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扯开领结，细微的纹路自脖颈青黛的血管处浮现，恍若新绿的藤蔓在转瞬间度过夏秋，迎来冬日的枯萎，然后碎裂，变成磷粉，为美人面敷上层旖旎的光。
贝尔摩德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橄榄枝，又随手掷进俐欧宁面前的空酒杯，俐欧宁抬手用指尖轻轻敲了敲玻璃杯壁，碧绿的果实长出新枝，被剪断的枝丫关节流出香槟色的汁液。
“好了，你可以走了，新的人皮面具补给完毕了，这次是半年的量，是和之前一样的美白提亮和祛湿护肝。”
俐欧宁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要提起BOSS，这简直就像是放学前提醒老师布置作业。
BOSS是老师，贝尔摩德是传达老师任务以及收作业的课代表，琴酒和伏特加是勤劳的学习委员，而他是学渣，同时还是隔壁班派来卧底的咸鱼。
贝尔摩德不接话茬：“就不能是单纯看你调戏小朋友？”
俐欧宁：谁调戏谁？
最近他认识的小朋友只有沢田纲吉一个人啊，总不能是reborn吧。
“好了好了，”贝尔摩德弹了弹俐欧宁的额头，“这次来是告诉你，BOSS决定采取之前的新人审核程序。”
“异梨鸭梨！”
“异议驳回。”贝尔摩德颇为冷酷地按下突然站起来撞到她下巴的俐欧宁。
“可恶，那种仿佛孵鸡蛋的测试方法究竟有什么好！一个代号成员即使和三个新人天天住在一起，也是没有办法解决卧底问题的！要是三个新人都是卧底，那只会加速代号成员被策反的速度吧！”
更别提他自己就是一个卧底，这个酒厂真的好不靠谱！
俐欧宁心虚地目光闪烁，贝尔摩德只当是他懒癌又犯了。
不过……金发女郎低头沉思了会组织的卧底密度，也沉默了。
该死，居然会觉得这个癫子说的有道理。
“咳咳，”不能被这家伙带进沟里，贝尔摩德开始画大饼，“给补贴的，财务那边会给担任审查官的成员按月发放补贴。”
“既然你们诚心诚意地……嗷嗷！”
“说人话。”
“我会努力工作的。”
俐欧宁揉了揉被敲的脑壳，他刚刚在贝尔摩德身上看见了那位天击将军的影子，这两位打人力度虽然有差异，但是都好吓人。
不要欺负孤寡老人啊喂！
一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要出来打工还房贷俐欧宁更难受了，开口：“不过为什么非得是我？琴酒不是最爱这种卧底消消乐的活动了吗？可恶你们都欺负我！”
提起这个，贝尔摩德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俐欧宁：“是啊，琴酒好像也对这种审查制度不满意了呢。”
俐欧宁抬头：“哈？你说的是那个风雨无阻全年无休奔走在报效组织的007卷王琴酒吗？他居然会不满意BOSS的决定吗？他OOC了……等等你这个是是什么意思，你们果然在欺负我！”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一口口抿着酒杯里的液体，半晌来了一句。
“琴酒知道你的这个能力吗？”
俐欧宁：？
对不起，他能力有点多，你指的哪个？
“叮叮——”贝尔摩德敲击杯壁，“这个。”
哦，长生之术啊，那你也是不知道的。
俐欧宁：“大哥又不需要美容养颜，大哥是纯粹的强度党，只看强度美！”
“呵，你也就撒谎的时候才会喊琴酒大哥。”
“怎么会，我在心里一直喊大哥的，不说了我要赶回去备课了。”俐欧宁感觉再说下去可能会暴露自己是个卧底，以至于被炒鱿鱼丢掉高薪工作，摆了摆手仓皇逃离现场。
看着金色脑袋消失在拐角，贝尔摩德按了下耳麦，对着空荡荡的酒馆开口：“那家伙还挺崇拜你，至少在表面上。”
“嗤——”
耳麦另外一端传来一声冷笑，随即断开了连接。
“大哥，我们现在还去黑鸢尾吗？”
一辆保时捷驶过夜色，纯黑的金属漆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冷硬非常。
伏特加用余光小心地瞥视倒映在挡风玻璃上的银发，小声问道。
“去基地。”
“是。”
作为酒厂众人公认的琴酒第一小弟，伏特加自认为很能理解琴酒大哥的话并执行。
比如现在，虽然黑衣组织有很多基地，但伏特加就是能精准猜到，琴酒现在要去的是俐欧宁常驻的那座湖边小屋。
保时捷逐渐驶离市区，来到了一处老旧的教堂旁边，伏特加把车停好后，跟着琴酒下车。
接下来的路只能步行。
当然，并不是因为这条路布满了危险机关，或者重火力压制这种大众刻板印象里的防御机制。
而是因为某种可以称之为魔法的神奇藤蔓。
藤蔓依附着教堂而生，与正常藤蔓不同的是，这些藤蔓几乎充当了教堂拱柱，宛如人体的血管，深深扎进砖瓦间。夜风吹过，砂浆簌簌脱落，然而这些砂浆并不能触碰到大地，地面上的藤蔓比教堂墙壁上的多得多。
