御。按W往前，S往后，Shift可以切技能。”
“好的。”
“丝丝，就算是Flo也可以装双系统啊。……你右边有个小怪，打一下。”
“在打了、在打了……不行，将军说了，敢用Flo玩游戏就没收设备。”
“真惨，你这是遇上了什么封建大家长？”
“还好吧。我们还有几十个镜头，也确实快做不完了。……这些掉在地上的亮晶晶是什么？”
“你这么拼，是要交作业给「爱你娃」吗？……G键捡一下你的装备。”
“你呢？你就不怕你的「爱你娃」变得更恐怖？……这好像是根金色的棍子。”
“法杖！给我给我。……不就是个3D模型吗？我为什么要怕个模型？”
“你怎么确定只是个模型？你自己不也承认现有技术做不到吗？……接下来去哪？”
“走走，带你去地下城。……那不然怎么办？真要被这种东西押着做动画？大不了跟它拼了，who 怕 who。”
“……就我们两个？打那Boss？”
“跟你肯定不行。哎呀，说了让你们装一个一起玩。你觉得不好玩吗？”
“……好玩。但你为什么不找五一六？齐梓豪他们不是也在玩这个？”
“是啊！他们玩还是我推荐的呢。五一六早凑够四人队了。我真的服了，这游戏非要局域网才能组队。太麻烦了。”
原来如此，不是一个寝的还连不上同一个局域网，林维心想。“那现在……”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人拎着衣领从后提溜起来了，“等等等——胖达，”扭头看到人，当即改了口，“将军。”
江君尧黑着脸，松开衣领，改捉他的手臂：“游戏时间结束。”把他一路逮回了他的书桌前，“如果不想做动画，你可以备下明天下午的课。”
“好的。”林维颇乖巧地应道。
现在是周五晚上十一点半，还有半个小时就是周六。
周五到周日全天通电，可以不熄灯。
……
王达志和赵钱荀之毫不意外地打了一个通宵游戏。
王达志打着哈欠去画室。
赵钱荀之睡到了日上三竿。
林维在江君尧的强制下，十二点半就爬上床睡了。
天气冷到了一定程度，草帽不能带了。江君尧网购了两套过冬的围巾帽子，给了林维一套。把林维感动得泪眼汪汪，觉得这哥们人也太好了，连保暖装备都不忘兄弟。
裹着外婆寄来的羽绒服，戴着兄弟送他的冷帽加围巾，林维心中暖暖地去那冷风倒灌的胡同口，给小朋友上课了。
他今天给江子琊上了摆位不同的三个苹果，一个水果静物组合。
待人画完后，他找出了对方第一节课画的苹果，跟这节课画的摆在一起，让江子琊自己对比着看。
肉眼可见的进步让小朋友非常快乐，几要以为自己是个绘画天才。
不过这快乐持续不到十分钟，就被另外两张苹果画打败了。
“这是谁画的？”他指着其中一张画得明显好于他的苹果问道。
“这是你堂哥画的。”林维答道，看这娃有点懵的表情，他提示道，“就是江君尧啊。”多亏了好兄弟昨晚提醒他备课，倒真让他想起还落了什么，问人要了一张高中画的素描苹果。
“切！”没想到江子琊第一反应竟然是不屑，“画得再好又怎样，还不是追不到喜欢的人。”
他话落，两人都愣了。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江子琊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我什么都没说！”撒蹄子就跑了。
小朋友跑得太快，等被震到慢了半拍的林维回过神，人早跑没影了。
——将军有喜欢的人了？
——将军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是哪个班的女生？
他竟然不知道！
林维心中产生了巨大的好奇，恨不得把江子琊抓回来当场问个清楚。
奈何他翻遍了画画的这个房间加外头一个院子都没找着人，刚想进庭院左边的厢房看看，被孙爷爷拦住了。一番交涉无果，人说反正还有半个小时就下课了，就算了吧，还是按三个小时给他结算了。林维一番虚伪推诿，到底快快乐乐地收了钱走了。
白赚一百五，好开心。
然而这开心也不过持续了半小时，就被失落代替了。
——莫非这就是好兄弟长大了，总要有自己女朋友的心情？
林维回了寝，发现依旧没人在。赵钱荀之和王达志都好说，胖子肯定是去画室了，少爷估摸是找人组队打游戏去了。但江君尧能连着三个周六下午都不在寝，而且他问了人还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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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林维一联想刚小朋友说的“追不到喜欢的人”，感觉八成是跟女朋友出门约会去了。
