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学校走的时候，温芷茵脑子里还回忆着那句话。
“你和刚刚那个男生，不适合。”
不确定他是不是那个意思。
她抗拒的心里表现得太明显，以至于一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
温芷茵盯着手机屏幕，把那一串手机号码新建了联系人，可是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蓦地想起那时在胡同里，老人称他为齐家小爷。
齐家？
那他应该是姓齐吧。
温芷茵想了想，默默地打下“齐家小爷”几个字。
刚到学校门口，一只野猫跑出来冲她喵喵叫了两声。温芷茵拿起书晃晃，笑道：“小馋猫，这不是零食，是书，精神食粮。”
野猫像是能听懂似的，呜咽了几下之后真的跑开了。
也不知道是卓澎怂了还是有人故意捣乱，学校表白墙正中央的那个名字没几天就被撕掉了。
不管是谁，温芷茵只想好好感谢那个人，赶在她出名之前解决掉了麻烦。
现在唯一的麻烦就剩下怎么和卓澎划清界限。
晚上十点钟，宋纤凝去自习还没有回来，陈若去水房洗衣服，宿舍里只剩下苏菁菁和温芷茵两个人。
温芷茵蜷缩在被子里，表情凝重，屏幕上密密麻麻地打了一大段话：卓澎你好，我已经知道你在表白墙写我名字的事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删删改改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苏菁菁正在戴耳机看搞笑综艺，一边捶床一边捂肚子，那笑声即便掐着脖子都能传到屋外几里地。
温芷茵叹口气，决定放弃挣扎，求助她那豪爽的舍友。
“菁菁，我想请你帮个忙。”
“啊？什么毛？”
“不是毛，是想让你帮个忙。”温芷茵爬下床，来到苏菁菁床边，“卓澎上周六约我去咖啡馆了，我现场犯怂没拒绝他，现在怎么跟他说你快帮我想想措辞。”
苏菁菁暂停视频，摘下耳机：“这件事啊，你咋不早说呢，你应该在他约你之前拒绝他啊。”
“我那不是觉得当面说更尊重人嘛，没想到出了意外......反正现在已经里外不是人了，就卡在最后一步。”
“嗐，那天跟你说完看你没啥反应，还以为你俩有戏呢，我说你眼光不至于跌成这样。”
“那现在怎么办？”
“不怕，有我在，我给你编辑一段话，绝对官方，挑不出毛病。”
温芷茵高兴地拍了下她肩膀：“还是你最靠谱！”
很快，苏菁菁把她的话术发了过来：
卓澎你好，我已经知道你在表白墙写我名字的事了。很感谢你的喜欢，但是我只把你当作普通朋友，也谢谢你借给我书，下周我会还你，以后咱俩还是少联系哈......
的确很官方，官方得够冷血。
但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温芷茵满意地点头，然后按下了发送键......
“你说他要是还缠着你怎么办，现在有些男生真的特别不要脸......”
两个人正讨论时，陈若端着盆回来了。
她听到话题尾音，好奇道：“谁不要脸？”
“就是之前文法学院那个卓澎记得不，前些天直接给知知挂表白墙了，你说这男生得多自信......”
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她不该多嘴，正主还没发话，万一人家不愿意别人知道呢？
温芷茵倒是没太大情绪变化，跟着补充两句：“不过现在没事了，我刚刚已经明确拒绝他了。”
陈若从盆里拿起衣服，晾在衣架上：“怎么说的？”
温芷茵又把那段话叙述了一遍。
“你们不该这样做，下次他再约你出去你拒绝他就能明白了，这样直接发信息很伤人自尊的。”
两人本来是想她会一起吐槽，没想到陈若却开口替对方说话。
苏菁菁和温芷茵面面相觑。
“不是，为什么还要给他留自尊？他把知知挂表白墙的时候想过知知的感受吗？都要拒绝人家了还搞什么弯弯绕绕。”
苏菁菁藏不住脾气，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那件事是他做的不对，但也不算什么伤天害理的行为吧？学生时代的感情创伤有时会跟着一辈子，这样很容易让人产生心里阴影。”
“他心里阴影，我们还心里阴影呢......跟圣母真没得聊。”
苏菁菁嘟囔着，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很刺耳。
陈若说话一板一眼，显然不是对手，气得脸色通红。
还站在床边的温芷茵有些尴尬地看着两人，不知道该劝谁。
恰在此时，微信震动声响起。
温芷茵忐忑地打开，卓澎：【我们能当面聊聊吗，我在你楼下。】
温芷茵深吸一口气。
眼前发晕。
“他咋回的？”
温芷茵把手机怼到了苏菁菁面前。
“靠，他要干啥？大晚上的吓不吓人，听我的别去。”
“我也不想去，就怕他一直不走，那就更麻烦了。”
温芷茵想了想，又给卓澎发了条微信：【能在手机上聊吗？现在时间很晚了，见面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想努力摆出自己的困境，让对方明白她的意思。
但卓澎显然没get到。
【就聊一会儿，不会打扰你太久，我保证。】
温芷茵还在犹豫时，宿舍门被推开了，宋纤凝走进来。
“我刚才在楼下看到一个男生捧着一束花，好像要跟谁告白，好多人围着起哄呢。”
宋纤凝性格内敛，说起话来也文文静静的，再大的事从她嘴里也听不出一点波澜。
然而平淡的一句话，在宿舍里引来了爆炸的效果。
“不会是那个卓澎吧！他疯了！”苏菁菁拉起温芷茵的手，“知知，你赶紧躲起来，我跟你说这种人特别可怕，做事完全不顾别人感受——你快去，躲那个厕所里......”
