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名茱拿起一块黄花梨原木头，指着横截面上的"鬼脸"纹，说：
"动手之前，还是要观察一番，你看这对眼，像不像狸猫盯着月亮？"
牛大壮凑近时，发现木纹里竟嵌着几丝银丝，在灯光下一闪一闪。
“师父，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像。”牛大壮回答。
"嗯，这手串，陆先生出了16万8，我先给你示范一颗珠子的雕刻。"
蔡名茱用刻刀剔去边角料，说道："这料成本还不到一万六。"
“也就是说，这手串今晚做出来了，那就能挣十五万，心动了吧？”
“好徒儿，为师今晚就要你体验一下，用雕刻技艺挣钱的感觉。”
“这手串做好交货之后，挣到的十五万，全部是你的，明白？”
十五万对于牛大壮来说，其实已经算是个小数目了。
但通过自己的手艺，一晚上就能挣这么多，牛大壮还是觉得很激动。
“好的，师父，我一定努力完成任务！”牛大壮信心满满地回答。
“很好，看我怎么操作！”蔡名茱的刀尖指着木料上的一道暗纹：
"看到没？这叫"山水纹"，顺着它下刀，珠子才能呈现流动的光泽。"
牛大壮注意到，蔡名茱的每一刀都与木纹呈45度角，木屑卷曲成完美的螺旋状。
有了师父的亲自示范，牛大壮壮着胆子拿起一颗黄花梨木原木段。
他飞快地剔除边角料，脑海里全是蔡名茱刚才操作的手法。
心随意动，手眼配合，牛大壮的手法一点儿也没有迟疑。
师父说了，就算弄坏了料子，那就自己赔，反正自己不缺黄花梨木。
牛大壮胆大心细，认真琢磨，凝神静气，没多大功夫，第一颗珠子成型。
蔡名茱点了点头：“可以，完全超过了我的预知，就这样继续。”
有了蔡名茱的鼓励，牛大壮眼疾手快，雕刻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好。
蔡名茱也没闲着，将牛大壮雕刻成型的珠子打磨、抛光、钻孔……
凌晨三点，当最后一颗珠子抛光完成时，牛大壮数了数——
十二颗珠子，每颗直径2.0厘米，误差不超过0.1毫米。
蔡名茱将手串穿好时，银丝在珠子孔道里发出细微的脆响。
"知道为什么卖这么贵吗？"蔡名茱把串珠放在电子秤上。
八两的刻度稳稳停住，"因为每个珠子里都藏着三个榫卯结构。”
“这手串，在打孔的时候，我还是动用了特殊的技巧和专业的工具。”
“这套技艺以后我再教你，这种方式串出来的作品，戴着越久，纹理就越贴合手腕。"
牛大壮拿着手串反复把玩，还真是，看起来是个简单的孔眼。
但实际，里边大有乾坤，确实是非常的手段才弄得出来的。
整条手串又经过烘烤、上油、在此打磨，终于是最后成型了。
蔡名茱将全部成型的手串放入一个锦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而客户陆先生，也是第一时间来到了名茱家具厂。
陆先生用放大镜看了足有十分钟，最后把一沓现金放在桌上：
"蔡大师，这串珠子里有活气，说真的，我非常满意。"
“我也是怀着敬畏之心才向蔡大师下的订单，我实在是太荣幸了。”
“我陆先生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直到蔡大师都不屑做这种小作品。”
“所以我特地增加了两万块，就当是拜请蔡大师喝茶，谢谢了！”
陆先生最后拿了锦盒，点头哈腰地急忙离开。
牛大壮在一旁可是看得目瞪口呆。
对方一口一个叫着蔡大师，对师父可是敬仰有加。
最重要的事，说好的十六万八，成交时却成了十八万八！
牛大壮心想，这个钱，挣的还是有点昧着良心了吧？
毕竟，这手串大部分工序还是自己做的。
对方最后还加价两万，完全是因为师父的名气！
蔡名茱似乎看穿了牛大壮的心思，等陆先生走后才说：
"木料有价，匠心无价——你看这串珠子的孔道，我可花了功夫。”
“孔内的卯榫结构，我磨了整整三个时辰，为的就是让穿绳永远不打结。"
“所以你也不要自责，人家给出的价格，完全合理。”
牛大壮回过神来：“师父，这钱……我还是不要了！”
“废什么话？十五万是你的，一万八是材料费。”
蔡名茱莞尔一笑：“多出来的两万块，跟你无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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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蔡名茱直接把十五万现金塞进了牛大壮的怀里。
“这时你的劳动所得，拿着钱，回去休息一下吧。”
蔡名茱说道：“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接下来你继续操练雕刻技艺，努力提升自己。”
“我给你重新布置作业，等级比之前的要高一些。”
“下次还有订单，我依旧让你来完成，顺带挣点零花钱。”
“等你真正掌握了雕刻真功夫，我再带你完成超级大单。”
“比方说雕刻那种动不动就价值千百万的作品，明白？”
牛大壮回到桃源村时，已经日上三竿。
他把师父给的三十六个木头疙瘩重新摆在桌上。
接下来，牛大壮拿出笔记本，给每个木料都画了素描。
麻梨疙瘩的瘤纹像幅山水画，青冈木的年轮如涟漪扩散。
就算是最不起眼的椴木上，竟有块心形的木纹。
"要留住最多木料，就得顺着木纹走势下刀。"
牛大壮想起蔡名茱切割黄花梨时的手法，拿起刻刀在椴木上试了试。
当第一刀沿着心形木纹划过时，木屑突然变成了粉红色——
原来这是块带"血筋"的椴木，平时看不出来，只有顺着纹理才能显现。
现在的牛大壮，已经不完全是雕刻木球了。
师父蔡名茱让他根据练习料子的特征，进行艺术加工。
也就是说，雕刻成品可以根据自己想法自由发挥了。
内容上也没有限制，可以是山水花鸟，也可以是虫鱼鸟兽。
反正只要牛大壮能够做到，随便怎么刻都行。
师父说了，这个阶段叫做即兴发挥阶段，更能激发雕刻艺术的潜能。
师父还说，虽然是即兴发挥，也不能大批量地将木料剔除太多。
毕竟今后的路子，都是雕刻珍贵的木材，可昂贵得很。
去除最少的料子，形成最完美的作品，材质最高境界。
牛大壮一边斟酌一边雕刻，整个人完全沉浸其中。
不觉间，手中的黄杨木疙瘩，已经泛着温润的光泽。
牛大壮凝神静气，刻刀仍然在他指缝间灵活翻转。
一时间，只见木屑如碎雪般簌簌落下……