白色的砂浆跌落在藤蔓上，瞬间就变成了红褐色，像是被锈蚀的铁，又像是干涸已久的血迹。
细细密密的金色光芒宛若秀在藤蔓上的暗纹，一闪而过后，红褐色的砂浆便失去踪迹。
取而代之的是颗颗鲜红欲滴的小果子，很像某人的眼珠。
伏特加跟在琴酒后面，看着红果子长出，慌乱地摇了摇头。
这画面白天看还觉得蛮童话蛮可爱，但是在三更半夜的凌晨，还是荒郊野岭的废弃教堂旁，还是太顶了。
他受不住，还是让大哥来承受吧。
看起来俐欧宁今晚心情很一般。
直到走进教堂后面的小屋，琴酒被藤蔓有意无意绊了有三四次，以至于一进门就把倒着躺在沙发上玩switch的俐欧宁拽起来，拉着去地下室的训练场甩狙。
伏特加总感觉自己刚刚幻视到了很恐怖的东西，居然感觉俐欧宁是拆了一天家的猫，而琴酒大哥是工作一天回来的猫主人，面对一屋子狼藉想下重手教训又舍不得。
“嘭——”
一声巨响从地下室传来，伏特加壮硕的身躯一震，担忧地看了眼地下室的方向，但是他没办法进去，或者说，这栋小屋的地下室除了俐欧宁和琴酒，谁都进不去。
捆扎着门把手的不再是教堂旁边的藤蔓，而是层层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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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荆棘。
它们蜷缩在门框缝隙处，像是苔藓，又像是某种蛇类，围成一个个古怪的图腾。
在那次逃亡的过程中，伏特加也有醒来过几次。其中一回他们逃到了某处原始森林，一条巨蟒堵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而巨蟒的鳞片之后，连子弹都无法贯穿。
正当他准备找个好看的姿势躺好时，身边浑身是弹孔的俐欧宁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了一条这样的猩红色荆棘鞭子，啪地一下甩在巨蟒身上，然后巨蟒就断成了无数节。
整个过程看起来非常迅速且轻松，仿佛这不是一条三层楼高的巨蟒，而是一条案板上的鱼。
后面发生了什么伏特加不知道，因为他又晕过去了。
再一次醒来是在组织的医院里，俐欧宁岁月静好地坐在床边，给巨蟒扒皮。
晨光宛若融化的蜂蜜柠檬糖，缓缓的透过窗户流淌在金色的发丝和睫毛上，俐欧宁坐在深色雕花木椅上，纯白高领衬衫衬得他像教堂彩窗故事里的圣子
——如果忽略他膝头一节一节，骨肉分离的巨蟒的话。
场面实在是过于血腥，伏特加不愿意回想。
不过巨蟒泡的酒还是很好喝的，不知道俐欧宁往里面加了什么。
“五蚂蚁！”
乳白的汤汁上飘着蒸腾的雾气，柔化了男人锋利的眉眼，也减淡了那仿佛淬满鸩毒的绿眸，琴酒面无表情地看着俐欧宁围着锅胡吃海塞。
俐欧宁注意到了对方凉凉的目光，嘿嘿干笑了两声放下碗。
“大哥，你也喝。”
琴酒嗤笑一声转身离开了，俐欧宁撇了撇嘴，跟着琴酒走向地下室的地下室。
这并不是认怂，这是对一个厨子发自内心的尊重。
说出去可能酒厂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琴酒其实是一个做饭好手，什么都会做，尤其是会煲汤。
吃饱喝足的青年摸了摸肚子，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宝石，如果毛利兰在现场，就能认出，这是先前枪战时俐欧宁拿出来分发的宝石。
“还是老样子，坐在那边的台子上，把宝石拿在手里就行了，伤口大概要3分钟痊愈。”俐欧宁把宝石抛给琴酒，嘱咐道。
琴酒不发一言地脱去黑色大衣，露出染血的衬衫，由于是深色，并不显眼，只是让人奇怪，为什么连血腥味都闻不见。男人缓慢地解开纽扣，露出冷白的胸肌腹肌。一道浅浅的血痕被一颗黯淡的红宝石钉在腰腹上，像是被猫抓了一爪子。
但琴酒知道，这是某个替身使者留下的砍伤，且刀刃涂有剧毒。
才过了24小时不到，却几乎痊愈。
绿眸扫过不远处噼里啪啦打游戏的青年，又沉默地移开。
这是一个只有他和贝尔摩德知道的秘密，连那位大人都不能说。
琴酒：“别在朗姆那边也这么放肆，明天他会把新人引荐给你。”
俐欧宁摆了摆手：“没事，新人我很熟，是个好人。”人家是警察来着。
“哼，”琴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你这么为新人担保，就应该做好准备，被我发现他们其中有老鼠的话，你也一样进审讯室。”
俐欧宁：巧了吗，这不是，其实我也是老鼠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