温芷茵正处在发懵不知所措时，被苏菁菁一番话逗笑了：“他又上不来，我躲厕所干什么。”
苏菁菁清醒过来，摸摸脑门：“也是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下去。”
如果一味逃避不去见他，只会引来更多人围观，到时候她真的要全校出名了。
温芷茵披上薄外套，换了双鞋。
宿舍楼道的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她暗暗给自己打气。
楼下已经围了一圈人，大概都是理学院的学生，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脸上写满了兴奋和好奇。
然而温芷茵一出现在楼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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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马就后悔了。
正对着她的那个男生，穿着正式，手里捧着好大一束鲜花，在路灯照耀下红了一片。
这幅场景对温芷茵来说一点也不浪漫，她只觉得好吓人。
“你把这花先收起来，有话去前面说。”
温芷茵走上前，努力不去看周围人的脸色。
“温芷茵，我喜欢你，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卓澎直直地杵在那，在他的世界里，别人就像是不存在，他必须完成自己的目标。
“我说了有话去别的地方说，别在这里——”
“他就是个神经病！”身后响起苏菁菁的声音。
陈若，宋纤凝也都下来了，她们还是不放心。
“你能不能滚远点儿，我们知知根本就不喜欢你！”
卓澎听到有人骂他，终于反应过来一些。
他梗着脖子，气势也稍减：“我就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影响到你们什么了？”
“你影响得可大了，我们一宿舍人因为你睡不好觉，胸闷气短，明天就得去医院！”
卓澎不耐烦地斜了她一眼，然后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女孩：“温芷茵，我们前几天还约会呢，你不能这样对我。”
“什么约会？只是跟你借本书罢了。”温芷茵一向温和的脸上罕见带了些怒气，“早知道就不该把你当正常人，本来同学之间不想闹得太尴尬，没想到你一点儿也不顾及我的感受。”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面向卓澎：“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走吧。”
此时周围也响起了窃窃私语：
“原来是男方单恋啊。”
“这哥们儿够痴情的。”
“他已经成功把女孩——不，整个女方宿舍都惹恼了。”
卓澎咬了咬牙，终于将鲜花垂下来：“我不会放弃的。”
而后转身走出人群，慢慢消失在夜幕里。
“有病啊啊真有病——”
苏菁菁还在谩骂着，温芷茵已经听不清了，她快速走上楼，只想赶紧忘掉今晚发生的一切。
“不是，他以为他是谁啊，还不会放弃，气死我了！”
“菁菁，你少说两句吧，知知正烦着呢。”宋纤凝开口劝道。
“是啊你看，当初是谁说还要顾及对方尊严来着，结果到好，人家上来闹这一出，他像是尊严受损的样子吗？打不打脸啊。”
宋纤凝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这话是说给陈若听的。
陈若自知理亏，也不接话，闷闷地坐在桌前看英语书。
晚上十一点，宿舍已经熄灯了，温芷茵睡不着，拿出手机胡乱翻着。
他说不会放弃，的确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
今天的场面已经是她难以应付的了，接下来怎么办？
就算把卓澎的微信和手机号都拉黑，但一个学校的，想找她总归能找到。
烦躁地划拉着手机通讯录时，正好瞧见那一行相当惹眼的名字：齐家小爷。
她停顿一瞬，想起是那个承诺她“只要不违法，任何事都可以做”的男人。
温芷茵脑海里浮现出他的模样。
极俊的五官，不羁的笑容。
这一刻，忽地冒出一个想法。
不确定有没有用。
但，如果让他假扮一下她的男朋友——
应该不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