——可恶！到底哪个班的女生？
林维挨个儿猜过去，从二班的商书卿猜到三班的黄羽再猜到一班的戴馨甜，把这一届画画好、性格好的美女同学们都猜了一遍，猜不出。感觉江君尧跟她们哪个都说话不多……难不成不是动画学院的？
对哦，如果是动院的，那怎么着也要叫过来一起做动画啊。
可恶！保密的这么好，连他都瞒着，实在太不够义气了！
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生闷气，把那篇《动物画人求生实录》的帖子又掏出来看了一遍。可恶，看不进去！
什么爱你娃，爱你个大头鬼，爱谁谁去谁去！他不管了。林维关掉帖子，打开电脑，打开Flash，开始给鸟在水面的穿行动作加中间帧。加中间这件事，说来也真是奇妙。明明无聊枯燥到发指，有时候却又可以让人心情平静。
可能是因为也不用想别的，只要永远找到两线之间的1/2处，沿着画下去，画一下，再画一下……两线之间的缝隙就被分割得越来越小，动画跑得越来越顺……林维没有戴耳机听歌，他在这安静中默默地画线，获得了诡异的平静，然后竖起了耳朵——
“哐啷啷。”
宿舍门传来了拧动门把的声音。
林维一跃而起，躲到了过道墙后，靠近赵钱荀之床桌的这边。待人走进来，一扑：
“——哇！”
看到江君尧条件反射地长臂前劈，摆出了一个战斗准备动作，林维哈哈大笑：
“快！老实招来，是哪位女神俘虏了你的芳心？”
“什么女神？”江君尧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收了招式，“你在说什么？”
他走到书桌处放包、脱外套，顺手呼噜了一把林维的头毛，把人呼噜地一退三米远。
“你堂弟说的呀，说你有喜欢的女生了。”林维拨了拨被揉乱的头发，心想难道这就是一报还一报，他撸江子琊的头，就会被江君尧撸回来？“男神的女朋友当然是女神……快点，”他凑过去，用手肘撞了撞人，很是八卦地问，“快跟我说说，你们到哪一步了？是哪个学院的女生？看看照片？她平时喜欢干什么？吃什么？说不定兄弟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他说话时，对方正打开背包，往外拿东西。“你……！”闻言飞快地扫了他一眼，收了目光，“你听他满嘴跑火车，”江君尧面上一抹薄红，有些恼怒地答，“我没有喜欢的女生。”
“……哦。”不说就不说，林维一个字都没信，觉得这家伙偶像包袱还挺重。
“给你。”江君尧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他，“零二级动画专业的学生名单。”
“我靠，”林维惊讶接过，“你竟然还记得？”展开这薄薄三页纸，上面除了名字、班别，还有电话，他追加了一句，“你竟然还能搞到这些？”
他提这事的时间，应该是军训前赵钱荀之请他们吃饭的那会儿了。辅导员说零二级只有两个班时，林维就很想搞个花名册来瞅瞅。但他也就是跟江君尧提了一嘴罢了，压根没想过这七年前的学生名单竟然能真搞到。
“你好厉害。”林维拍了拍他肩膀，赞道，“不愧是将军。”
“但这只是部分名单，主要是毕业生。”江君尧给他说明，脸上丝毫不见被夸的喜悦，“中途退学、转学、转专业的等等，都不包含在内。”
“能有就不错了。”林维翻开看，发现一个叫「毛英」的名字，用红笔圈了起来，这人他记得，来做过新生讲座。“果然只有两个班……”他拿着这份名单，回到自己书桌前坐下，打开「爱你娃」的帖子。
——「我们是来自动物园零三班的小动物，从左起至右分别是：狐狸、仓鼠、青蛙、狮子、猫头鹰、赤链蛇、杜泊羊……」
帖子里的第二段话映入眼帘。
林维没琢磨明白为什么有的动物名只是个概称，有的动物名还能有个细分品种，继续看了下去，看到了一楼的第一句。
——「我是一只白色的杜泊羊。」
“杜泊羊……”林维把这三个字念了一遍，目光又转回名单上，顿住，“杨、博、度？”
会是巧合吗？人名倒过来变成动物名？
“这个人已经死了。”江君尧听到他念出的人名，应道。
“啊？”林维看他。
“零四年十二月，”江君尧与他对视，正色道，“在一号教学楼附近的小树林，上吊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